看見妹妹的表情,顧興和覺得有些尷尬,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
此時此刻,顧興和的心里無比的后悔。
如果早知道妹妹以后會有這等機緣,他當初就該好好和妹妹維持關系,那么憑著妹妹現(xiàn)在的身份,隨著她去了凰族肯定會有一番大作為,往他飽讀詩書,現(xiàn)在卻深陷商賈俗事之中,一事無成!
“大哥還是早些回去吧,大嫂一個人在家小心想不開。”司寇綰不愿多說。
顧興和臉色白了一下,低頭沉默片刻,無奈的朝顧鎮(zhèn)川行禮,再朝司寇綰點頭,一臉悲涼的轉(zhuǎn)身而去。
“唉……”看著長子落寞離去的背影,顧鎮(zhèn)川的心里十分不舒服。
顧興順也嘆氣,對司寇綰說道:“大姐姐不知道,在你失蹤之后,我們顧家成了眾矢之的,雖然皇上已經(jīng)赦免了我們家,可那些百姓鄰里根本就不愿放過我們,這就算了,大哥和大嫂竟也和那些人站在一起。”
“說什么是為了正義發(fā)聲,其實就是害怕被我們連累!更可惡的是,姐姐你留下的生意,都被大哥搶了去,說什么他是長子,顧家的家產(chǎn)理應全部是他的。”
說到這里,顧興順臉上露出心痛的表情,他不是在心疼那些銀子,而是痛心兄弟之間的感情,那么多年的感情,竟然也抵不過金錢的誘惑。
司寇綰抿著唇?jīng)]說話,顧興順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我們家不缺銀子,他拿去也就拿去了,可他自己不會經(jīng)營,便全部交給大嫂,大嫂又在她娘家人的挑唆下,將本該是屬于我們家的產(chǎn)業(yè),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王家的,現(xiàn)在王家成了京都第一商賈,和朝廷做起了生意,大哥卻什么都沒有,整個只知道喝酒逛花樓。”
聽完顧興順的話,司寇綰心口一堵。
她辛辛苦苦掙下的家業(yè)竟然最后自家人一點沒剩下,全被她的大哥送到了一個別人手中!
真是要氣死她了!
“唉……”顧鎮(zhèn)川又是一聲長嘆,臉色既痛心又內(nèi)疚,“是爹不好,沒給他看一門好親事。”
確實,從前的顧興和溫文爾雅,善良有擔當,可自從和王翠芝成親之后,就徹底變成了一個自私愚蠢的紈绔。
司寇綰抿著唇不知道該說什么,加上屋里的氣氛實在是壓抑,讓她感到十分沉重,便開口說道:“爹爹莫要生氣,只要有真本事在,錢財總會來的,女兒先去看看。”
顧鎮(zhèn)川點頭,司寇綰便轉(zhuǎn)身出了小廳。
顧興順跟了出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
“怎么了小順?”她問。
“大姐姐,這次你回凰族的話,能不能將爹娘帶過去?”
聽見這話,司寇綰心中有些意外,抬手在他頭上揉了一下,問道:“你想不想去?”
顧興順表情有些猶豫,眼神頗有些舍身取義的決然。
司寇綰的心一顫,頓時明白了他的想法。
顧家現(xiàn)在在大夏的位置類似于人質(zhì),只要有顧家在大夏,那么她就不得不對葉霖天客客氣氣的,現(xiàn)在就算是將顧鎮(zhèn)川和莊六娘帶回凰族,都有一定的難度。
只要葉霖天不同意,她便什么都做不了。
而她的弟弟,滿臉乞求的問她能不能帶走爹娘,是不希望爹娘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受委屈,而他自己不走,是希望留一個人質(zhì),讓葉霖天安心。
一瞬間,司寇綰心里不知是個什么滋味。
她的弟弟,到今天滿打滿算也才十四歲,卻懂事的讓人心疼。
“在這里我可以學到很多有用的東西,而且我馬上要下場考試了,我要是中了舉人,那就是個神童啊!”顧興順眼睛亮亮的。
看著弟弟著急想要安慰自己的模樣,司寇綰卻更加覺得心酸,她默默告訴自己,等凰族強大了,一定要從葉霖天手中將自己的家人全部帶到自己身邊!
她看著顧興順十分認真的說道:“你放心,姐姐一定會想辦法將爹娘還有平平接回凰族,就是你,一個人在京都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知道,我都這么大人了。”顧興順咧嘴笑,又催她,“好了走吧,再晚些平平都睡著了。”
自從莊六娘病了之后,平平就完全交給了奶娘,怕將病起過給他,更是將他帶的遠遠的,一天只有一會兒能進去和莊六娘玩兒玩兒。
司寇綰進去時,奶娘正抱著他柔聲哄著。
見到她進來,奶娘嚇了一跳,立刻要行禮。
“噓……”司寇綰將食指放在嘴角,示意奶娘不要將孩子吵醒。
奶娘便一動不敢動。
司寇綰走過去,低頭看了看奶娘懷里的顧興平,半年了,他長高了好多,趴在奶娘懷里小臉睡的紅撲撲,及耳的短發(fā)在頭頂扎了個揪揪,脖子上的項圈看著也緊了許多。
她靜靜看了會兒,便退了出來,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進院子,秋菊和秋棠立刻跑了過來,‘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夫人!奴婢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您了,今天奴婢太高興了!”說話的是秋菊,秋棠已經(jīng)泣不成聲。
司寇綰也很高興,她急忙彎腰將兩人扶起來,忍著激動問道:“你們兩個沒事真是太好了,對了,當時那么復雜的情況,你們怎么逃出王府回到顧家的?”
秋棠抽抽噎噎出不出一個字來,解釋的還是秋菊。
“那還得感謝李大人呢,當時官兵將王府包圍了,奴婢兩個嚇的瑟瑟發(fā)抖,那沈大人拿刀就要砍我們腦袋,幸好李大人及時趕到,將我們救下,送到了顧家,只是……”
說到這兒,秋菊面露悲傷,“后來奴婢聽見消息,說李大人死了……”
秋棠的話將司寇綰壓在心底的難過勾了起來,李慕是為救她而死,雖然稔機已經(jīng)被斬首,可一個稔機如何能與才華橫溢俊俏出塵的李慕相比?
“這么高興的時候,你就別說這些難過的事情了,你看看,你將夫人都快弄哭了!”秋棠好不容易擦干眼淚,立刻將秋菊斥里一句。
秋菊摸摸鼻子,立即噤聲。
司寇綰默嘆,抬頭問秋棠:“柔兒呢?”
如果李慕將她們兩個送回來的話,那么柔兒肯定也會一并送回來的。
“柔兒姐姐也和我們一起被送回來的,就在耳房躺著呢,我們兩個每天都守著她的,就是你留下的藥丸只剩兩顆了。”
司寇綰松了一口氣,抬腳往耳房走去。
到門前是,絳紫快走進步想給她開門,誰知秋菊手快,利索的打開門,候司寇綰進去。
見此情景,絳紫眼底閃過一抹落寞和慌張。
司寇綰掃了她一眼,抬腳走了進去。
秋菊根本沒發(fā)現(xiàn)絳紫的異常,大步跟了進去,
而秋棠則善意的朝絳紫笑了笑,“妹妹請進。”
“謝謝。”絳紫立刻露出微笑,朝她點頭走了進去。
走進里屋,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柔兒,和她離開時沒有多少變化。
這次回去她一定要解開柔兒的毒,問清楚她身上的秘密。
從柔兒屋里出來后,司寇綰回了自己的房間,回到自己的小屋,頓時一股親切感撲面而來。
秋菊喜滋滋的給她泡茶,秋棠忙忙碌碌的整理床鋪,而絳紫立在一邊手足無措,不知該怎么辦。
秋棠看見,立刻輕輕拉了她一下,“你和我一起鋪床吧。”
“好!”絳紫心中一喜,一臉感激的點頭。
司寇綰坐在窗下,看著秋菊盤起的發(fā)絲,笑瞇瞇的問道:“什么時候嫁的人?”
秋菊臉色一紅,小聲說道:“三月前。”
“秋棠呢?”司寇綰又看向秋棠。
秋棠臉紅到脖子根,囁嚅著說不出話。
“跟奴婢一天。”說起別人,秋菊倒是去了害羞,脆生生的回答。
秋棠似想起什么,停了手中的活對司寇綰道:“出嫁時夫人將我們的賣身契壓在了嫁妝里面。”
“看來只有還是娘最懂我的心。”司寇綰彎唇笑。
秋棠卻滿臉忐忑,“可是,奴婢和秋菊自小便是做丫鬟的,陡然拿了賣身契也不知道要去哪兒,奴婢心里還是希望待在府里的,老爺夫人還有您,對我們這些奴婢最好了,奴婢怕去了外面連口飯都吃不上。”
司寇綰皺眉,看向了秋菊,低問道:“不是教你做生意了么?秋棠不會自己謀生,你也不會嗎?”
聽見此話,秋菊臉色頓時變的憤然。
“奴婢自然是會的,可是您不知道,那劉二姐太可惡了,帶著我們的制作藥方還有我們所有的工人,投奔了王家,還勸說讓奴婢也去,呸!奴婢就是餓死也不會做這種無恥的事情!”
司寇綰恍然,定然是因為她的離開,導致顧家所有生意受挫,顧興和又愚蠢的將家里的生意主動送到王家手中,王家定然是趁機發(fā)力,用錢將她的人全都挖了過去。
可真是人走茶涼啊……
“夫人,奴婢兩人就像跟著您,你去哪兒奴婢就去哪兒!”秋菊說。
“是!”秋棠用力點頭。
“男人不要啦?”司寇綰好笑,雖然心里也希望帶走她們,可畢竟她們現(xiàn)在是有家室的人,這樣帶走未免太殘忍。
秋菊道:“奴婢兩人的丈夫都是孤兒,奴婢之前就與他說過了,要是夫人您還活著,那奴婢就算跋山涉水也要去找您,與您在一起。”
這話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司寇綰心里很舒坦,便點頭道:“那就準了你們。”
兩個丫頭頓時喜出望外。
絳紫站在一邊看著這主仆三人,滿眼都是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