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誼宮四樓梅花廳。
林雅萍在樓下餐廳還在忙招待,但任家父子卻被王校長請到了這里。
王校長介紹道:“這位是大地房地產開發公司的莊總?!?
中年男人伸出手,先和任建國握了握,隨后才握住任子滔的手說道:“看來光看資料是不行的,見過本人,才能知道咱們省的狀元郎,真是一表人才。”
任家父子倆一起謙虛,哪里哪里,過獎過獎。
幾個人坐下后,王校長作為介紹人,直奔主題。
大意是莊總的公司正在蓋校區房,主要是面向中考的家長,因為這個新開發的小區,就在師大附中身后。
那么能不能讓任子滔到售樓處來開個演講。
到時候會請很多家長和學生們一起聽一下,傳授一下高考得高分的學習方法,分享成功經驗。
也就是說,想讓任子滔配合大地房地產開發公司,做一個商業活動。
莊總吧嗒了幾口電子煙,看的任建國眼饞,趕緊給王校長點了根,自己也叼上了。
莊總笑著說道:
“我這人,一直覺得教育嘛,應該要引起各行各業的高度關注,作為企業更應該走到前端,畢竟孩子們才是國家的棟梁和未來啊。
在這次活動中,我們公司將舉辦愛心助考,為咱們的狀元郎頒發助學金五萬元,第二名第三名嘛,兩萬和一萬的獎金。
希望他們到了新的學習環境,繼續為咱們省、為咱們市,增光添彩?!?
任建國不知道兒子聽完是什么感受,反正他心里是熱乎乎的,驕傲、激動,還有種莫名其妙天降大任的使命感。
他看了眼任子滔,心想:兒子啊,快同意吧,這和那些忘不了、記得住、睡得好,找上門的藥商不一樣。趕緊著,把學習方法嘮一嘮,咱省的孩子將來出息一個是一個。
王校長也知道任子滔自從成績下來了,最近的商業活動太多,再加上市里省里報紙采訪啥的,很忙,以為是有難處。
他暗示道:“子滔啊,咱們莊總可不只做企業成功,還是咱們市的人大代表,一直以來對教育事業都非常關注。”
校長也是沒招了,得商量著來啊。
畢竟任子滔現在已經考完試了,總不能還以校長和師生關系的身份壓著。
這以后啊,誰是誰的人際資源,再過個幾年,他這個校長,有一天能不能求到這些尖子生身上,那都不一定啊。
雙方握手,這周六上午9點,任子滔同意出席賣房子順便搭售他學習方法的開盤儀式。
爺倆站在飯店門口,送走了王校長和莊總,任子滔忽然對任建國說道:“爸。”
“嗯?”
“那五萬助學金,我不要了行嗎?”
“嘶!”任建國甩動著手,將燙手的煙屁股扔掉,這才著急地問:“為啥?。俊?
“我想把這五萬獎金,拿出去資助真正的貧困生。我也沒時間去干這件事,就拜托日報吧,那個采訪過我的徐記者,您有印象嗎?我覺得他人品還行,想讓他幫我尋找這次高考成績不錯、但家庭很困難的學生,您看這樣行嗎?”
任建國覺得自己一定是喝酒的原因,再或者就是今天激動大勁兒的事。
要不然,不可能被兒子這句話說的心熱眼熱。
要知道那是五萬塊吶,捐出去,是要白給人家,他是個生意人,他老任家也沒富到幾萬塊不當回事的程度,可是為什么在聽兒子說完后,他都恨不得趕緊的,自己墊上這錢也不是不可以呢?
“好,好。”任建國怕在兒子面前失態,他假裝回頭看別人,其實身后根本沒有人,說道:“五萬塊,夠十個八個新生的學費了吧?”
任子滔被他爸逗笑了,到什么時候都愛算賬,他摟了下任建國的肩膀,笑鬧句:“爸,我還以為您會舍不得?!?
任建國立馬原地回血:“誰說的?我這人向來民主、自由、覺悟高,不像你媽就能看到巴掌大的天,要不然,兒子,咱倆干脆別告訴她了?!?
爺倆并排重新走進宴會廳。
不過十分鐘后,任子滔又出來了,是送他的同學們,這是最后一撥。
他望著三五成群,站在公交站臺說笑等車的同學們,拍拍這個肩膀,拍拍那個肩膀,跟大家一起吐槽兩句先跑走的劉澈和劉柳,心里卻在想著:光陰匆匆,也不知道下回再見面,能不能湊的這么齊。
劉澈在班里,一向是集體活動的組織者,但這回是任子滔難得主動的對大家喊道:
“等放寒假的,哥幾個都出來聚聚,你們女生,楊菲菲,你負責組織一下,我來安排,我這個班長,高中三年都沒弄過一次像樣的大聚會,下回再見面,我準備出把血?!?
大家紛紛叫好。
……
任子滔站在路邊,剛要拿出手機打給江男時,有個女孩站在他身后,翹起腳尖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眸。
“任子滔?!?
“何惜?你沒和她們一起走?我給你叫車?!?
說完,任子滔就著急的招手叫出租車,但女孩卻走上前,拉了一下他揮動的胳膊,且早已經羞赧的紅了臉說道:“我還有話和你說,你別讓我走啊?!?
“啊,是這樣啊。”其實,任子滔已然有了第六感,將手機重新揣進褲兜,然后就不吱聲了。
站在道邊,他也不催促對方。
男孩甚至希望,女孩最好是別說,或者干脆再沒了勇氣也好。
此時,藍藍的天,被夏風吹動的柳葉,任子滔和何惜一起望向車水馬龍,這景象、像剪影。
女孩終于鼓起勇氣,她聲音略顯縹緲的訴說道:“我想象過好多場景來和你說這番話,本來是想著,給你叫到教室。
這樣我會提早去,在黑板上用彩筆寫上,祝你成為高考狀元,畫上小花、小草,我們還穿著校服,咱倆還坐斜對角,然后我一點一點的告訴你,從初中開始,我,我有多喜歡你?!?
任子滔耳朵微紅,都沒敢側頭看何惜,僵在原地依舊望著大街。
何惜苦澀的笑了笑:“可我知道,你不會配合,最起碼,好吧,我讓你穿校服,你就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