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一聽就往院外跑,匆忙中回頭告誡石雲幾個,“你們仨先別出來!我去看看!”萬一沈國棟真弄出什麼血腥的場面,哪是他們幾個能看得了的?
周陽這些年來對沈國棟太瞭解了,聽他的聲音就知道是真急了,這種情況下,他說要殺了誰那就是真的會毫不猶豫地動手的。
周晚晚把周十一往石雲懷裡一塞,也跟著往外跑,卻被石雲一把拽住,“囡囡,先別去!聽你大哥的!”
“大嫂!我大哥攔不住他!”周晚晚也同樣瞭解沈國棟,他要是真急了,周陽要攔他肯定得動手,真動起手來,周陽絕不是他的對手。
石雲也知道沈國棟,現在他唯一可能聽的就是周晚晚的話了。
石雲一閃念間,周晚晚已經掙脫她跑了出去。
院子外面,周陽死死地拽著沈國棟,卻怎麼都攔不住他踢向地上黑乎乎一團人影的腳,一腳一腳鈍鈍的聲音非常瘮人,地上的人一動不動,死了一樣任由沈國棟踢。
很可能真的已經死了。
沈國棟使出全力的一腳,絕對可以踢死一個人。
“沈哥哥,”周晚晚先叫了他一聲,看他動作一頓,馬上跑過去拉住他。趁著天黑的掩護,幾滴靈液滴到了那人的嘴裡。
這人無論做了什麼,都不能讓沈國棟打死她。
沈國棟不能背上一個殺人犯的罪名。
“沈哥哥,別打了。”周晚晚抓住沈國棟的手,他的手竟然是抖的。
這太反常了。周晚晚幾乎想象不到,短短幾分鐘,是什麼事能把沈國棟氣成這樣。
沈國棟反手緊緊握住周晚晚的手,理智慢慢回籠,手不抖了,身上的煞氣卻越來越重,一字一句地重重說道,“我要殺了她。”
“沈哥哥!你不能現在殺了她!更不能在這殺了她!”夜色越來越重。周晚晚看不清沈國棟的臉,卻知道,他有多認真地要殺了這個人。
沈國棟低頭,凝視著周晚晚的臉。
周晚晚不知道他能看清自己多少。非常認真的又重複了一遍,“沈哥哥,你不能現在殺了她。也不能在這殺了她。”
沈國棟又凝視了周晚晚一會兒,緊繃的身體慢慢放鬆,身上的狂躁和煞氣漸漸消退了下來。
周晚晚也終於放下心來。去握他的另一隻手,“沈哥哥,我們回家吧。”
誰知,周晚晚剛握上他的另一隻手,他卻忽然想起了什麼,一下掙開她的手,另一隻手也鬆開,忽然大步向屯子外走去。
周晚晚和周陽都愣住了。他這是要幹什麼?
“國棟!”周陽在沈國棟背後喊了一聲。沈國棟聽見了,不但沒停下,反而跑了起來。幾秒鐘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大哥,你去看沈哥哥,我找趙五嬸幫忙。”周晚晚指指地上一動不動的人。
“放心吧,國棟沒事。我來處理這個人。”周陽不知道這個人沒事,在他看來,這人不死也得掉了大半條命,還是自己來處理比較合適。
周陽把那人放到汽車上,囑咐石雲鎖好門窗,馬上就帶那人去醫院了。
自始至終,周晚晚都不知道那個把沈國棟惹急了的人是誰。
石雲帶著周晚晚和周十一在家裡等著。她最擔心的還是差點被沈國棟打死的人,萬一真出了人命,即使沈家有權有勢,那也不是鬧著玩兒的事。
可是周晚晚更但心沈國棟。他這麼反常地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又是要去做什麼?
兩個多小時以後,周陽先回來了。
“沒事了,是輕傷。”他一進屋就馬上讓石雲和周晚晚安心,然後纔講細節。
“是周娟,出了不少血。傷卻不重,到了醫院人就清醒了,啥事兒沒有,大夫給看了,說在那觀察一晚上,明天就能出院,我怕你們擔心,給她留了錢,就先回來了。”
石雲長長出了一口氣,“嚇死我了!我看國棟那個樣子,還以爲他把人給打死了呢!”然後纔想起來問,“國棟爲啥打她?”
周陽看了看周晚晚,又是尷尬又是氣憤,老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囡囡,給十一脫衣服,讓他睡覺去!”石雲只能先把周晚晚支走,又給她使眼色:待會兒告訴你!
周晚晚帶周十一回了自己房間,給他洗了手臉,又講了故事,小傢伙才心滿意足地睡著,石雲也過來了。
一向爽朗大氣的石雲難得地有些忸怩,東拉西扯了半天,也不肯說正題。
“大嫂,是不是周娟去勾引沈哥哥了?”周晚晚替她把話說了出來。
石雲氣得一拍炕沿,啪一下把睡夢中的周十一震得一抖,好在周十一已經習慣了他媽的暴脾氣,抖完接著睡,一會兒就又打起了香甜的小呼嚕。
“這個臭不要臉的!她怎麼不照照自己!爛泥坑裡打滾兒的玩意兒!還敢去打國棟的主意!她這是來噁心咱們呢!看我明天不撕了她!”
石雲氣得在地上走來走去,坐都坐不住。
“不怪國棟氣成那樣!她算個什麼玩意兒!看她一眼都嫌髒!”
“大哥怎麼知道她是去勾引沈哥哥的?”周娟肯定不會自己說出來,當然,如果勾引成功了,那她肯定得宣揚出來,問題是她失敗了。
“這個臭-婊-子-!”說起這個石雲更氣,“她穿了個大衣,裡面什麼都沒穿!光溜溜地去找國棟,這還用她說?在醫院,你大哥差點兒讓人當成流氓抓起來!”
周晚晚簡直都要佩服周娟的勇氣和智謀了。她來這麼一出,要勾引一個男人實在是太容易了。
可惜,她實在是不瞭解沈國棟。
沈國棟這個人,實際上是有精神潔癖的。對待感情,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不純粹的他都不要。
他容忍不了一點點瑕疵,所以能真正走入他生命裡的感情很少很少,所以前世到最後他還是孤身一人。
周晚晚記得,那時候甚至有人在暗地裡傳,說他以前好勇鬥狠。在一次打架中受了傷,做不了男人了。
要不然那麼有權有勢的一個男人,三四十歲了,別說娶妻生子。身邊竟然連個讓人傳閒話的女人都沒有。
那絕對不正常啊!
是不正常,可不正常的不是他的身體,是他的要求太高了,或者說,是沒有人能入得了他的眼。他就不會去想感情這件事,連身體都不肯將就。
周晚晚不知道後來的沈國棟是什麼樣的,但是,他越走越遠,越站越高,他身邊的人,不可能對他一點別的想法沒有,他想找一份純粹的感情就更不容易了。
當然,這也只是周晚晚自己的猜測。很可能,以沈國棟的性格。那時候的他是不需要什麼愛情的。
所以,周娟想用肉-欲-去征服這樣一個人,真的是打錯算盤了。
周晚晚想到潔癖,忽然知道沈國棟可能去哪裡了。
“大嫂,讓我大哥帶著衣服去河邊找沈哥哥吧,他可能去洗澡了。”
果然,半個多小時以後,周陽和一身涼氣的沈國棟回來了。他身上穿著周陽給他帶過去的衣服,原來的卻沒帶回來,甚至鞋都扔了。
周陽把睡得小豬一樣的周十一從周晚晚房間抱走。悄悄跟她交代,“氣瘋了,衣裳鞋子都燒了,還要挖坑埋起來。手都要搓腫了。待會兒你好好開導他一下,我說什麼他都不搭茬。這小子怎麼跟個大姑娘似的!”
在周陽看來,這真不算什麼事兒,不就是被周娟碰了兩下嗎?一個大男人,又沒怎麼樣你,至於氣成這樣?
不過。不理解歸不理解,周陽還是認真叮囑妹妹,“別不當一回事兒,男人不是石頭,也有需要人安慰的時候。心裡那些莫名其妙的坎兒,你陪他過去了,你倆的感情就能更進一層。”
周晚晚點頭受教,把周陽父子倆送走,回來的時候沈國棟卻不在他自己的房間。
周晚晚回到自己的房間,沈國棟正坐在炕上等她,被周十一睡得亂七八糟的被窩已經整理得整整齊齊。
“洗漱了嗎?趕緊過來睡覺,太晚了。”沈國棟還是木著一張臉,聲音卻很溫和,之前的暴躁已經無影無蹤。
周晚晚走過去,沈國棟掀被子她就乖乖躺進去,沈國棟給她蓋好被子不說話,她也不問,在枕頭上動動腦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一副準備好好睡覺的樣子。
沈國棟摸摸她的頭,臉上的神色緩和了很多,聲音也變得溫柔,“囡囡乖,睡吧,已經過了你睡覺的時間了。”
周晚晚輕輕點了一下頭,睫毛慢慢垂了下來,呼扇了幾下,眼睛就閉上了。
沈國棟坐在她旁邊,又摸摸她的頭髮,長長舒了一口氣。
周晚晚等了很久,久到她真的要睡著了,沈國棟還是一直坐在那裡看著她,偶爾輕得幾乎察覺不到地摸摸她的頭髮。
直到沈國棟身上的氣息變得越來越平和,最後輕輕地躺在她身邊,試探著把她連人帶被子輕輕地籠在懷裡,然後慢慢地摟實,頭也輕輕地埋到她的頭髮裡。
周晚晚儘量放鬆身體,等到沈國棟的呼吸變得綿長,纔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周陽讓她開導沈國棟一下,其實,他現在不需要她的開導,他需要的是能讓他放鬆的陪伴。
沈國棟這個人,如果不瞭解他,真的是非常不容易相處。
他太強勢了,甚至很多時候可以說成**霸道,這些年跟他生活在一起,周晚晚知道,他在這種極其煩躁的狀態下,本性更加顯露無疑。
想讓他平靜下來,只要讓他感覺到她的“乖”就好了,他現在不需要別的。
他天生對人和事的掌控欲在這種時候最是強烈,而且不肯再壓抑,跟他說多少話,都沒有一個順從的態度能更讓他舒心。
可是,如果一味的順從,他也不會喜歡,甚至會很快不屑一顧。他強勢霸道的性格背後,有著比任何人都強烈的冒險欲,如果你的內心不強大豐富到足以跟他匹敵,他連最普通的尊重都不會給你。
什麼時候“乖”,什麼時候“不乖”,這個度很不好把握,好在周晚晚跟他朝夕相處十多年,做起來遊刃有餘。
也好在,這些年他對她全心全意的照顧呵護讓她願意去費這個心思。
周晚晚動了動頭,準備睡覺。睡夢中的沈國棟感覺到她的移動,手臂一緊,把她牢牢按到胸前,腿也放到她身上,緊緊地扣住她,把她一動不能動地鎖到了自己懷裡,然後蹭了蹭她的頭髮,心滿意足地睡去。
周晚晚無奈嘆氣,連睡個覺控制慾都這麼強,誰能受得了你?難怪你前世孤家寡人!
周晚晚的意識進入空間,準備好好睡一覺。現在這個姿勢,明天早上起來,她肯定跟中風差不多了,還是先養足精神再說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