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淺淺向來知道怎麼做才能取得別人的同情。
而且她這具身體才十六歲,尚未成年,天生就有優勢,因此基本上不用做什麼,只要露出個楚楚可憐的表情來,自然就有人替她打抱不平。
這不,她話音剛落,一旁的大嬸便忍不住了:“虧我還以爲你是個好的,沒想到你跟你那個媽一樣,全都是這麼自私自利。”
大嬸衝上來對著趙明生就是一頓劈頭蓋臉地硬懟,直把趙明生噴得面紅耳赤。
何淺淺認識她,她是鄰居家的王嬸子,自父母去世之後,就一直很關照她家。
可她與趙明生的母親關係不太好,爲了討好趙母,何淺淺便也沒有再跟她來往過。
只是沒想到,王嬸還願意爲了她說話。
被王嬸這麼一頓罵,趙明生已經懵了,可他哪裡願意承認,這個節骨眼兒上,承認自己喜歡上了別人,在大夥眼裡就等於亂搞。
早知道把事情挑明瞭會讓何淺淺反應這麼大,他當時就應該繼續瞞下去的。
心裡暗罵著,他的思緒飛快閃爍,朝何淺淺露出了一個溫柔的笑來:“你聽我說,淺淺,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退婚是因爲想要專心學業,跟別人沒有關係,我知道這件事讓你心寒了,我……”
趙明生故意露出一副憂鬱的表情,這招百試百靈,每次只要看到他這樣,何淺淺立刻就會投降。
只不過,他這次註定失算了。
看著他假惺惺的模樣,何淺淺直接氣笑了,看他的表現都能猜得出來,原主之前到底有多好騙?
“你把我當傻子嗎?她都給你定情信物了!”
“這是真的嗎?”
醇厚的聲音傳來,來人是村裡的大隊長。
大隊長面色陰沉,看著趙明生手腕上那晃眼的頭繩,很是憤怒:“你在學校不是爲了好好學習,是去談對象的?”
也不怪大隊長這麼問,馬頭溝村作爲臨近幾個最窮的村子,好不容易出了一個高中生。
當時,是他牽頭提議,趙明生在村子裡不需要幹農活,只用好好學習的。
可是沒想到,這小子竟然……
想到這兒,大隊長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就是你所謂的好好學習,報效國家,回報村子?”
搭上了城裡人家,他到時候哪裡還會回村?
那村裡的這一番付出豈不是有去無回?
“不是,大隊長您聽我說!”
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趙明生急得汗都出來了:“我是去好好學習的……”
“你明明說過,等上完高中就會跟她結婚,讓我死心,趙明生請你不要騙人了。”
只不過有何淺淺在,又怎麼可能讓他說完?
何淺淺當即眼淚一抹,繼續添油加醋:“你之前跟我說了,你早就待夠這個破地方了,等結了婚之後就讓岳父給你轉戶口。”
沒給任何人反應時間,少女清脆的聲音已經響徹在了田間。
而聽到這話,先前只是看熱鬧的村民徹底惱火了。
村裡的向來都是誰幹活,誰拿工分,可是唯獨趙明生是例外的,他只需要幹很少的農活,就可以拿到一樣的工分。
可縱使如此,他還不滿足,經常騙原主幫他幹活。
村民都看在眼裡,但礙於大隊長的威信,沒人提出來。
可如今,被何淺淺這麼明明晃晃地說出,趙明生根本看不起他們馬頭溝村。
這還有誰能忍得了?
“既然這樣,那未來你是不愁沒著落了。那學校你也不用太上心了,正好村裡到了播種的季節,正缺人手,你回來幹活吧。”
厭惡地看了一眼面色慘白的趙明生,大隊長沉聲下了命。
“這根本就是污衊,何淺淺,你不能因爲我退了婚,你就這麼潑我污水,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
眼看著大隊長看都不看他一眼,徑直就要離開,趙明生狗急跳牆,衝著何淺淺大吼:“我沒有想過你竟然這麼惡毒的人!”
“惡毒?”
低低地重複了一句他的話,何淺淺沒有生氣,相反,嘴角露出了一個頗爲燦爛的笑容:“你是在說你自己吧?”
話音剛落,她的身體已經衝了過去,握著趙明生指她的那根手指,一個背摔將他甩了出去:“你當時把髒水都推到何淺淺身上時,怎麼沒想著你會毀了她的一輩子?”
何淺淺的速度極快,很多人都沒有看清她做了什麼,再反應過來時,趙明生已經臉朝下被按在了地上。
只不過這還沒完,看著他脖子邊的金鍊子,何淺淺眼睛一亮。
她這次來,不就是爲了這個嗎?
東西觸手可及,她哪裡有不拿的道理?
身體微微前傾,把趙明生整個人擋住,她這才飛快地將鎖頭抽了出來,裝進了自己的口袋。
“這是我媽給出去的,既然你不打算娶我那這東西也不該留在你這裡!”
拍拍他的臉,何淺淺笑得張揚:“以後記得離我遠一點,不然見你一次打一次。”
爲了不違揹人設,只有背對衆人的時候,她纔敢囂張一點。
只是她認爲萬無一失,卻並沒有發現,在不遠處偏僻的地頭,一個男人正彎著腰種麥子。
對於這裡發生的事情,一直都沒有反應,只是在何淺淺動手時,這才擡起了頭。
自然,何淺淺囂張明媚的笑容也落進了那雙漆黑的眸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