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擎封靜靜站在那裡，也能讓人感覺到他全身緊繃的肌肉和壓抑，他用一種平淡又犀利的眼神看著江越，然後很慢很慢地笑了。
他拿出口袋裡的手機，伸手就丟了過去。
江越身邊的保鏢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瞭然後遞給江越。
“啊……不要……不要打我……放過我……”
女人嘶吼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就像是撕裂了一道口子一樣地響著，淒厲甚至絕望。
顧擎封臉上棱角分明的線條顯得冷靜而寒冽，不聲不響卻帶著濃厚至極的警告意味。
江越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江凌，空蕩蕩的房間裡什麼都沒有，只有她一個人，衣衫完好，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但她卻像是磕了藥一樣癲狂地躺在地上扭動著，嘴裡不斷地尖叫嘶吼著。
那種從內心深處散發出來的懼怕彷彿已經刻進了她的骨子裡一樣，神經壓抑又脆弱得禁不起一點點的刺激。
她……已經完了。
江越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他的手指緊緊攥著顧擎封的手機，力道大得幾乎要將那屏幕捏碎。
“我可以放了凌翰，也可以不要江凌，只要將軍答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
顧擎封挑眉看著他，冷冽的眉眼沒什麼明顯的變化。
“我知道夏霏是凌翰和將軍你的朋友，我與夏家的恩怨可以不牽扯到他，我只要將軍一個承諾。”他眉頭皺得很緊，神經也緊繃著，“只要你設法讓她和陸皓答應絕不再插手夏家的事，我就放了凌翰。”
“動了我的人，這樣就想結束？”顧擎封冷笑一聲，所有的怒意都纏繞在那青筋跳躍的眉眼上，俊美的臉依舊平靜，緊繃的嗓音卻帶著湛湛的冷意，“江越，你未免太高估自己了。”
眼前這幾個保鏢他根本就不放在眼裡，小亦和阿秦的人早就在整個碼頭展開了搜索，一旦找到凌翰，那江越這條命他就沒必要留著了。
江越被他那一雙眼睛牢牢盯著，整個人就像被釘在了原地無法動彈，喉嚨緊了緊，眉頭深鎖著，斟酌了很久，道：“如果顧將軍覺得我做的這事冒犯你了，只要你一句話，我現在就砍了一隻手，算是給你賠禮道歉。”
他一個眼神過去，站在身側的保鏢馬上把手上的摺疊刀遞了過來，他拿起那刀就作勢要去砍自己的手。
顧擎封眼中眸色微微一閃，身邊集裝箱堆疊的角落突然就竄出來一箇中年男人，帶著冷芒和寒意的刀鋒落在他頸脖處離肌膚半寸的位置。如果不是他反應快一個閃身避開了，恐怕此刻脖子上的肉已經被削下來一塊了。
耳邊夾著風聲的揮刀聲傳來，他擡腳一個旋踢，那人倒也身手敏捷，一下就躲開了。
他脣邊泛著冷笑，表情也頓時認真了起來。
對方的動作快狠準，招招過來都是對準了要害，倒是一個厲害角色，只可惜他面對的是號稱人形兵器的顧擎封。不到十招就落了下風，胸口處狠
狠捱了一腳，一個悶哼，直接吐出一口鮮血。
顧擎封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那種目光簡直讓人頭皮發麻，他慢慢地笑出聲，“身手不錯，你就是那個甩開我的人的僱傭兵，可惜了……”
他話音未落，耳邊極快地傳來一道熟悉的破空聲，反應極快地躲開，手臂處卻還是劃開了一道淺淺的血痕。
江越不知道什麼時候手上已經拿了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就這樣直接地對準了顧擎封的方向，一槍之後就是下一槍。
顧擎封一個矮身，乾淨利落地從腳下的軍靴出掏出一把小巧的掌心雷，反身就飛快地給了一槍。
這一槍直接打落了江越手中的槍，他甚至被作用力逼得不由得重重往後退了幾步。
接下來短短不到三分鐘的時候，他身邊所有的保鏢對被顧擎封一個人放倒了，失去了所有的反擊能力，包括之前那個偷襲了顧擎封的僱傭兵。
江越的臉色已經沒有了任何一點的血色，他看著眼前彷彿嗜血殺神一樣的男人，眼神極端複雜而晦暗，整張臉都緊繃著，緊緊盯著他。
顧擎封筆直地注視著他，面容冷峻，冷靜中壓抑著一股暴怒，手臂依舊在流血，他卻絲毫都不介意。
“江越，不需要別人對付你，我現在就可以弄死你。”
他已經很久都不曾受過傷了，流血的這種感覺，還真是令人懷念。
他眼眸中漸漸流轉著深紅色的光芒，整個人好似被血色籠罩住了一樣，渾身充滿了血光和殺氣。這個時候但凡什麼人再敢輕舉妄動一下，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出手，殺一個人對他來說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一分鐘，兩分鐘，還是漫長的五分鐘，江越就像被釘子釘在原地一樣，根本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他閉眸定了定神，然後拿出手機，笑出聲，“我曾經發過誓，要爲她報仇，既然如今對付不了仇人，那我活著也沒什麼意思。有個人給我陪葬，倒真是不錯。”
他手上拿出一個小型的遙控器，淡笑著看著顧擎封，“不知道是凌翰先被炸成碎片，還是我會先被你殺了，我很期待。”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江越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能夠爲了替季婉歆報仇籌謀策劃了那麼多年，計劃失敗之後自然也有決絕得共赴黃泉的決心。
一直面無表情一臉平靜的顧擎封臉色終於還是變了，他不確定阿秦和小亦有沒有找到凌翰，他賭不起。
“哈，凌翰果然是顧將軍最大的軟肋，看樣子我這一步棋是走對了。顧將軍，如果凌翰不幸被炸死了，要怪就怪請你們幫忙的夏霏，怪害死我的婉歆的那個賤女人。沒有她們，凌翰怎麼會出事！”
說時遲那時快，趁著顧擎封開槍的一瞬間，他快一步地直接按下了按鈕。
子彈沒入江越胸膛的那一刻，顧擎封也聽到了遠處很響的爆炸聲，暗黑如墨一般的天空瞬間就被映亮了。
他臉上瞬間一白
，丟下手上的槍轉身就打算往爆炸響起的地方趕去，剛一轉身就看到了不遠處被攙扶著走過來的凌翰。
他臉上掛了彩，走路也一瘸一拐的，但是整個人看上去倒沒受什麼嚴重的傷。
凌翰一隻手搭在小亦的身上，臉上有些不自然的蒼白，看到顧擎封時脣角不由自主地勾了勾，“放心，我沒事……”
幸好小慄那及時的電話，夏霏和陸皓順著導航及時趕到，趕在小亦和阿秦之前找到了被關在其中一個集裝箱裡的凌翰。他身上掛著的微型炸彈是小亦在江越按下按鈕的一瞬間拆下狠狠甩出去的。
一切簡直是千鈞一髮，如果晚一刻，事情恐怕就無法收拾了。
夏霏看著滿臉血光的顧擎封在看到凌翰的一瞬間，眉目間那濃重的戾氣和殺氣都瞬間消失了，轉而換上了原本那邪魅帶笑的模樣。
他三兩步地上前從小亦手上把凌翰接了過去，並沒有多說什麼，然後側目掃了夏霏和陸皓一眼，“江越就留給我來處理了，你們不要插手！”
他的話甚至帶著幾分命令的口吻，然後不管他們的反應，扶著凌翰轉身就往外走去。
凌翰看著夏霏抱歉地笑了笑，然後也沒說什麼，似乎已經察覺到顧擎封那反常的情緒，於是只能被動地被他扶著往外走。
江越胸口的血窟窿還在冒血，就被阿秦一把扛起來帶走了，那鮮血順著他走過的路流了一地，看上去格外的觸目驚心。
夏霏看著他們靜靜走遠，擡眸看向身側的男人，“我們也回去嗎？”
剛纔的爆炸聲很快就會引來附近的警察，他們還留在這裡到時候肯定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自然得先離開。
陸皓點頭，順勢牽起她的手，也跟在阿秦他們身後往外走去。
今晚的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夏霏還沒反應過來事情就已經結束了，她只是有一點不太明白。
老狐貍一樣的江越，怎麼就會突然綁了凌翰，難道就只是簡單地想要威脅顧擎封，他這麼做簡直就是在自己作死。
那一整個晚上，她怎麼想都想不明白的問題，也是到了很久之後再次見到小慄的時候，一切纔得到了答案，只是這時候的夏霏是無論如何都沒有猜到。
四十分鐘後，車子開回了別墅，這個時候夜已經很深了，夏霏整個人都透著濃濃的疲倦，在車上就幾乎睡著了，下車的時候還是陸皓打橫抱著下去的。
陸皓低眸看著懷裡的女人，一路將她抱到客廳，放在了沙發上，“吃點東西再睡，你晚上都沒吃東西，會餓壞的。”
夏霏困難地睜著一雙眼睛，擡眸看著他，然後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得不能再平坦的小腹，“吃剛纔你煎的牛排嗎？”
走之前他做好的西餐，上好的牛排，都沒來得及吃，這會早就冷了。
“煮麪，牛排冷了再加熱不好吃。”
夏霏勾了下脣，“唔，那你去做吧，我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