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不是我想和她們吵架,是我聽到她們扎堆說這院子是她們的地盤,要把咱們趕出去!”
姜寶琴義憤填膺的告狀,于教授的臉色卻沒有過多變化,他沒有多余表情的點點頭,看向了那些住戶。
住戶們有人心虛,有人理直氣壯。
國家既然選擇把祖產歸還,自然也安頓了院里的住戶。
但首都家家戶戶都處于缺房子住的階段,四世擠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大有人在,安置的住處和住了多年的院子同時住人,家里不就能住開了嗎?有這么大的誘惑在,她們誰也不會輕易搬走!
“要住就安安分分的住這,每個月都把租金交了,不然我就去找街道辦。”
于錫嶺不想和這些人過分計較,大家都有難處,互相體諒一下。
那些租金他也沒放到眼里,畢竟這么多年,一朝回來,補發的工資就是很大一筆了。
這院子被糟蹋成這樣,里頭的格局因為亂搭亂建全被破壞了,要修復原樣,這一時半刻的也沒法搞。他還記得當年在這院子里發生過的事,如果不是外孫兩口需要住在這,他可能都不會回來這個有著屈辱回憶的地方。
于老頭臉太臭,說話也沒什么波瀾,身上偏有一種讓人沒法和他吵架的氣場,眾住戶臉色不好的散了。
姜寶琴在心里罵她們欺軟怕硬,之前和她吵的不是挺厲害,怎么現在啞火了?反倒把她襯成了潑婦。
于錫嶺張望一圈問道:“明翰沒回來?”
姜寶琴心中忐忑,乖巧應道:“還沒回,估計快了。”
此時她的態度和在五里橋大隊時對待于老頭的態度相差無幾,但和剛才的樣子大相徑庭。
正說著話,宋明翰就踏進了院門。
姜寶琴看到他就揚起了笑臉,“姥爺,明翰,飯早就做好悶著了,咱們先吃飯吧。”
她整日無所事事,倆人都不回家,她只好在院子里聽聽東家長西家短,再拿著錢和票去糧油店、副食品店買東西。
雖然家里只有她自己一個人,但她的生活條件非常好,因為于老頭把手里常用的票據都給她了,又給她補了一些生活費。
吃過飯后,于老頭對姜寶琴說道:“姜馨玉和陳奕都考上了了華清,你家以前雖然和陳老師家有些矛盾,但現在你們都在外地,你也沒個說話的人,周末你可以去找她說話。大人的矛盾是大人的,不要影響你們年輕人。”
于錫嶺完完全全是為了姜寶琴好,她天天無所事事,才會閑的發慌和那些住戶吵架,還罵的那么難聽。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就是和那些人待久了,才有那副作態。
外孫媳婦和明翰本來就有矛盾,她再這樣下去,和明翰之間的差距、縫隙還不得越來越大?
外孫的婚事是他點頭同意的,他沒法看著外孫夫妻感情破裂,家庭不睦。
姜寶琴聽到老爺子的話,一時之間都忘了反應。
于老頭見她不說話,又繼續說道:“上次高考政審沒過,你也不要灰心,要繼續努力學習,國家的政策只會越來越好,只要有真才實學,能過預考,我豁出臉去也給你爭取高考的機會。”
姜寶琴臉色僵硬的點點頭,“我知道了姥爺。”
于錫嶺又看向外孫,“在學校好好學習,也要多和優秀的同學來往交流,開闊眼界,豐富精神世界…”
說了一通話后,于錫嶺起身背著手回學校了。 于老頭一走,宋明翰對姜寶琴的態度就微妙的冷下來了。
他有離婚的念頭很久了,姥爺不同意,可他爺爺奶奶親爸都是同意的。不過姜寶琴過于難纏,讓他頭疼不已。
“以后你不要去我學校找我,別人都吃食堂,我也可以吃食堂,我還不想脫離群眾讓別人用異樣眼光看待。”
姜寶琴現在的脾氣好多了,他說什么她只管答應就是。
她委委屈屈的說了“好”,“我只是想讓你吃好點,你既然不高興,那我就不去了。”
她去學校找他不過是想告訴他的同學,他有家室了。
于錫嶺告誡她的話她沒記住,她也沒想繼續參加高考,她就想趕緊再懷上一個孩子把人拴牢了。
當一個男人厭惡一個女人時,身體是不會對她提起半分興趣的。
他不配合,她心里憋屈,卻忍著脾氣,轉著眼珠子問道:“明翰,姥爺為什么讓我和姜馨玉來往?”
宋明翰翻了個身無情說道:“和優秀的人在一起交流,你才會進步,你天天在大院里無所事事,學習的對象只有那群長舌婦。”
“連這點覺悟都沒有,你也不用參加高考了,再報也還是考不上。”
今天下午院里吵架的時候他就回來了,聽那些嘈雜聲嫌煩,覺得姜寶琴愈發粗鄙不堪,干脆出去逛了一圈。
被冷酷無情的懟了一通,姜寶琴差點沒氣死。
宋明翰現在已經不懼她再提姜馨玉了,正等著她發神經,卻聽到她說:
“姥爺說的有道理,以后周末我去找姜馨玉玩,我先給她道歉,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接受。”
她當然不是要和姜馨玉打好關系,她就想去炫耀一下她現在的生活有多好!
躺在一旁的宋明翰沒說話。
想起姜馨玉,難免回憶起倆人過去那段朦朧的情愫,那仿佛是很遙遠的事了。
和姜寶琴的婚姻還沒兩年,他卻覺得已經很久了。
沒有激情,只有厭惡,他不知道怎么擺脫她,不知道這段婚姻是否就該這樣得過且過下去。
唯一的安慰是他考上了大學,以后不必天天面對她了。
同床異夢的兩人一個心里都是惆悵,一個已經想著怎么到過去的敵人面前炫耀了。
被姜寶琴視作敵人、仇人的姜馨玉在周末也沒出去玩,而是和陳奕泡在了圖書館里看書。
那個柳文就是個無情的學習機器,她沒有社交的,什么時候碰到她,她懷里都抱著書,姜馨玉也怕自己期末輸了丟人,當然不能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