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馨玉燒鍋,陳秀云要把肥肉煉成油,母女倆干著活呢,姜玉珠挎著兩籃子的野菜回來了。
姜馨玉對野菜是服氣的,生命力太頑強了,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種類的野菜,一直被人挖,卻一直沒被挖絕!
毫無疑問,她又要帶野菜餅子去學校了。
“媽,今天陳奕來了,又送了一只兔子。”姜玉珠邊擇野菜邊說。
陳秀云有些詫異,然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陳奕昨個夜里來送兔子時,怕是王寡婦根本不知道,他回家應該也沒給王寡婦說。而王寡婦收了她家送的綠豆糕和香皂,這兔子是王寡婦送來的回禮。
陳秀云心里有點不得勁,她不愛占人便宜,占了便宜會渾身難受。可陳奕這樣,她又能理解,不過是怕王寡婦不高興。她小閨女和陳奕是對象關系,兩家的來往又不能按照普通鄰里來。
陳秀云麻利的煉完油,又把豬蹄上的毛燒了燒,用刀刮凈洗凈,用水煮了一遍后,把湯給小黑燙了食,隨即鍋里放了白砂糖,白砂糖融化后鼓起焦糖色細密的泡,煮好的豬蹄倒進去,呲呲啦啦的聲音聽著就美味呢。
兩個帶著拐的大豬蹄都下了鍋,她們母女三一頓肯定是吃不完的。
豬蹄悶了一會后陳秀云放入泡好的黃豆,等快出鍋的時候,又把棒子面餅子貼在鍋邊。
燉豬蹄的香味飄了老遠,等出鍋時,隔壁的小孩勇子都饞的在院門口張望。
姜馨玉從兜里拿出一顆水果硬糖給鼻涕孩解饞。
勇子他媽張蘭香站在院門口說道:“你媽做的啥好吃的?這味香的人都吃不進飯了。”
“上午去鎮上買了豬蹄。”陳秀云盛著肉說道。
“你娘家又給你寄東西了吧?”張蘭香心中羨慕,陳秀云家要是沒娘家補貼,也跟她們一樣挖野菜吃,這一有補貼就有肉吃,誰能不羨慕?
像李老太和姜翠翠這種厚臉皮畢竟是少數,別人都要吃飯的,哪能繼續站人家門口說話,張蘭香說了聲后拉著勇子一起回家去了。
陳秀云盛出來一半黃豆燉豬蹄,要端去王寡婦家。
“你倆先吃著,我去給陳奕家送點。”
陳秀云端著把蓋著碗的盆去王寡婦家,路上碰到同村的問起,就說陳奕給她家送了兔子。
進了王寡婦家,王寡婦和陳奕也正在吃飯,桌上擺著一盆看起來辣的不能吃的麻辣兔丁,母子倆吃的白米飯,這伙食可不孬。
“來嘗嘗我做的豬蹄,可燉了不少時候。”
王寡婦看著分量十足的豬蹄,笑著說:“這么客氣干啥?不就一只兔子。”
陳秀云看了陳奕一眼,在陳奕下意識覺得不妙時就聽陳秀云說道:“哪是一只,昨個夜里陳奕就送了一只,今天他又送去一只。”
陳奕:“…”!唉!
王寡婦愣了愣后很快恢復正常,“那有啥,不就兩只兔子,沒啥舍不得的,你也別放心上。”
人和人之間就是這樣,你來我往的才能繼續,這要是換成不知好歹一味只知索取的對別人扣扣索索的,那誰都不愛跟這樣的人來往。
陳秀云笑了笑說道:“你們吃的這是兔子肉吧,我看這樣做應該能放了兩三天不會壞。”
王寡婦順著說:“就是哩,用油狠狠炒,炒干水汽,多放點辣椒花椒,吃起來干香麻辣的,這天氣,四五天都不會壞。”
陳秀云想起小閨女看到野菜那一臉怨念的樣子,就說道:“你給我講講咋做的,我把那兔子做了,給馨玉帶到學校吃去,天天吃野菜團子已經受不住了。”
王寡婦就說:“一會吃完飯我去你家教你,豬圈里的豬我都喂過了,這會兒沒事呢。”
兩人說好后,陳秀云也笑著轉身回家吃飯了。
等人走了,王寡婦對著陳奕冷笑了一聲。
陳奕:“…”!
“人家都說女娃外向,我家倒好,兒大不由娘,這一天天的,偷偷摸摸的不知道送了多少東西出去。”
陳奕無語之下夾了一塊辣椒送進嘴里,那一剎的臉色真是精彩極了。
“媽,你是不是川省人?”
陳奕從前是在廣省出生長大的,從小到大吃的都很清淡,今天這道麻辣兔丁就是個川菜,他吃一口肉,要配一大口米飯才能咽下去。
王寡婦愣了愣,“你咋猜到媽是川省的?”
在五里橋大隊這么多年,她的口音早就已經被同化了。
陳奕一口氣喝了一搪瓷缸子的水,溫熱的水一刺激,口中更火辣辣了。
王寡婦帶著幽怨的說道:“甭管我是哪的,你還沒娶媳婦就這么向著別人,我真是白養你了。”
陳奕給王寡婦倒了一缸子熱水,“媽,你就是嘴硬,你心里要是不高興,還會答應去教陳嬸做兔子?我還不是怕你不高興才會提前給她家送一只。”
王寡婦也就是說說而已,陳秀云是個厚道人,她也不至于為一只兔子生氣。
母子倆這邊氣氛微妙,姜馨玉家就十分歡樂了。
玉米餅子泡豬蹄黃豆的湯汁,真的是香絕了。
小黑趴在地上抱著骨頭歡快的啃著,母女三都吃的很滿足。
讓姜馨玉更高興的來了,陳秀云同志竟然說要給她做麻辣兔丁帶到學校去吃。哪怕是就著野菜團子吃,她也能吃的巨高興!
姜馨玉正在刷鍋呢,王寡婦來了,和王寡婦來的還有李隊長。
陳秀云迎了上去,“隊長有事?”
隊長點頭后笑著說道:“咱們村不是有京市電影制片廠的人來拍電影嗎,他們想在村里借住,每個月會給錢,我就想問問,你們家有空房子,要不要租出去一間,一個月可以給三塊。”
說實話,陳秀云不想租,家里還要偷偷做小買賣,讓人發現了咋辦?
于是陳秀云就拒絕了。
李隊長也沒說什么,點點頭就走了。
王寡婦問:“你咋不同意?一個月三塊錢呢。”
陳秀云說:“我家三個都是女的,讓別人住進來不方便。”
隊里就有都是知青的結婚后借住在別人家的,每個月給點錢,也是個進項。
陳秀云說著就反問:“咋,隊長去找你,你同意了?”
王寡婦搖頭,“我也沒同意。”
她家就母子倆,陳奕有時候指不定弄個啥,有外人在,總是沒那么方便的。她家現在不缺吃喝不缺錢,就不掙那三塊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