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鄧寧心說話的時候,軍裝男人徹底回頭,鄧寧心一下子就看清了他的臉,嘴里的話瞬間止住了,幾乎沒有任何的停頓,抱著孩子轉身就跑了起來。
一邊跑,一邊不敢置信的瞪著眼。
怎么會……怎么會是他?
她看到了什么!她居然看到了已經死去了二十多年的人!
這怎么可能!
耿東明,可他那個樣子,明明就是耿東明啊!她的淮西,跟他長得九分像,她怎么可能會認錯?
越想越害怕,鄧寧心抱著沈佳期都開始慌不擇路,一不小心,就撞上了一個人。
“對不起,對不起……”
撞到人的一剎那,鄧寧心回過神,慌不迭的就連忙道歉,準備帶著佳期去供銷社找范景林給佳期看看,順便告訴姜淑蘭佳期病了。
沒想到一抬起頭,卻發現撞到的又是個熟人。
其實鄧寧心并不認識眼前的女人,反倒是眼前的女人先一步認出了她懷里的孩子。
“沒關系,嬸子你慢點,這孩子是病……這是沈大哥和淑蘭姐的女兒佳期嗎?”
居然認識孩子,鄧寧心眸色亮了一下,“你是誰?怎么會認識我的孫女?”
真的是沈佳期,劉妍揚唇笑了一下,“我是劉妍,淑蘭姐和沈大哥是我的恩人,嬸子,佳期這是怎么了?”
鄧寧心低頭看了一眼,佳期已經差不多迷糊了,她整顆心都揪成了一團。
“我帶她來趕場,可她卻忽然肚子疼,我坐車帶她來醫院,誰知道醫院里來了了不起的人物,不讓我們進去。我不跟你說了,我這就去找人給佳期看病去,耽誤了就壞事了。”
說著,鄧寧心掙脫劉妍就想跑,卻被劉妍一把拽住了背簍。
“嬸子,回去吧,我去找人給佳期先看看。”
劉妍有個表姐剛好在醫院里當醫生,有了劉妍的面子,饒是那個貴婦人再不樂意,沈佳期也被安排進了醫院,做了初步檢查。
“嬸子,沒什么大事,估計是天氣熱,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腹痛而已,我給她開點藥,待會兒你拿回去喂她吃幾次就好了。”
劉妍的表姐性格挺好,鄧寧心很感激她。
“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我抱著期期還不知道怎么辦呢。還有你,劉妍是吧,要不是你第一眼認出了期期,我……”
劉妍微笑著搖了搖頭,“嬸子你太客氣了,沈大哥曾救過我一命,我幫這一點忙算不上什么的。表姐,謝謝你了,你趕緊回去忙吧,剛剛那人脾氣可不大好,你別回去晚了挨罵啊。”
曲藝聞言,翻了個白眼,替沈佳期拉了拉被子。
“別提了,我還不想回去呢。那位小姐根本沒什么大毛病,就是個普通的毛病而已,可她媽非得弄得跟她得了絕癥一樣,支使著滿院的人圍著她女兒轉,神經病一樣,煩人。”
“啊?可我看她那樣子,我還以為她女兒得了什么不治之癥呢,原來不是大毛病啊。那為什么你們院長還讓你們乖乖聽著啊,這不是耽誤別人治病嗎?”
劉妍對曲藝的工作不了解,只覺得有點兒匪夷所思。
“誰讓人家有權有勢呢,人家老爸可是戰場上退下來的大將,聽說已經做到司令了,現在是調到咱們省軍區當一把手了。”
省軍區司令的千金,怪不得這么金貴了。
劉妍頷了頷首,表示對這種特權的服氣。
旁邊,鄧寧心眉心一動,忍不住朝著曲藝問了一聲。
“曲大夫,那你可知道那位司令,他姓甚名誰呀?”
曲藝搖了搖頭,“他昨天才剛剛來到江懷縣,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不過我知道他姓什么,那個病人是他的女兒,叫耿琇玉。”
耿!
鄧寧心心一震,只覺得眼前一陣發花。
果然是他!
耿東明!
耿東明啊耿東明,我們都當你死了,沒想到你卻還好好的活著,不僅沒死,還成了當大官的,還娶了那么一個年輕俏麗的女人,還生了個寶貝女兒。
那我算什么?
我的淮西算什么?
我的天賜又算什么?
我的……我這一生算什么?
“呵呵……”
想著,想著,鄧寧心忽然冷笑出聲,嚇得劉妍和曲藝臉色紛紛一變,還以為鄧寧心是怎么了,忙伸手按著她的肩頭。
“嬸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了?”
鄧寧心嚇了一跳,這才想起這還在醫院里,還有旁人在呢,忙收了收臉上的情緒,搖了搖頭。
“沒事沒事,我就是覺得氣憤罷了,要不是碰到了你們,我家期期今天只怕都得疼暈過去。”
“這是小事情,嬸子別反復說謝謝了。當初妍妍出事,不但名聲盡毀,性命還差點兒丟了,幸虧沈家大哥仗義,替她沉冤昭雪撿回了清白,說來我們該好好謝謝你們才是。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真得過去看看了,就不陪你們了,等孩子輸完液,讓妍妍陪你一塊兒去供銷社吧。”
曲藝說完,邁著步子走了。
留下劉妍陪著鄧寧心等沈佳期輸完液。
看著沈佳期,劉妍就覺得很喜歡,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都怪何志剛那個混蛋,害了她一輩子。
要是她當初堅持生下那個孩子多好,是不是現在就像佳期這么大了?
“怎么回事啊?玉兒為什么還不醒過來?院長,你們這醫院的醫生,醫術到底行不行啊?”
看著躺在床上還未醒來的耿琇玉,耿夫人一個勁的朝著站在門口處的醫生們怒吼著,連帶著醫院的院長都跟著戰戰兢兢,生怕耿司令一個發火,他們全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好在耿東明并不跟耿夫人一個德行,不分青紅皂白,只顧著呵斥他們。
“別吼了,玉兒本來就身體不好需要靜養,你這么一直吵吵嚷嚷的,讓她怎么靜養?齊院長,不好意思,各位大夫也都辛苦了,既然我女兒沒什么大問題,那你們就先去忙自己的吧,有事我們再叫你們就成了。”
一直恭恭敬敬的齊院長聽到耿東明終于開了口,而且說起話來有條有理,與他夫人的囂張跋扈完全不同,他終于把自己那顆顫栗的心放回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