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華離開的悄無聲息,只捎帶走了凌華真尊和齊紅霞,沒有留下只片語。
梅筱樂知道,他是不想讓自己,面對離別的傷感。她雖然說得慷慨,但當東華真的選擇了離開,她心中就好像被開出了個大洞,涼嗖嗖的灌進風來,又有些空空如也。
看著洞府中每一處所在,都好像有著他的痕跡。曾經沒怎么當回事的記憶,也開始層出不窮的出現在腦海。那個總在身邊拌嘴的他,那個總是利用、挖苦、誘惑人的他,那個在身邊切水果、端茶倒水的他。
可當她想抓住些什么的時候,卻發現哪里有他的影子。她這才想起,這里居然沒有東華任何東西。他的出現,就好像一個夢境。當她細細琢磨的時候,那一切都好似泡影。
就這樣,梅筱樂在洞府中,直消沉了三個月,才在烈火和焚天的呼喚聲中,想起了什么,突然坐起身來。焚天是東華的神獸靈寵,他居然在臨走前,將契約解除了。她這才抬起手,摸出脖頸間掛著的灰色石頭,小心的在手中摩挲。他并非什么也沒留下,而是早就與她融為一體了。這樣的想法,就像一縷陽光,突然灑在身上,有一種撥云見日的感覺。
之前陷入了死胡同,梅筱樂都有些詫異,那樣悲春傷秋的自己,都好像不是自己了一樣。桃花眼徒然睜大,她有些不可置信的驚出一身冷汗,這就是心境的漏洞啊。若非兩只小家伙的提醒,她也許就會走火入魔了。伸手摸向依舊平坦的小腹,她心中這才安穩下來。
她自己怎么樣不要緊,若因此失去肚子里的寶貝,她就算死一萬次也不足以彌補這個遺憾。當她摸到灰色石頭背面,那不大的兩個字時,淚水就像決堤一般,流了滿腮。
那個讓她又愛又恨的男人,那個總是跟自己拌嘴,又很快能哄好的男人,或許早就知道會如此。所以才留下了焚天,又悄無聲息的在定情信物上面,留下了他的印記,他的名字。
梅筱樂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此刻她才知道,這句俗不可耐,又深入人心的詞,為何如此膾炙人口。
她知道,這次差點走火入魔,也許就是之前采陽補陰的后遺癥。看來老一輩的大能們,說的的確有道理。以后不勞而獲的事情,還是少干為妙。
梅筱樂深深的反省,又傷心流淚過后,心中那點淤積的烏云,也被驅散了些許。東華只是去了三山島,還并未離開這片九州大陸,她就這樣消沉。若他真的回到了那個,他本該存在的地方,以后那些孤獨前行的路,她又該如何是好。她必須打起精神,開始獨立起來了。
想起獨立,梅筱樂抬手打開了禁制,將烈火和焚天放了進來。她已下定決心,是該將隨身洞府,還給烈火的時候了。
雖然那陣法傳承中的宇宙雛形,她和東華還沒有參透。但他們早就想過,那本不是現在的他們,能夠參悟的范疇。既然早晚要還給烈火,還不如趁早。以后若有能力的時候,再求烈火好了。曾經的死黨曰過:想獨立就不能給自己留退路,依賴是會上癮的。
她前世就曾生活在,把寵物當家人的時代。何況烈火和焚天,本就是神獸,是一個不輸人類的種族。求自家靈寵什么的,一點壓力沒有。
顯然,人一旦有了其他事情做,讓自己忙起來,就不會沉浸在傷春悲秋中了。那些‘林妹妹’的同人,說句不好聽的,都是閑出來的毛病,有藥都治不了。
當梅筱樂將識海中的水晶球,再次調出來時,居然有一種輕松的感覺。雖然現在烈火和焚天,靈智依然沒有完全開啟。但已經可以如七八歲小童一般,可以和她正常交流。此時讓他如背書般,背下那些繁復的手印,和收取隨身洞府的步驟,勉強還是可以的。
只是當她按著去掉印記的方式,將自己煉化水晶球的精血,收回來的時候,卻出現了一點意外。那滴精血雖說大部分收了回來,卻還是有一部分,殘留在了其中。無論她再怎么施為,那剩下的精血,竟像跟水晶球長在了一起般,根本不為所動。最后無法,只能讓烈火,直接試著煉化,不再理會那么多,倒也順利的完成了。
當梅筱樂失去了對隨身洞府的掌控之時,倒好似松了口氣一般,得到了解脫。她這才想起,也許那時候的一句話,并沒有發天道誓,但修真者的承諾,即使不被天道管束,卻也會在心境上,留下痕跡。她這樣達成了承諾,卻讓心境和神識,都意外得到了提升。
“謝謝還有你們陪著我!既然焚天已經跟東華接觸契約,那我現在也放烈火自由吧?”梅筱樂摸著兩只,已經不太小的小家伙的頭,有些不舍的說道。
“不,那樣就不能隨時跟姐姐聯系了。這樣就很好,姐姐在哪里,我們都知道。焚天還想再跟姐姐簽訂契約呢!”烈火接受了隨身洞府的傳承,倒沒有什么感覺,只突然出現了一些記憶,卻依然不贊同的道。
“是的,東華說了,讓我們留下保護你!”焚天這時也點頭如搗蒜,‘小大鳥’一眼的道。
梅筱樂雖然是真心覺得,他們是平等的朋友,但確實如他們所說,一旦接觸了契約,他們之間便沒有了聯系。何況和這只小家伙的契約,一直是平等契約,也不算奴役他們,便也沒有堅持。
在焚天堅定的眼神中,她又重新跟他簽訂了契約,那種神念相同的感覺,讓她有一種,東華又回到身邊的感覺。蹲下身抱住兩個小家伙,她此時才真正體會到,東華一直的默默守護。
曾經自己是那樣不懂事,那樣別扭任性。總是曲解他的用意,以為他對自己的付出,包含著很多利用。卻看不到他的真心和守護。若非總是他向著自己邁進,也許他們都不會走到一起。這可能就是她兩世為人,一直都不能免除的,藏在內心深處的自卑。那些被動和防備,就是她企圖保護自己的心,不被輕易傷害的硬殼。
如今無論是好是壞,她終于可以從容面對自己。直到此刻,心中那團莫名其妙的烏云,才漸漸全部散開,心境開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