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莊嘆了口氣,“唉,你們幾個先陪他一會吧,有什麼事情隨時過去找我。”
康莊走後,吳笛掙扎著想要坐起來,狄斯揚和梵竼急忙過去扶他,把他擺好枕頭。
吳笛坐在那裡,整個人都像被抽空了一樣,他不敢相信這是個事實,只是喉間傳來的灼燒感提醒著他,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心裡也清楚,花落說給他請了最好的醫生,那是不是證明他真的很嚴重?如果沒事的話,那普通醫生就可以了,可苦還用最好的醫生。
吳笛不敢想下去,他覺得自己好像一下子跌入了無盡的深淵,那是一個無底洞,他只是向下墜著,卻夠不到底,這種感覺,纔是最可怕的。
如果我以後不能唱歌了,甚至是不能說話了,那麼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想到這裡,吳笛流下了眼淚,無聲無息,心中有萬般的悲傷,卻道不出來,這種感覺,好像天都要塌了。
“吳笛……”
花落剛要說著什麼,吳笛擡起了一隻手,希望她不要再說下去,他現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活下去的勇氣,這種勇氣,似乎沒有人能給得了他,只能靠他自己。
花落努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她不可以在吳笛面前表面出一絲不妥。
狄斯揚走過去坐在了吳笛的旁邊。
“兄弟,哭吧,但請不要絕望,你還有我們。”
吳笛咬著自己的手背,哭得更厲害了,他的手背都快要咬出血來。
梵竼實在受不了這樣的場面,便轉身出去了,他不明白到底是爲什麼,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良久,吳笛擦乾眼淚,看著花落,他朝她伸出手去,花落會意,把手機遞給了他,他打了幾個字。
~我的衣服呢?
花落走到旁邊的一個小櫃旁,把他的衣服取了出來,遞到了他的手上。
吳笛從衣服兜裡掏出了一張紙,然後又示意花落把衣服放回去。
花落放好衣服後,就和狄斯揚並排坐在吳笛的身邊。
吳笛看著手上的那張紙,眼淚再次流了下來,淚水滴在了紙上,他急忙小心翼翼的把紙上的淚擦掉,似乎是怕污了上面的字跡。
花落和狄斯揚對視了一眼,到底是什麼東西,讓吳笛這麼在意,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想著這張紙。
吳笛在手機上又打了幾個字。
~花落,幫我把這個交給雲初,讓她不要來看我,和她在一起這麼久我真的很累了,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我要和她分手,我祝她幸福。
花落接過吳笛手上的那張紙,上面是一首歌的詞曲,名字叫《雲初起》,是一個很有中國風的曲子,透過他的歌詞彷彿可以看到一個嫋嫋婷婷的美女穿著謫仙的衣服,拿著一把水墨油紙傘正朝著她走來,而遠處的背景,也是一副筆墨濃重的山水畫。
花落看不懂曲譜,但是她知道,這首歌唱出來一定很好聽。
花落立刻焦急的說道:“吳笛,你別想得太多了,事情還沒有到那個地步,如果你現在和雲初說分手,她該多傷心啊。”
吳笛又用手機打了四個字。
~我意已決!
看樣子,吳笛是鐵了心的想和雲初分手。
狄斯揚也勸到,“吳笛,你的聲音也許很快就會恢復的,你別這麼悲觀,你因爲這個和雲初分手,你考慮過她的感受嗎?萬一她承受不了,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爲,你難道不會後悔嗎?”
無論他們怎麼說,吳笛都不爲所動,黑著一張臉,鐵了心的要和雲初分手。
花落繼續勸道,“吳笛,你別這麼固執好不好,爲什麼一定要和雲初分手呢?你們是多麼令人羨慕的一對啊。而且,吳笛,你不知道雲初爲了你……”
“你要跟我分手?”
雲初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她穿了一身病號服,哀傷的看著吳笛。
狄斯揚責怪的看了和慕雲初一起來的張鶴鬆一眼,張鶴鬆無辜的說道:“雲初醒過來之後就執意要來看吳笛,我怎麼勸都沒有用,我怕她再做出什麼傻事,所以就帶她過來了,沒想到,唉……”
兩個人總要見面的,花落和狄斯揚對視了一眼,花落把那張紙放回了吳笛的手上。
“既然雲初都已經來了,你就自己跟她說吧。”
花落說完,她和狄斯揚就同時走了出去,他們倆現在是越來越默契了,只需一個眼神,就能看懂彼此的意識。
張鶴鬆也識相的走了出去。
花落經過慕雲初的身邊時,她停了下來,她拉過雲初的手,“雲初,別擔心,吳笛只是一時想不開,他那麼愛你,怎麼捨得丟下你?我們在外面等你,有什麼事情你再叫我們。”
慕雲初點點頭,感激的看了花落一眼。
花落和狄斯揚就走了出去。
走出吳笛的病房,花落替他們關上了門,在門關好的一剎那,花落雙腿一軟,眼看著就要倒下去。
狄斯揚一下子抱住花落的腰,把她扶到了椅子上坐好。
花落靠在了狄斯揚的懷裡,“斯揚,你說他們怎麼這麼命苦啊,吳笛和雲初居然同時出事了,要換做是我的話,我也會崩潰的。”
狄斯揚心疼的撐住了花落的肩,“放心吧,我是不會讓你有事的。”
花落閉上了眼睛,她覺得好冷,好在這個時候狄斯揚在她的身邊,不然的話,她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看著自己的朋友一個一個的出事,她的心真得承受不住,可能是因爲死過一次,她害怕那種感覺,也害怕她的朋友經歷那種感覺。
張鶴鬆和梵竼也坐了下來,他們茫然的看著雪白的牆壁,這牆壁白得有些刺眼。
以前無論發生什麼事,花落都不會害怕,她的心裡總是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因爲葉先生總是會出現在她的身邊,但是現在她知道葉先生不會再理他了,所以那種安全感便消失了。
好想他!
雖然花落嘴上不願意承認,可是卻騙不了自己的心。她並不是想讓葉先生出面爲她解決一切麻煩,她只是想靠靠他的肩膀,只要靠一下就好了,她一定會有足夠的勇氣面對這個兇險的世界。
病房裡,吳笛看著雲初,看著他穿著病號服,他整個人都愣住了,她的臉色蒼白,面容憔悴,整個人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力氣似的。
她怎麼會穿著病號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是生病了?
吳笛的心裡擔心極了,差一點他就走下牀去到慕雲初的身邊了,但是,他還是控制住了。
隨後,他換上了一臉冷漠的樣子。
慕雲初的眼淚下來了,雖然她剛剛被搶救過來,但是她的身體並沒有恢復,她那麼擔心吳笛,醒了之後第一時間就要來看他,沒想到剛一進到這間病房,就聽到他們在勸吳笛不要跟她分手,慕雲初的心都要碎了。
“爲什麼?”
慕雲初一步一步的挪著,每靠近他一點,她的心就狠狠的痛一下,她像走在刀尖兒上一樣。
“爲什麼要跟我分手?”
說話間,慕雲初已經來到了吳笛的面前,她早已淚流滿面,突然,她抓住吳笛的肩,用盡全身的力氣不停的搖晃著。
“你說啊!你說啊!你爲什麼!爲什麼要和我分手!我爲了你,兩天兩夜沒吃飯!我絕食跟我媽媽抗爭,可是你呢!爲什麼在我做著努力的時候你卻突然說要放棄!爲什麼!”
慕雲初說到最後,她泣不成聲,她已經沒有力氣在搖吳笛了,她倒在吳笛的身上,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吳笛心如刀割,他擡起一隻手,想要摸摸她的頭髮,或者拍拍她的背,他從未見過慕雲初如此的悲傷過,他真想大聲的告訴慕雲初,我愛你,我根本不想和你分手,我想和你一直走下去,我想和你白頭到老!
可是他張了張嘴,喉間那難受的感覺忽然提醒著他,他已經成爲了一個啞巴,靈魂歌者變成了一個啞巴,這讓他還有什麼勇氣和慕雲初在一起?!
雲初,我不能毀了你啊!
話憋在心裡,卻說不出口,只能看著心愛的人傷心難過,這種滋味,讓他生不無死!
良久,慕雲初淚眼婆娑的擡起頭,她突然瞥見吳笛手上的紙,她一把搶了過來,看著上面的字跡,她的眼淚再次決堤!
“吳笛,你混蛋!明明你是愛我的,但爲什麼要和我分手!你是因爲承受不住來自我媽媽的壓力嗎?沒關係,這件事情不用你插手,我自己一定會解決的,你不要有任何的壓力,交給我一個人就好了。吳笛,對不起,我讓你難過了。”
慕雲初抓著吳笛的手,吳笛想抽開,卻怎麼也抽不開她眼裡的溫柔。
慕雲初把吳笛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上,委屈的像個要被遺棄的孩子一樣。
“吳笛,不要丟下我好嗎?我可以失去全世界,卻唯獨不能失去你……”
吳笛知道的,他也萬萬沒有想到,慕雲初這幾天沒有去學院,竟然是在家裡絕食抗議,這都是爲了他,爲了能和他在一起。
可是,他現在已經變成了這樣,又能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