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希平一槍打死了黑瞎子,然後把槍立在一棵樹旁,急忙去看招財和小黃的傷勢了。
“二郎神,你們都閃開,不許咬了。
建設、海寧,你倆把黑瞎子開了膛,摘下膽來,再割點兒肉喂花花,它可能是餓急眼了。”
在盛希平想來,肯定是這幾天花花沒遇上什麼獵物,餓急眼了,連出倉的黑瞎子都敢照量。
二郎神幾個都吃飽了,自然不像之前那樣瘋狂的撕咬獵物。
盛希平一說,它們就躲到旁邊去坐著或者趴著。
王建設跟高海寧上前來,用短刀將那黑瞎子開了膛,割斷護心肢,摘下熊膽來。
這熊膽不大,但顏色泛黃,正是銅膽,估計能賣個好價錢。
王建設從兜裡找出個白布口袋,把熊膽放在了口袋裡,然後才彎腰去割肉,打算喂花花。
可也就怪了,花花根本就不理王建設,肉放在它跟前兒,它連看都不看。
“希平,你家虎不吃我喂的肉。”王建設無奈,只能招呼盛希平。
小黃和招財傷的不是太重,不用包紮,盛希平只用乾淨的白布擦了傷口,又給倒上一些藥粉止血。
聽見王建設的話,盛希平心頭一跳,光顧著狗,忘記看一看花花有沒有受傷了。
盛希平急忙就跑過來,抱住花花,從頭到尾找了個遍。
結果發現,花花身上一點兒傷都沒有,好著呢。
盛希平以爲花花是不肯吃別人喂的東西,於是撿起那條肉,親自送到花花嘴邊。
沒成想,花花連看都不看那肉。
只用它的大腦袋,一個勁兒的往盛希平身上拱,還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來,跟盛希平撒嬌。
“你說你沒事兒瞎撩閒,咋還能跟黑瞎子幹一起了呢?
今天我們要是不來,你能贏了它啊?這都打贏了,咋還不吃肉呢?不餓麼?”
盛希平抱著花花,一邊用手摸著花花那光滑柔軟的皮毛,一邊跟它碎碎念。
花花是隻老虎,它能聽懂啥?只是靠著盛希平躺下,發出呼嚕呼嚕很舒服的動靜。
“把你給能耐的,還不回家了,擱山上淨撩事兒,一天天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了是吧?”
盛希平的手正好摸到了花花的肚子,忽然發現,這傢伙肚子並不是癟的,有點兒鼓,應該是吃過食物了。
“哎?你這是吃過東西了?不餓?不餓你招惹黑瞎子幹嘛?”
盛希平低頭看了花花兩眼,他有點兒搞不懂了。
這小老虎肚子裡有吃的,那還去招惹黑瞎子幹啥?這不純閒的沒事兒找事兒麼?
正疑惑間,就聽見高海寧在那頭來了句。
“希平,這是隻帶崽子的母熊,快找找,說不定這附近還有隻小熊崽子。”
盛希平一聽,忙過去看了下,果然,那黑瞎子的前胸就跟有孩子的婦女差不多。
照這麼來看,這是隻帶著小熊崽的母熊,熊崽子大概也就兩三個月大。
“走,咱們去找一找看看。”盛希平領著狗子,在附近轉悠,想要找到小熊崽子。
可轉了好幾圈,也沒啥發現。
“沒有,這附近我們都看了,沒見著。
那黑瞎子跟花花不知道打了多久,可能這兒離著小熊崽子挺遠吧?”
“那咱回家唄?出來挺長時間了,軍子和福生那頭不知道多擔心呢,再說咱下午還得去給維國幫忙。”
今天進山的收穫已經很大了,小熊崽子啥的,有沒有都無所謂,還是趕緊回去吧。
“嗯,走吧,回家去。”
盛希平點點頭,山裡奔波這一上午,不管是人還是狗,都是又累又乏,趕緊往回走得了。
“花花,走,跟我回家去吧,省得你一天天淨惹事兒。”
盛希平拍了拍花花的腦袋,跟它嘟囔道。
花花不懂盛希平說啥,只用大腦袋蹭了蹭盛希平,又去小黃那裡,跟小黃親近了一會兒,然後轉身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這老虎挺有脾氣啊,餵它肉它不吃,讓它回家它也不回去。這野生的動物就是不一樣。”
王建設看著小老虎花花離去的影子,感嘆了一句。
“是啊,這黑瞎子打死了,它一口都沒吃,不餓麼?”高海寧搖搖頭。
“我剛纔摸它的肚子來著,鼓的,應該是吃了什麼東西,所以不餓。
也就是怪了,它不餓,招惹黑瞎子幹嘛?
算了,趕緊回家吧,這傢伙跟黑瞎子對陣都沒受傷,在山裡應該也沒啥危險,不用管它了。”
盛希平搞不懂,也懶得去琢磨了,還是回家要緊。
於是,衆人收拾了東西,用繩子拴在黑瞎子身上,就這麼拖著往回走。
半路上跟張志軍他們匯合,卻發現張志軍和潘福生倆人,已經用木頭做了掛簡易爬犁,三頭豬都搬到了爬犁上。
“希平哥,咋樣?沒啥事兒吧?呦,你們這是又打了頭黑瞎子?那老虎呢?嚇跑了麼?”
一見到盛希平他們回來,張志軍和潘福生急忙問道。
“那老虎就是希平以前養的那隻,已經走了。
來,搭把手把這黑瞎子也擡爬犁上,咱趕緊回家吧。”
王建設簡單解釋了一句,然後招呼人,動手把黑瞎子也擡到爬犁上,一行人就這麼換著班兒的拖著爬犁往外走。
等盛希平他們出了林子回到林場,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剛進林場,盛希平就把狗子們都叫過來,回頭又跟王建設他們交代一下。
“你們去維國那兒,我把狗送回我師父家。”
盛新華還在月子裡呢,這麼多狗回盛家,那聲勢能小了麼?萬一再嚇著孩子呢?
還是先放在劉家吧,反正盛希平年後還得上山,沒人帶狗子上山,它們憋在家裡也難受。
“希平,那這樣,我跟你一起,咱倆帶著隔年沉,給劉大爺家送去。
海寧,你們路過希平家的時候,把黑瞎子放下來,給維國那兒送去倆豬也就差不多了。”
三頭豬一隻熊,也不能全都給陳維國結婚辦事情用啊?那酒席得辦成什麼樣?
“也行,那就照你說的辦吧。”
盛希平點點頭,跟王建設倆人拖著豬,領著狗,朝西邊大鹼場村子走去。
得虧狗子們上山都累了,也吃飽了,不咋淘氣搗亂,都乖乖的跟在盛希平周圍。
等著過了林場,大青幾個就率先跑出去,直奔劉家。
二郎神一看也明白了,主人這是不想帶它們回家。
反正劉家它們早都熟悉,於是就跟在大青幾個身後,顛顛兒的都跑了。
盛希平將狗子還有野豬都送到了劉家,也沒顧得上多聊幾句,又從劉家出來,直奔陳家過去幫忙。
陳維國這頭,幫工的人剛把兩隻狍子,還有那些野雞野兔啥的收拾出來,高海寧他們又送來了兩頭野豬。
林場食堂的李師傅被請過來當大廚,在他的指揮下,衆人動手,跑籃子直接扒了皮剔骨拆肉,留著炸丸子、炒菜用。
那頭母豬,則是用開水燙了之後刮毛。
收拾乾淨之後,留出一部分五花肉來,做扣肉和紅燒肉用。
至於兩頭豬的下貨,也安排了專人清洗。
尤其是豬腸子,李師傅說了,要清洗乾淨,把腸子翻過來,裡頭的油脂都刮乾淨了,他打算做個新菜。
陳家辦喜事,來幫工的人很多,衆人照著李師傅的吩咐,各自去忙活。
陳家裡裡外外那叫一個熱鬧,徐秀香忙的團團轉,可即便是這樣,她臉上的笑也沒斷過。
陳家跟盛家關係那麼好,張淑珍肯定要過去幫忙,可她又惦記家裡坐月子的兒媳婦。
於是提前做好了一些吃的,讓盛雲芳和盛雲菲在家幫著照看。
按照一天五頓的規律,定時定點兒的熱好了,給周青嵐端屋裡去,讓她吃。
盛雲芳盛雲菲姐妹,本來就特別喜歡往西屋跑,去看小侄兒。
倆女孩都挺勤快,有眼力勁兒,跟周青嵐相處的也好,自然用心。
再者周青嵐都生完孩子這麼久了,伺候孩子、換褯子啥的她都會,姑嫂三個在家裡,照看一個小娃,還是綽綽有餘的。
臘月二十五下午,李雪的爸媽領著閨女兒子,來了林場,住在隔壁盛家的老房子裡。
趙娟孃家在山東,離著大老遠,父母都不能過來送親,這邊也就姑姑趙書華在。
可老規矩說,姑不送姨不娶,趙書華還不能送親。
李家就這麼幾個人,看著實在是不像樣兒。
所以陳維國就跟王建設家裡商議,求著王建設的爹媽也過來,權當是趙娟的孃家親戚,這樣能好看點兒。
臘月二十六,是陳維國和趙娟結婚的日子。
趙娟從盛家老房子出嫁,兩家就隔著一道園杖子,所以也不用那麼費勁,陳維國直接過去,抱起來趙娟就走。
在衆人的起鬨聲,還有鞭炮的轟鳴聲中,穿著紅棉襖紅棉褲的趙娟,被陳維國抱著進了陳家西屋。
徐秀香憋著一股勁,兒子的婚事一定要大操大辦,所以婚禮程序哪一樣都沒少,還請了王家川和鄭先勇當主婚人和證婚人。
這也是陳家給趙娟的安全感,說明陳家並沒有看輕趙娟。
不管趙家要不要彩禮,別管陳家花多少錢,只要進了陳家門,趙娟就是陳家長媳,以後要幫著陳維國撐起這個家。
屋子裡,新人坐福、吃半生的餃子,還有童子滾炕等項目,不少人擠不進屋裡,就趴在窗戶上看。
而這個時候,盛希平等幾個小哥們兒,卻嚴陣以待,都守在陳家大門外,隨時留意動靜。
萬一劉紅霞的爹媽心裡頭氣不過,趕在今天跑陳家來鬧騰,那不是把好好的喜事兒給攪合了麼?
好歹,屋裡的婚禮程序進行差不多了,新郎新娘被請出來,站在提前佈置好的院子當中。
接下來是主婚人和證婚人講話,男女雙方親屬代表講話,然後新郎新娘答謝賓客,最後就是開席了。
就在這個時候,盛希康忽然跑了過來,“大哥,劉紅霞的爹媽過來了。”
各家的弟弟們,都被打發了出去,盯著劉家的動靜,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就趕緊回來報信兒。
盛希平等人一聽,劉家果然是不死心,想要攪合了陳維國的婚禮。
“走,過去看看,必須把他們攔下來。”
盛希平使了個眼色,幾個小哥們兒一起,就朝著盛希康所指的方向走去。
走到衚衕口,就見到劉大明白和他媳婦倆人氣勢洶洶的朝這邊走過來。
盛希平幾個迎上前去,笑著問道,“呦,劉叔、劉嬸兒,你們這是幹啥去啊?”
“我們幹啥去?幹啥還用你們管啊?”
劉大明白和他媳婦在家都商議好了,今天就趁著典禮那會兒工夫,他們就衝到陳家去鬧。
他們家閨女跟陳維國處了那麼長時間,他陳維國說黃就黃了,轉回頭就從外面領回來個姑娘結婚,這不是擺明了沒把劉家放在眼裡麼?
今天不管咋地,他們非得過去鬧一場不可,要不然出不來心裡這口氣。
兩口子一肚子怨氣過來的,那說話的語氣能好麼?
盛希平聽了也不惱,只笑了笑,“嬸子,你要去別處我管不著,但是今天你要去陳家,那就不行了。
維國是我的好兄弟,今天他結婚,你們過去幹嘛?喝喜酒啊?
賀禮帶了麼?不帶賀禮空著倆爪子,咋好意思去呢?”
“喝個屁喜酒?還隨禮,他們家也配?”劉大明白一見到盛希平,更來氣了。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小子乾的那些事兒,就是你們從中挑弄著,讓陳維國跟我閨女黃了。
轉回頭,你們就把王建設的小姨子介紹給陳維國。
我們家哪兒得罪你們了,你們要這麼害人啊?”
“劉老滿,你把嘴放乾淨點兒。
不是你們獅子大張口,管陳家要五百塊錢彩禮,還要進門就分家,這親事能黃了麼?
你們也不想想,你們要的這是什麼條件?滿林場打聽打聽去,誰家結婚要這麼多的?你憑啥?”
盛希平是那種能慣人的麼?當即開懟。
“你當陳家是傻子啊,那麼多好姑娘不要,非得要你劉大明白家的閨女?
你閨女多點兒啥?
我還就告訴你,人家維國媳婦一分錢彩禮不要,咋地?
趙娟是沒有你閨女個兒高,還是沒你閨女好看,還是不如你閨女能幹賢惠?
人家樣樣兒都比你閨女強,維國就是有這個命兒,人家就能娶著好媳婦,咋地了?你還有脾氣啊?”
“你們今天來,不就是想豁出去臉皮鬧一場,把維國和趙娟的婚禮給攪合了麼?
切,你做夢去吧,別說趙娟跟維國早就領了結婚證,就算是沒有,你今天把婚事給攪合了,你以爲陳維國還能回頭跟你閨女麼?”
盛希平真有點兒想不明白,劉家人腦袋裡都裝了啥?
“你閨女跟人家處對象,最後因爲你們要彩禮被甩了,你當這是好事兒呢?
別人家遇到這事兒都巴不得鳥悄兒的不出聲兒,誰都別提纔好呢。你還跑來鬧?
咋地,鬧完了你們家能落下啥好處啊?
你閨女的名聲臭大街了,她往後還嫁不嫁人?你們這到底是爲她好還是害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