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這幾個人,確實存著點兒占便宜的心思。
盛家殺豬,她們過來買肉,這都街坊鄰居的住著,張一回嘴,盛家人又好臉兒,咋地還不給便宜點?
割肉這活,誰能下手那么準啊?多個一兩半兩的還好意思算錢?
算賬的時候再抹個零頭,毛了八七的就那么地了。
去商店可不能這樣,丁是丁卯是卯,人家一分錢都不帶少要的。
里外一算,那可就比商店便宜不少呢。
說不定,到時候還能要根骨頭,或者要點兒豬血啥的呢。
反正老盛家日子過的好,盛家老大能掙錢,還差這點兒了?
可高海寧這一嗓子喊出來,幾個婆子的如意算盤就注定落空。
“哎呀,幾位嬸子,不好意思啊,今天殺這頭豬不算太大,收拾完了沒多少。
你看,剛才海寧他們送商店去一半兒,剩下這些吧,還得給他們幾個每家留個三斤五斤的。
最后剩那點兒,自家還不夠吃呢,實在是沒有多余的往外賣了。”
盛希平還能猜不出這幾個人啥心思?這都是林場出了名的愛占小便宜,她們那點兒心眼子,都寫在臉上了。
倒不是盛希平摳門小氣,這要是正常的人情往來,該出多少,或是該幫什么忙,盛希平絕對不含糊。
可偏偏這些人占便宜沒夠兒,他們占了便宜還不說人家好,背地里笑話人家傻。
盛希平不愛跟這些人瞎串換,不夠煩人的,所以就直截了當的拒絕了對方買肉的要求。
幾個婆子一聽盛希平這話,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希平啊,你看你這話說的,不就是幾斤肉的事兒么?伱們家少吃點兒,勻給我們幾斤怎么了?
這都街坊鄰居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你也算是我們看著長大的。
嬸子們張一回嘴,你就這點兒面子都不給啊?太小氣了吧?”張家婆子不樂意了,撇著嘴說道。
“可別說這些啊,幾斤肉,那也是我們家人起早貪黑喂出來的。
我那倆孫子都知道去薅菜喂豬,養大了豬才能吃肉。
想吃豬肉自家養唄,再不然去商店買也行,紅口白牙的就讓別人少吃點兒,憑啥啊?
我們費勁巴力的把豬養大,就是為了吃肉的,憑啥我們要少吃啊?
那可不行,我還得給我小孫子多留點兒呢,我家孫子愛吃肉,這豬他也沒少喂,有他的份兒。”
張淑珍一看這情形,忙過來,一把將盛希平扒拉邊兒上去,她來跟這幾個婆子掰扯。
張淑珍是個好性子的人,平日里極少跟人起爭執,總是笑呵呵的看上去挺好說話。
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對人好,也得分是誰。
有的人,就沒法敬著讓著,你要是讓著他,他就覺得這是該他的。
所以,張淑珍過來,毫不留情的就直接懟了回去,直接把那幾個婆子說的啞口無言。
這時候,王建設幾個也湊了過來,打圓場。
“張嬸、李嬸,剛才海寧和維國往商店送了一扇豬肉呢,想吃就去商店買唄。
你現在去還趕趟兒,再晚了,可就全都讓人家給搶光了啊。”
“就是就是,抓緊時間去商店還來得及,這豬剛殺完,新鮮著呢,可比商店從松江河運回來的好多了。”
張志軍、潘福生幾個人一邊說,一邊上手推著幾個婆子往外就走。
就這樣,幾個婆子還懵著呢,就被張志軍等人推著,身不由己的就從盛家院子出來了。
“可真是,越有錢越摳門兒,不就是幾斤肉的事兒么?誰吃不起似的?”
等走出了盛家大門,幾個人這才反應過來,惱火不已,站在外面的路上,大聲說道。
盛家院子里,眾人嘻嘻哈哈說笑,誰管外頭人說啥啊?
張淑珍指揮著兒子,把剩下的肉剁開,大骨頭剔下來,一會兒放到鍋里烀上。
現在這時候沒有酸菜了,所以張淑珍打算來個醬大骨頭,反正吃啥都是吃,多吃肉省糧食,一樣。
豬頭、豬蹄、豬尾巴,全收拾干凈,放到大鍋里烀上。
今天不灌血腸了,豬腸子先放到一邊,等會兒再收拾。
剩下的豬心豬肝豬肺這些下貨,也都清洗干凈了,焯過水后,加各種調料放鍋里煮。
一時間,盛家這小院可是啥味道都有了。
中午這頓飯,稍微晚了點兒,快兩點了才端上桌。
開春這時候沒啥青菜,再說殺豬誰還吃青菜啊?
醬大骨頭裝盆里往上端,豬頭肉、豬肝、豬心等切了裝盤,蘸蒜醬吃。
豬皮烀到一定程度用水多投幾遍過涼,然后切成條,用辣椒油和蒜末、鹽、味素等調料拌勻了。吃起來艮啾啾的,越嚼越好吃。
里脊肉瘦,切成絲和大醬一起炒了,從地里摳點兒發芽蔥出來洗干凈,配上一盤干豆腐。
吃的時候把肉絲和蔥一起卷到干豆腐里頭,咬一口,下飯又解膩,那才叫香呢。
都不用別的菜,光是這些,就能把人給吃撐了。
更不用說,張淑珍她們還做了辣椒炒豬血豆腐、五花肉燉干豆角等菜,擺了一桌子。
盛連成和劉長德、鄭先勇、趙立民、陳世良、高大強等人坐在炕上,盛希平和他的那群哥們兒在地上那桌,張淑珍和秦秋燕等人領著孩子們在西屋。
禮拜六,盛云芳他們還上課,中午孩子們回來啃了點兒骨頭啥的,隨便對付了一口就上學去了。
張淑珍特地留了些吃的,等他們放學回來。
開春時節,大家伙兒肚子里都空,這頓殺豬菜吃的,一個個嘴上油汪汪,心里美滋滋。
鄭先勇一個勁兒夸盛連成夫妻會過日子,種好幾畝地,家里又是豬又是雞養了不少。
“你就說,咱林場這些人家,有一個算一個,誰家有你們家這日子紅火啊?”
“你家老大能掙錢,工作也上進,還有個好丈人,干啥都帶著他,培養他。
只要他好好干,前途肯定差不了。
你家老二老三更不用說了,大學生,等著畢業了都有好工作。
老四老五今年高考吧?我聽說學習也都特別好。
王校長經常當著我們的面兒就夸,說不知道老盛家是怎么養的孩子,個頂個兒有出息。”
鄭先勇喝了些酒,沒醉,只是聲音有點兒高。
“盛老哥啊,你命兒好啊,有這么些個好兒子好閨女,將來,你就擎等著享福吧。”
鄭先勇的話,算是說到眾人的心坎兒里了,趙立民、高大強等人都齊聲說道。
盛連成喝了點兒酒,本就有些迷糊,再被大家伙兒這么一捧,更是覺得暈乎乎的。
那嘴咧到了耳根子,咋地也合不攏。
“說來說去,還是我們家老大有本事,娶了個好媳婦回來。一個好媳婦,旺三代啊,這話真不假。”
“對,對,對,老哥這話在理。周老師確實,挺厲害的,王校長總夸她。”
盛連成這話,得到了眾人的認同,連連點頭。
老師,是一個很受人尊敬的職業,林場工人多數是大老粗,但是在他們樸素的觀念里,尊師重道,這是為人處世的原則。
大家伙兒對老師這份職業,從骨子里敬重。
眾人邊聊天邊喝酒吃菜,一直熱鬧到了快四點,這才各自散去。
臨走時,盛希平還給他們各家都留了條肉。
鄭先勇他們說啥也不要,這年月殺頭豬不容易,他們這些人哪好意思連吃帶拿啊?
急赤白臉的造一頓,這就挺好,可不好意思再拿肉回去了。
不管盛希平說啥,眾人都不肯拿肉回家,盛希平也沒轍,只能送到門外看著人家離開。
等眾人都走了,張淑珍和盛希平把屋里屋外都收拾妥當。
“媽,還剩下這么多肉,你打算咋安排?”盛希平看著剩下的肉,問張淑珍。
“你不是說要灌點兒腸給青嵐郵過去么?留出一塊前槽肉就夠了。
剩下的我裝起來,埋房后那大雪堆里頭,估計還能挺一些日子。再腌上一些,留著慢慢吃。”
白天太忙了,還沒來得及灌香腸,張淑珍打算等會兒動手做。
四月中旬的林場,白天還算暖和,一早一晚挺涼的。
山上也是朝陽坡的雪化了,背陰坡還不行。
盛家房后有一個大雪堆,被房子擋了光,現在也只是化了少部分。
張淑珍的意思,把肉埋在雪堆底下,以現在的溫度來說,再放個十天八天的沒問題。剩下的肉用鹽腌起來,慢慢吃,可以吃很久了。
“嗯,行。”盛希平點點頭。沒有冰箱,也只能這樣了。
其實這年月已經有冰箱賣,可價錢貴不說,一般地方見不著,只供應大城市。
在省城逛百貨大樓的時候,盛希平在家電柜臺看見一臺,可仔細一想,前川林場現在還是晚上供電到九點,白天不供電。
這要是弄臺冰箱回來,晚上制冷仨鐘頭,白天停電十幾個小時,這不鬧著玩兒么?
所以,盛希平就沒動那個心思。
娘倆商議好了,便動手開始收拾豬腸子,準備做香腸。
豬腸子翻過來洗干凈后,刮掉里頭那層油脂,就剩下薄薄一層。
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切碎,加調料、粉面子拌勻,用漏斗往薄薄的腸衣里面灌肉。
灌好了扎上口,放鍋里蒸熟,再晾曬一天半天的。
這就是周青嵐和周青越都夸好吃的香腸,是張淑珍她們跟林場食堂李大廚學的手藝。
當然,也是學了個二半吊子,反正對于這年月的人來說,只要是肉,怎么做都好吃。忙活完這些,盛希平和張淑珍把一部分肉擺在外面。
這時候夜間溫度比不上冬天了,一晚上那肉也就是凍了一半,外表凍硬了,里頭還是軟的。
那也沒辦法,就這個天氣了。
早晨五點來鐘,娘倆把屋后的大雪堆底下扒出來個坑,把肉埋在了雪堆下面,重新蓋好。
家里殺了一頭豬,除去賣掉的一半兒,請客吃飯的耗費,還剩下不少肉呢。
光是頭蹄下貨啥的,盛家就連著吃了好幾頓,之后又包了包子,反正張淑珍是換著花樣兒做吃的。
人吃油水多,肚子里有底兒,干活就有力氣。
盛連成爺倆,開始去地里打苞米柵子,收拾翻地。現如今,盛家已經有四五畝地了,都是各處撿的荒地。
盛連成本來還想今年在開一片地呢,被盛希平死活攔下了。
弄那么多地干嘛?老四老五很快就要考學出去了,家里就這幾口人。
如今生活好了,肉啊啥的不缺,家里也沒個能吃的,供應糧稍微再貼補點兒就夠吃了,何苦種那么多,吃苦又受累的?
盛連成尋思半天,覺得兒子說的也有道理,索性就不再去開荒地了,只留著這幾畝地好好侍弄著。
張淑珍灌好的香腸蒸熟后,專門掛起來風干了兩天,然后盛希平特地坐車去松江河,寄了特快包裹,給周青嵐郵過去。
進了五月,林場更新造林,加上護林防火,是林場最忙的時候。
加工廠停工,一百多號工人全都上山,女的參加植樹造林,年輕小伙子護林防火。
前川中小學依舊如往年一般,除了初三和高二的學生之外,都上山植樹去。
盛云芳等人過了預考,然后去林業局職工醫院參加體檢,回來后開始填報志愿。
現如今依舊實行的是高考前報志愿,學生只能根據預考和摸底考的成績,大致估算著報考。
盛云芳姐妹膽子小,不敢往太高了報。
還是盛希平鼓勵她們,讓她們照著平時成績再往上一點點報第一志愿,就屬于那種翹翹腳、夠得著的學校。
“往好了報,考上了算咱走運,考不上也不要緊,大不了回讀一年,哥供你們。”
盛希平的話,給了倆妹妹報考的底氣,于是,倆丫頭咬咬牙報了志愿。
五月二十號前后,造林和防火相繼結束,緊接著,就該是薅牛毛廣了。
這天,盛希平接到了省城的電話,是周青嵐打過來的。
“希平,我又有了。”周青嵐在電話那頭高興的說道。
“啥玩意兒?媳婦你再說一遍?”盛希平一聽,卻腦袋都要炸了。
媳婦又有了?啥前兒有的?這是什么情況?不可能吧?
“我說,我又有了,我本來應該月初就來身上,可是到現在都沒來。
我剛才去醫院檢查,大夫說我懷孕了。”
周青嵐在電話里的聲音,隱約有些不同,好像是咬著牙說的。
“上個月你來省城的事都忘了是吧?盛希平,你想不認賬?”
這么一說,盛希平想起來了。
上個月去省城開會,到省城那天晚上在陳瑞卿家吃飯,盛希平喝了點兒酒。
晚上回旅社之后,挺長時間沒在一起的夫妻倆,折騰了半晚上。
草,這特么也太準了吧?就那一回,懷上了?
其實在周青嵐生完盛新宇之后,就去醫院帶了環。
可她體質敏感,自從帶環后炎癥一直很重,成天腰疼肚子疼,還總是流血,例假瀝瀝啦啦好久都不干凈。
正好周青嵐考上了大學,臨走之前,就去醫院又把環取出來了。
之后周青嵐在外面上學,一年也就寒暑假回去,倆人在一起的時候,都有做措施,非常小心。
偏偏那天晚上,盛希平喝了點兒酒,興致上來也顧不上啥措施了,沒想到,就這么懷了。
“媳婦,你聽我說,這孩子咱不能要。”盛希平抓了抓頭發,一臉苦惱的說道。
“一個是你現在還念書呢,你說你這時候懷孕生孩子,功課咋辦?影響也不好啊。
第二個,這都啥年月了?都提倡生一個。
咱已經有倆兒子了,你再要一個的話,會不會影響你畢業分配啊?”
從七九年開始,上頭開始倡導一對夫妻只生一個孩。
鼓勵新婚夫妻和有生育能力的夫婦只生一個孩子,領獨生子女證,經濟上給予獎勵。
八零年九月下來文件,號召領導干部、共青團員等積極響應上級政策。
相對來說,眼下管的還不是那么嚴,也沒發展到魔障的地步。
但盛希平和周青嵐已經生了倆小子,現在再要第三胎,明顯是不符合要求了。
這要是在農村還好說,村干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生下來落戶了。
可盛希平和周青嵐都是林場的人,周青嵐還是在讀的大學生,他倆現在要孩子,這不是扯么?
盛希平倒無所謂,工作不工作的,他本來也不咋在乎。
可周青嵐不一樣啊,她好不容易考上大學,又眼瞅著快念完快分配工作了,這時候生孩子?開什么國際玩笑?
就算不考慮其他因素,哪個單位樂意要一個孕婦?
合著剛上班工作,就直接請假回家坐月子生孩子?這不鬧呢么?
“盛希平,你說什么玩意兒呢?我一直盼著再生個閨女,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還勸我不要?
現在你說不要,那天晚上你干啥去了?當時你咋沒想呢?”電話那頭,周青嵐生氣了。
“媳婦,媳婦,你聽我說,我是為了你好,真的是為了你好。
這事兒你仔細考慮考慮行么?我也盼著有個閨女啊,可這不是時候了。”
盛希平愁的啊,頭發都快抓下來一大把了。
“聽話,別為了個孩子,耽誤了你自己的前程,這是你一輩子的事兒,將來你后悔了可咋辦啊?”
盛希平真的是為媳婦考慮。
其實周青嵐就算不上班,盛希平一樣也能養活了妻兒老小。
可那樣的話,周青嵐這大學不就白念了么?那她費勁巴力的考大學干啥?
老老實實在前川林場當老師也能轉正,他倆趁著前兩年沒這些事兒的時候要孩子,別說老三了,再來個老四也沒問題啊。
現在,關鍵是形勢不一樣了,這時候再要孩子,那不純粹沒事找事兒么?
“我不跟你說了,回頭我跟爸媽說去。”
周青嵐也不知道是懷孕了脾氣大,還是上來犟勁了,盛希平說啥她也聽不進去,直接掛了電話。
盛希平聽著電話里頭嘟嘟的動靜,直接傻眼了。
這娘們兒,自打去念了大學,脾氣也見長,還掛他電話了。
盛希平尋思了一下,還是回家去,跟老媽商議商議吧,不行的話,他就抓緊時間請假,再去趟省城。
這不是鬧著玩,都這么大的人了,哪能由著性子瞎胡鬧啊?
“爸、媽,有件事要跟你們商議商議。”
盛希平進家門時,盛連成兩口子正在園子里種菜呢。
盛希平敞開園杖子邊兒上的小門,走了進去,撓撓頭,不知道怎么開口。
“咋地了?瞅你這樣兒,遇見啥難事兒了?”盛連成一見大兒子滿臉愁容的模樣,頓時愣了下,隨口問道。
“爸、媽,剛才青嵐打電話回來,說是她有了。”盛希平撓撓頭,一臉抹不開的說道。
“啊?有了?啥前兒的事啊?幾個月了?她年后就回去念書,這都幾個月了,咋才有呢?”
張淑珍和盛連成聽了,都一頭霧水。
“就,就上回我去省城,我倆有一晚上在一塊來著,結果她就有了。”
哪怕是跟親生父母,討論這些事,也太尷尬了。饒是盛希平臉皮厚,這會兒也掛不住。
“啥玩意兒?盛希平,我看你就是欠揍了。”
一向好脾氣的張淑珍在聽了兒子這話后,火氣頓時就涌了上來,隨手抄起旁邊的木棍子,掄著就要揍兒子。
“啥時候了你不知道啊?還剩下半年來的,青嵐就畢業分配工作了。
這時候你讓她懷孕,你這不是搗亂么?她大學念不念了?工作不要了?”
盛希平也不能真站在那兒讓母親揍啊,一見老媽掄著棍子過來,撒腿就跑。
“媽,我都多大歲數了你還揍我?讓新宇看見了像什么話?”
“你還知道你歲數大了?我看你光長歲數,沒長腦子。
一天天的不干好事兒,我不揍你我揍誰?”張淑珍掄著棍子就要去攆大兒子。
那頭,盛連成嘆口氣,一把扯住了媳婦,伸手把棍子奪過來扔了。
“哎呀我的天,你這年紀大了,脾氣也越來越厲害,這還掄著棍子攆著兒子要揍啊?
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咋地?還滿世界宣揚?”
盛連成說話的時候,往左鄰右舍瞅了瞅,見旁邊人家的院子里沒人,這才放心了。
“走,走,回屋去,回屋好好說,有啥事兒不能坐下來慢慢商議啊?
你打兒子一頓,就能解決問題了?”盛連成放軟了語氣,哄著張淑珍。
就這樣,三人從菜園子里出來,回東屋坐下。
“青嵐是啥意思啊?她是想要還是不想要?”進屋后,張淑珍狠狠剜了盛希平兩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