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雪上頭倆哥哥下面一個弟弟,家裡就她一個閨女,父母疼,哥哥寵,弟弟也讓著。
再者林家的日子也很好,別看熟食店生意不大,掙錢可不少。
林家根本就沒指著閨女的婚事賺什麼,人家不賣閨女。
林湘雪的父母直接就說,這邊啥要求都沒有,一切全看盛家心意。
女方這麼說,一般懂事的男方,反而更得多給。
盛家這條件,老疙瘩結婚的錢還能拿不出來?盛希平那邊直接表示,傢俱家電,他全都包了,肯定是當下最好的。
至於彩禮啥的,當初盛希安、盛希康訂婚,都給的是一千零一。
這都過去好些年了,如今彩禮也漲了不少,所以盛家這邊表示,可以給六千六,六六大順嘛。
再不然,八千八也是可以的,取個吉利數。
林家也算是看出來盛家的誠意了,當即就表示,六千六就行,不用再多了。
反正不管給多少,他們都分文不要,全都留給閨女以後過日子用。
雙方家長都通情達理,既然倆孩子相處的挺好,都是奔著結婚過日子去的,就別難爲誰,好好商議著把婚事成了,比啥都強。
別的方面都談的挺好,可就是訂婚的日期,有點兒拿不準了。
按正理,盛家離首都遠,既然來一趟,就該趁著機會把婚事定下來。
可眼下農曆已經是七月了,按照民間的說法,農曆七月是鬼月,嫁娶是喜事,一般都要避開這個月。
盛希平跟父母商議了一下,既然來了,也不差那幾天。
他們就多住一些日子,出了農曆七月,找個好日子,給盛希泰和林湘雪訂婚,等訂完婚他們再回去。
至於周青嵐和孩子們,趕不上訂婚也沒辦法,提前回去就是了。
盛連成夫妻一琢磨,也只能這樣了。
於是,雙方商議好,農曆八月初六訂婚,結婚的日子再議,反正也就是年前年後。
婚事商議妥當,盛家人便要告辭離開,林家哪能讓他們走啊?非得讓他們留下來吃頓飯不可。
中午,林家預備了挺豐盛的飯菜,林湘雪的父親和哥哥,陪著盛連成父子喝了點兒酒。
下午,盛希平他們才動身返回首都。
眼下剛八月份,農曆七月初,離著盛希泰訂婚的日子還早著呢,總在首都待著也沒意思。
盛新華幾個吵吵著要去海邊玩,他們想去撿貝殼、抓螃蟹。
盛希平一尋思,他回來之後還沒見過四妹妹一家子呢,不如就去滬市得了。
這個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於是衆人在首都呆了兩天後,就坐車直奔滬市。
知道父母和哥哥嫂子要來,盛雲芳高興極了,特地請了假,跟蔣彥斌一起去接站。
“爸、媽,大哥大嫂,這邊。”
夫妻倆在出站口翹首以盼,好不容易見著人了,急忙往前湊了湊,朝著裡面大喊。
盛連成等人順著人羣,總算擠出了站,來到蔣彥斌和盛雲芳面前。
“你倆來的?我外孫女呢?孩子誰看的?”張淑珍一見閨女和姑爺都來了,趕緊問道。
“哦,我爸我媽都在這兒呢,他們擱家看孩子,我倆來接站。”蔣彥斌一聽,趕緊解釋。
盛雲芳在九零年五月末,生下一個女孩,取名蔣璐雯。
蔣彥斌的哥哥姐姐家裡都是男孩,好不容易見著個女娃,蔣家上下都特別高興。
蔣彥斌的母親曹玉琴,索性跟單位那頭辦了提前退休,去滬市伺候兒媳婦坐月子。
這一伺候,就沒再回沈城,始終在滬市照顧小孫女。
去年秋天,蔣國忠退休後,也去了滬市,老兩口一起照顧小孫女。
“哦對,你爸也退休了,那挺好的,有老人在跟前兒幫忙,你倆也能鬆快點兒。”
盛連成聞言點了點頭,閨女和姑爺都有工作,孩子太小總得有人照看,老人能搭把手,再好不過了。
蔣彥斌跟岳父岳母說話的工夫,盛雲芳抱著盛希平在那兒哭呢。
盛雲芳和盛雲菲從小就跟在哥哥身後,對大哥的感情比對父母的都深。
九零年春節的時候,盛雲芳因爲懷孕沒能回東北,等她生孩子的時候,盛希平正忙著去毛子那頭,算一下,兄妹倆有三年多沒見面了。
尤其是這兩年,盛希平在外面,只偶爾有個消息,家裡人都特別擔心。
如今見了哥哥,盛雲芳哪裡還能控制得住?抱著大哥就哭起來。
盛希平被妹妹哭的手足無措,只能給自家閨女使眼色。
倆丫頭都是鬼靈精,一見這樣,忙上前去抱住了姑姑。
“四姑,你就光想我爸,不想我們唄?
我們都可想你了,還想小妹妹呢。小妹妹現在啥樣兒了?是不是越長越俊啊?好玩不?”
當著倆侄女,盛雲芳哪好一個勁兒的哭?
只得抹了把眼淚,一左一右扯著倆侄女的手,跟她們說話。
“四姑也想你們,雯雯現在可皮了,成天滿哪跑,她奶奶都追不上。”
“爸、媽,大哥大嫂,咱回家吧,家裡頭都等著呢。”盛雲芳調整好情緒,朝著衆人笑笑。
就這樣,一行人坐車直奔盛雲芳的住處。
盛雲芳和蔣彥斌結婚後,小兩口最開始沒住那棟洋房,他們嫌太大打掃費事,倆人都上班沒時間。
等蔣璐雯會走了之後,原本那兩室一廳的房子,就折騰不開這丫頭了。
正好蔣國忠退休後也來了滬市,盛雲芳跟蔣彥斌商議了一下,索性他們就搬到更寬敞的房子。
這邊洋房外頭還帶著個花園,有足夠的地方讓蔣璐雯撒野。
盛雲芳和蔣彥斌結婚之前,名下有兩處房產,當時盛家人就說,不用蔣家預備房子了。
可蔣家那邊總覺得不是回事兒。
蔣彥斌單位蓋集資樓的時候,蔣家老兩口,加上蔣彥斌的哥哥姐姐,家底兒都劃拉出來了,讓蔣彥斌也買了一套。
如今樓已經蓋好分下來了,簡單收拾收拾,就直接租了出去。
連同他們之前住的那套房子也租出去了,每個月光是租金就不少,日常生活開銷夠了。
蔣國忠和曹玉琴都有退休金,孩子的花銷不用小兩口出,吃的用的都是老兩口買。
盛雲芳和蔣彥斌的工資、獎金,基本上動用不到,全都攢著了,日子過的很寬裕。
蔣國忠夫妻見到盛家人,格外高興,蔣璐雯那小丫頭是個人來瘋,見到家裡來人可開心了。在奶奶指點下,姥姥姥爺、舅舅舅媽、表哥表姐,叫了一圈。
把張淑珍給稀罕的抱著外孫女不撒手,盛欣玥盛欣琪倆人也很喜歡這個小表妹,圍在表妹身邊逗她玩。
盛連成和蔣國忠也許久沒見了,倆人湊到一起,很親熱的聊天。
晚間,蔣彥斌在附近的飯店定了桌,請盛家人出去吃的飯。
原本,盛希平是打算住酒店的,他們這八口人呢,住在盛雲芳那兒,不太方便。
可蔣家人說啥都不同意,家裡房間多,能住的開,沒必要住外頭。
東北人都講究這些,絕沒有讓客人住外面的道理,再說了,這房子是盛家的陪嫁,人家偶爾過來一趟,哪能出去住啊?
沒辦法,盛希平等人只能住在盛雲芳家裡。
盛家一行人,在滬市呆了幾天,什麼外灘、豫園、黃浦江、城隍廟、南京路步行街、崇明島都去逛了一圈。
張淑珍買了不老少東西,很多都是爲盛希泰訂婚準備的。
盛希平還抽空領著孩子們去看望了惠姐,惠姐的男人也從北疆調到滬市了,巍巍考上了大學,再過兩年就畢業了。
之後,一家人又去了蘇州、無錫等地,走馬觀花的各處看了看。
一轉眼,已經八月十六號了,離著開學沒幾天,雖然孩子們還沒逛夠,也不得不踏上歸程。
周青嵐帶著四個孩子,坐飛機到沈城,再從沈城坐火車直接回松江河。
盛希平則是陪著父母,坐火車北上到首都。
九月二號,盛希泰和林湘雪,在雙方親友和單位領導的見證下,訂了婚。
除去正常的訂婚禮,盛家給了彩禮六千六,另外還有金項鍊、金耳環、金戒指三金。
敬酒改口的時候,張淑珍給了林湘雪一個大紅包。
林家也不小氣,準備了一千六的回禮,也給盛希泰包了個大紅包。
雙方都給足了面子,訂婚非常順利。
訂婚宴上,雙方商議妥當,趕在年前臘月十六結婚。
婚禮在首都辦,婚禮結束三天回門之後,小兩口跟著一起回東北,家裡還得辦一場酒席,宴請親朋好友。
訂婚結束後,張淑珍給了老兒子兩萬塊錢,讓他們看著置辦點兒結婚要用的東西。
家電傢俱,盛希平早就說過他包圓了,剩下的也就零七八碎那些東西,小兩口商議著買就行。
眼見離著秋收不遠,盛連成這心裡開始長草,根本沒心思在外面玩。
於是九月四號,一家三口動身往回走,五號到松江河,六號盛希平就陪著爹媽回林場了。
“爸,收地還早,要不然明天你和我進山一趟唄?咱倆再去看看那老垵子?”
盛希平也是那種閒不住的性格,回到林場後,他忽然想起來,又好幾年沒去看看那片山參了。
反正在家也沒啥事兒,不如過去瞧瞧,有大貨就拿,沒大貨就拉倒。
“行啊,那就去唄。”被兒子這麼一提醒,盛連成也想起來了,可不是麼?又好幾年沒去看看了。
那年他們去的時候太早了,青榔頭市,就擡了一苗參,還不算太大。
眼下這個時候,還不算晚,去看看也行。
爺倆商議好了,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帶著各種放山的傢什,從家裡出來,直奔老垵子。
前川林場離著長白山主峰近,別看才九月上旬,有的樹葉已經開始變色了。
秋風蕭瑟,一陣風過後,好多葉子沙沙落下。
距離上一次來這裡,已經五年了,山裡的變化不小。
好在都是老跑山的人,對地形、路線啥的特別熟悉,父子倆依照記憶中的路線,走了好幾個鐘頭,總算找到了當初砍的老兆頭。
父子二人毫不猶豫,直接找到那斷裂帶,然後綁了繩子,順著繩子下去。
這個時節,參籽早就紅透了,在草叢中很顯眼。
爺倆剛到山崖之下,還沒等走幾步呢,就發現了不遠處好幾處紅色的參籽。
“棒槌。”盛連成高興的歡呼道。“滿山都是。”
爺倆都很激動,急忙上前辨認,可眼前這一片只有幾苗五品葉,剩下的有四品葉,也有燈臺子、二甲子,就是沒有六品葉。
“這,真就一棵六品葉都沒有啊?”盛連成愣在那兒,不知道該咋辦了。
“那咱,擡參還是不擡?”
“爸,要不然就別擡了,本來咱也就是過來看看,有最好,沒有就算了。
只要這地方還在就行,以後有機會再來吧。”盛希平轉悠了一圈,也沒瞅出來哪苗參像是底下有大貨。
上回擡的那苗六品葉都不太大,眼前這些五品葉、四品葉的,估計也沒有什麼大棒槌,擡回去沒啥用,白瞎了。
“唉,行吧,聽你的。”
盛連成一尋思也對,這玩意兒太小了擡出來也沒啥用處,反倒都給禍害了。
莫不如就留在原地,過幾年有時間了再來。
“那這樣,咱們把參籽都擼下來,得空我在虎林園那頭整一小塊兒地方,把參籽撒上去試試。”
盛連成這種地的癮又上來了,他打算把山參籽播種野外,試試能不能長出來野山參。
對於老父親這異想天開的主意,盛希平也沒說反對,就權當是玩唄,成了最好,不成頂多是費點兒工夫。
於是,爺倆把他們能找到的參籽,全都小心翼翼的擼下來,用一個小布口袋裝上。
接著二人重新爬上去,解下繩子裝起來,準備回家。
爺倆剛往前走了一小段路,盛希平忽然就聽見一串咕咕啾啾的叫聲。
那好像是鳥叫,但是又跟平常的鳥叫不太一樣,隱約聽著,就好像有人在說,棒槌哥哥在哪裡,快來救救我。
“爸,伱聽,好像是棒槌鳥。”
盛希平停下腳步,凝神細聽,越聽越覺得,那鳥的叫聲像是在叫棒槌哥哥。
在長白山林區有這樣的傳說,林子裡有一種鳥,不到立秋不叫。
只要這種鳥開口叫,就說明附近有野山參,山參的籽紅了。
所以,人們管這種鳥,叫棒槌鳥。
盛希平沒見過棒槌鳥,只聽師父師孃說起過,說棒槌鳥的叫聲,好像在說,棒槌哥哥在哪裡,快來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