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蘇紫言下之意,便就是說流丞相不讓她進家門,所以自己要在外面流浪。
雖然大抵的意思是這樣,其實反過來想,流蘇紫還是在告訴流夫人,讓她收留自己,她瞭解這個女人愛女心切,一定不會讓自己流浪在外,然而這個女人所不知道的是,她的女兒,早已經在出嫁的時候,被流聽荷一把毒藥,送去了西天。
流夫人緊緊蹙眉道:“那怎麼成?你一個大姑娘家,在外面不方便不說,你住哪裡?難不成有家不歸,要住在客棧?你放心,你爹跟我都不想讓你受一點兒委屈,聽孃的,跟娘回去。”
丞相夫人嘮嘮叨叨的說完,這才伸出手將自己面前的流蘇紫往轎子裡了拉去,母女兩個公用一頂轎子,轎伕這才臺了轎子‘吱呀吱呀’的朝著流丞相的府邸走去。
進了闊別的宅院,再沒有那個裝冷傲的雲澤熙,也沒有陰險做作的流聽荷,流蘇紫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只覺得別樣的舒暢。
“小姐,夫人讓奴婢給小姐您準備的房間都收拾好了,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小姐您看看還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吩咐便是。”
丫鬟笑吟吟地說著,這才退了出去。
流蘇紫點點頭,細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房間,雖然不及熙王府的琉璃宮,但是比起自己在熙王府所住的那間小宅子,確實要精緻的多了。
到底是女兒家的閨房,一走進來,流蘇紫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香味兒,流蘇紫回頭,看著柳兒道:“這是什麼味道?這麼香?”
柳兒笑道:“這是小姐以前最喜歡的薔薇花,花香濃郁,但凡是站在這個屋子轉一圈,再出去,身上都香噴噴的呢,以前小姐最喜歡這個,走到哪兒香到哪兒。”
流蘇紫微微揚眉道:“那就換了吧,這樣的味兒聞得多了,總覺得腦袋裡昏昏沉沉的,以後房間裡不用再燃燒香料了,多放幾盆時令花草,再放一些成熟的水果,就足夠了。”
柳兒道:“是,娘娘,奴婢這就照辦。”
柳兒福身退了出去,又招呼了幾個丫鬟家丁,立馬搬了一些海棠花秋菊進來,看著丫鬟家丁在自己的房間裡忙進忙出,流蘇紫覺得這小日子倒是有點盼頭了。
隨意在房間裡走動了一下,流蘇紫大抵了解了一些有關係流蘇紫之前的事情,金銀珠寶,一打開梳妝盒子,倒是不少,不過這個女人最愛的還是翡翠,什麼翡翠鐲子玉佩項鍊倒是一大堆,不過卻也看得出來,這個流蘇紫雖然是喜歡,卻也捨不得佩戴,否則這些首飾,怎麼還是跟新的一模一樣?
“你們在小姐的房間裡做什麼?還不快出去?”
流丞相的聲音猛地傳了進來,直至打斷了流蘇紫的幻想。
流蘇紫緩緩回過身子,衝著自己身後的流丞相款款福身道:“女兒見過爹爹。”
“嗯。”流丞相干咳了兩聲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你知不知道,你簡直是丟盡了我流家的臉面,嫁出去的女兒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哪裡有回收的道理?你看看聽荷?多乖巧,不是我說你,你、你還有臉回來?”
流丞相說完,狠狠地一甩自己的衣袖,唉聲嘆氣了起來。
流蘇紫早就料到自己會遇到這樣的場面,只可惜,自己
預料的是這樣的場面是和劉夫人一起面對的,想不到如今卻只是自己一個人應付,流蘇紫冷冷的笑了一下,卻並沒有開口辯解,只是走到了梳妝鏡前,小心翼翼的用梳子攏了攏自己耳邊有些凌亂地髮絲。
“你!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啊?才嫁出去多久?你就翅膀長硬了?氣死我了!”
流丞相說著,氣呼呼地走到了流蘇紫的身邊道:“你不要以爲自己真是什麼大小姐!哼!”
流蘇紫聽到這番話,手上握著梳子的力道漸漸加重了一些,雖然這句話看似無心,更像是氣話,但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流蘇紫就把這一句話記在了心裡。
“爹爹的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是流家大小姐,那麼,誰纔是?”
心裡有疑問,就要問,尤其是這樣的爹爹,貪得無厭,絲毫不顧及父女之情,剛纔流丞相的一番話,更加讓流蘇紫懷疑起這個身體的主人的身份了。
可是卻又沒有道理,流夫人那麼疼愛自己,就算是流丞相不怎麼重視自己,也是因爲流聽荷的挑撥,以及之前這個身體的主人太過於愚鈍了。
一個連死了人都解釋不清楚的女人,要是她流蘇紫身邊有這樣的人,也早離得遠遠的了。
可是問題就在於,這個愚蠢的女人不是別人,而是老狐貍的女兒。
都說虎毒不食子,流蘇紫倒是想要看看,這個老狐貍究竟是怎麼想的?他明明知道流蘇紫心裡邊所想的一切,卻還是將自己的女兒推進了火坑當中。
單憑這一點,流蘇紫不得不懷疑,這個老狐貍,究竟是不是流蘇紫的親爹。
“胡說八道!”流丞相一甩衣袖,這才氣呼呼地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叫住家丁:“都散了吧都散了吧,搬什麼搬,這些都是小姐喜歡的,都一邊去,是不是吃飽了飯沒有事兒做啊!”
但見著流丞相嚷嚷著指使走了哪一些家丁丫鬟,流蘇紫只覺得好笑。
柳兒一邊回頭張望著,一邊道:“小姐,這是出了什麼事兒了?老爺怎麼把他們都趕走了?”
“走就走了吧。”流蘇紫嘆了一口氣,只覺得滿屋子的香味兒香噴噴的讓自己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了,索性道:“好了,不管那麼多了,我有些乏,就先躺一會兒。不過卻不困,我就瞇著眼睛,你給我講講以前的我究竟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還有平時都做些什麼。”
“哦。”柳兒想了一下道:“其實小姐以前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啊,即使每天吃完飯之後就玩一玩,小姐很貪睡的呢,記得有一次,都到了吃早飯的時辰,奴婢就來叫小姐您,可是小姐卻還是一副不願意醒過來的模樣,後來乾脆連早飯也省了,一直睡到中午的時候。大家都說啊,小姐就像是一隻小懶貓。”
柳兒說這笑著,咯咯的笑聲別樣迷人,流蘇紫聽著聽著,總覺得有些對方不對勁兒。
是了,是貪睡,按照道理說,再怎麼能睡的人,也不至於這樣能睡吧?於是問:“那麼,我以前晚上都是什麼時候睡得?”
柳兒思索了一下道:“都是用完晚膳的時候。”
睡得早,起得遲,就算是吃貨就算是豬也不至於如此吧?而自己現在,也感覺昏昏沉沉有想睡的衝動,莫不是真的有
問題?還是這個地方比較邪門?
一瞬間,流蘇紫將所有的重心都算在了香料上面,也是,除了這個香料會讓她有想要睡覺的感覺之外,別的似乎都很正常,尤其是流丞相,好端端的趕走了所有的家丁,這不是明擺著不讓自己換了這些東西嗎?
這一切的一切,果真,都很不可思議的呀。
流蘇紫猛地站起了身子,一把拉住了柳兒得手道:“走,我們出去。”
柳兒一愣,開口道:“小姐,我們要去哪兒?”
“出去轉轉,買點東西,就是想出溜達而已,好久沒有這麼瘋過了。”
出了房間,再聞聞空氣,果然心曠神怡,其實流蘇紫是出來存錢的,要知道,銀子是好東西,但是帶在身邊總是不方便的,唯獨只有存在錢莊,纔是最保險的。
一上了大街,滿目繁華歷歷在目,流蘇紫想起來自己曾幾何時,還在這個城市被雲澤熙通緝,還東躲西藏,還在這裡,得罪了老鴇,將當今皇帝當做美女賣掉賺了第一桶金,不管怎麼說,都是一些美好的回憶,即便那些時候,自己不一定過得很好,果然是隻要離開了那個瘟神,一切美好都一如從前。
存了銀票,流蘇紫邊帶著柳兒到處轉悠,哪裡有好玩的都要去試一試,哪裡有好吃的也要嘗一嘗,完全是像一個纔敢剛出過門的小孩子一樣,見什麼都稀奇。
“瞧見沒有,這就是那個丞相家的傻大小姐,聽說啊,今兒剛被熙王爺趕出來。”
“好像真的是啊,想不到,有模有樣的,卻是一個傻子,真可憐。”
“可憐什麼啊,要說,這是他活該,你沒聽說嗎?這個大小姐,心腸可是歹毒得很吶,什麼壞事都做,還有好幾個丫鬟都被她活活打死。”
果然天下無處不八卦,流蘇紫這纔拿了小糖人一轉身,背後什麼話都出來了,流蘇紫猛地回過頭,想去看看身後的人羣到底是誰在那裡嚼舌根,哪裡知道,身後的人一個個都閉上了嘴巴不說話。
“小人一個個!”
流蘇紫大大咧咧的放下了這句話,而後一手拿著小糖人,一手拿著冰糖葫蘆,帶著柳兒,高高興興地朝著前面走去。
“喂喂喂,那個是誰?就那個姑娘,蠻有意思的。”
閣樓上,雲澤熙一襲紫色長袍裹身,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容,其實這位‘姑娘’,他之前見過一面,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每一次見這個女人,他都有種怪怪的感覺,胸口上還沒有痊癒的傷口,竟也會跟著隱隱作痛。
身邊的顧銘帆瞥了一眼流蘇紫,而後道:“一個野丫頭罷了,王爺,你此次出來,該不會就是爲了看這些庸脂俗粉吧?家裡邊的,王爺還看不上?”
“那倒不是。”雲澤熙低頭,思索了一下道:“只是本王,爲什麼連流聽荷以及麗娘怎麼進王府的事情都不記得了,這些婚禮,都是本王自己同意的?”
“那還有假?”顧銘帆輕輕拍著雲澤熙的肩膀道:“走走走,你瞧瞧那邊的人是誰?”
順著顧銘帆手指的方向看去,在一旁自斟自飲,滿臉冷漠的不正是雲澤辰嗎?而就在雲澤辰的身邊,則是叉腰站著一位姑娘,像是在說些什麼,而在身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