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聽荷要麼不說話,一張口,句句話能把人嗆個半死。倒不是說她流聽荷有多麼有才,而是那尖酸刻薄的嘴臉,生生刻畫出來,讓人有一種想抽死他丫的那種衝動。
流蘇紫的前腳纔剛剛踏出宮殿,便聽到流聽荷這樣無理取鬧的話來。而後,猛地回頭,冷冷的看著自己面前的流聽荷,“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這一句話,冷得夠嗆,流聽荷話說出嘴,只覺得這一句話冷的讓她有一種想把剛纔說的話再吞回肚子裡的衝動。
流聽荷頓了頓,似有怯意的開口道:“怎、怎麼了?”
流蘇紫冷冷的笑了一下,而後微微一樣眉道:“怎麼了?難道你還能比我還不清楚嗎?”
流聽荷極其不自然的笑了一下道:“瞧姐姐這話說的,我清楚什麼?我只知道,某人自個兒犯賤,與我何干?”
“妹妹要是想知道我是怎麼留住王爺?shù)模瑑嵐荛_口之說便是了,何必拐彎抹角的罵人?”
流蘇紫自然是知道流聽荷的心理的,這個女人這樣做,無非是想激怒自己,而她流蘇紫,偏偏不生氣,專門將她流聽荷的小小伎倆挑出來,看她還有什麼話可說。
流聽荷聽到流蘇紫這樣說,自然而然心裡邊算是有些不痛快了,的確,她流聽荷的心裡邊的的確確是打著這樣的算盤,但是心裡邊想歸想,流聽荷做人還是要矜持一點的,就這樣被流蘇紫說了出來,面子上有點過不去,但見著身邊也沒有什麼不認(rèn)識的人,索性直言道:“不錯,我的的確確是這樣想的,你能把我怎麼著?當(dāng)初的確是你自個兒選擇離開的,也不是我逼著你,你走了就走了,我也不想爲(wèi)難你,但是,也請你有自知之明一點,以後離王爺遠(yuǎn)一點,你要知道,若是王爺都知道了,你以爲(wèi),你還能活在這個世上嗎?王爺?shù)男愿瘢銘?yīng)該比誰都要清楚的吧。”
流蘇紫直覺得越發(fā)可笑,這個女人諷刺利誘不行,這會兒換了招數(shù),改成威脅,流蘇紫這個人別的還行,最痛恨的就是別人威脅自己,如今流聽荷,倒真真是激怒了自己,流蘇紫淡淡一笑道:“你以爲(wèi),我會怕嗎?你以爲(wèi)此番舉動,我會怕了不成?照你這樣說,我倒是想要看看,王爺究竟會怎麼樣來對待我。”
流聽荷一聽頓時急了,看著流蘇紫道:“你不會當(dāng)真吧?你不會真的要接近王爺吧?我告訴你,王爺做事可是出了名的兇狠。姐姐,我知道以前都是我的錯,可是,你已經(jīng)離開了,就不要再煩王爺了好不好?妹妹這也是爲(wèi)了姐姐你著想的。”
眼前的流聽荷,果真是用盡了渾身招數(shù),流蘇紫好看的眉眼一瞥,卻也並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冷冷一笑道:“瞧你,怕什麼,姐姐也只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好了好了,我不在這裡多逗留了,妹妹好自爲(wèi)之。”
軟硬兼施,她流蘇紫自然也會,只是要真的較真了,流蘇紫仔細(xì)琢磨著,自己還是吃虧的,憑什麼剛從火坑裡挑出來,自己又要往裡面挑?熙王府這個地方,果真不是人待的,她流聽荷要在這裡,她流蘇紫爲(wèi)什麼要阻攔自己討厭的人往火坑裡跳呢?
雲(yún)澤熙不是個好東西,流蘇紫自然是知道這一點的,讓流聽荷去惹這太歲,自然是自己最好的復(fù)仇辦法了。
流聽荷自然知道流蘇紫的意思,可是她有信心挽回這個男人的心,以前不曾氣餒,現(xiàn)在也一樣,流聽荷相信,自己總有一天,會一隻胳膊挽著雲(yún)澤熙的胳膊,甜甜蜜蜜的出現(xiàn)在流蘇紫的面前,因爲(wèi)她知道,這個女人,是喜歡雲(yún)澤熙的,否則,爲(wèi)什麼她在她的眼裡,看出了情誼流露?誰勝誰負(fù),到現(xiàn)在都尚未定局,但是流聽荷覺得,自己贏定了。
哪裡知道,流蘇紫才前腳踏出了熙王府,雲(yún)澤熙後腳已經(jīng)直奔琉璃宮,但見著流聽荷出現(xiàn)在了琉璃宮的面前,雲(yún)澤熙微微蹙眉道:“那個女人呢?”
流聽荷知道雲(yún)澤熙問的是誰,卻也只是楊裝作不知道,微微笑道:“王爺說的姑娘,是誰呀?”
“明知故問。”雲(yún)澤熙眉頭皺得更緊了,雖然他不知道自己以前和那個女人是不是有什麼關(guān)係,但是對於流聽荷,他是知根知底的,唯獨,心裡邊卻像是有一塊地方,平白無故的空掉了,就連他自己,都想不清楚這空掉的一塊究竟是什麼。
珠簾輕佻,熟悉的牀榻上早已經(jīng)空無一人,雲(yún)澤熙放下了手裡的珠簾,頓時垂頭喪氣了起來。
流聽荷看著這一切,在心裡便暗暗慶幸,幸好流蘇紫走遠(yuǎn),否則她的心思,可就白費了。
出了王府,流蘇紫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只是感慨上天在做弄自己,纔剛剛從這裡走出去的時候,自己還以爲(wèi)自己再也不會回來了,哪裡知道,轉(zhuǎn)了一個圈,自己竟然又從這裡出來。
流蘇紫的步法比較快,柳兒緊緊跟著後面,一路小跑,卻也跟不上流蘇紫的步伐,終於,流蘇紫猛地停下了步子,這才意識到了自己之前是去吃飯的,可是飯還沒有吃,就遇到了那麼一大堆爛攤子事兒。
“小姐,又怎麼了?”柳兒好不容易跟上了流蘇紫的步子,氣喘吁吁的說著。
印象當(dāng)中,她們家小姐雖然平日裡大大咧咧,作什麼都不經(jīng)過大腦,甚至有些笨呼呼的,但走路,再怎麼快也不及今天的速度。
流蘇紫嘆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道:“沒什麼,只是想到還沒有吃飯。柳兒,你去給我找一個郎中來,我先回去,就說我肚子疼,老爺問起來了,也這麼說。”
“啊?肚子疼?小姐您沒事吧?”柳兒一聽流蘇紫說肚子疼,果真是急壞了。
流蘇紫此時此刻也懶得解釋那麼多,而且,戲要是演的不像,那還有什麼意義?於是流蘇紫皺巴巴著一張臉,一隻手捧著肚子說:“是啊,肚子疼,現(xiàn)在沒事,你要是再不找郎中,你家小姐就真的要痛死了。”
柳兒見狀,這才忙應(yīng)著聲,朝著另一處跑去。
雖然說喝醉酒之後的後遺癥是有的,但流蘇紫不至於肚子疼,原本是想出了房間透透氣兒,感情這一出門,腦袋果然清醒了不少,而流蘇紫,也更加證實了自己的說法,此時此刻,只想要找一位郎中來確認(rèn),既然找郎中,自然而然,是要裝病了。
回到丞相府,流蘇紫便躺在了牀榻上‘哎呦哎呦’的叫喚著,一隻手捂著肚子,用被子捂著頭。
原本以爲(wèi),過一會兒郎中來了,確認(rèn)了這一件事情,自己便可以當(dāng)面和老狐貍對質(zhì)了。哪裡知道,柳兒進(jìn)了屋子,叫了一聲小姐,頓時哭了起來。
聽到柳兒哭,流蘇紫翻過身子坐了起來,一隻手拉著柳兒道:“柳兒,怎麼了?你怎麼哭了?”
柳兒搖著頭道:“小姐,奴婢沒用,沒能給小姐把大夫請來。”
聽到柳兒的話,流蘇紫這才鬆了一口氣道:“沒事兒,怕什麼,你看,我好多了,沒事的,一會兒我們自個兒出去請大夫就行了。”
流蘇紫雖然不知道柳兒爲(wèi)什麼沒有請到大夫,但是流蘇紫知道,這件事情一定不簡單。既然請不到大夫,流蘇紫自然還有高招,那就是拿了香料自己出去檢查一遍,不就成了?
正這樣得意洋洋地想著的時候,卻見流丞相板著一張臉出現(xiàn)在了流蘇紫的房間之中,流丞相冷冷的看著流蘇紫道:“爹爹聽說你肚子疼,已經(jīng)讓下人給你抓了藥了。”
流蘇紫聽到這裡,微微一愣,果然,柳兒沒有請到大夫,是這個老狐貍在作祟,不管怎麼樣,流蘇紫可是這個老狐貍的親女兒啊,他爲(wèi)什麼要害自己的女兒呢?流蘇紫百思不得其解。
柳兒卻是一番千恩萬謝著,拿了藥包走出去,說是要煎服。
此時此刻,房間當(dāng)中,就只剩下流蘇紫和自己的老狐貍爹爹,流丞相冷冷的瞥了一眼流蘇紫,緊接著朝著門外走去,衝著外面的家丁道:“你們都把小姐看好了,從今往後,不準(zhǔn)小姐踏出丞相府一步,你們誰若是放了小姐出去,本丞相定不會輕易饒了他。”
流丞相是奸臣,是貪官,這是流蘇紫一開始就知道的,而之後雖然說身處於王府當(dāng)中,其實也從下人的嘴巴里聽說過一點風(fēng)聲,比如說,某個官員在朝堂上彈劾流丞相,險些被全家抄斬,還是熙王爺出面保全了性命,不過卻落得貶職,所以之前熙王爺和流丞相,更是一對兒活冤家,自然也有話說,要麼你就歸順流丞相,要麼你就聽命於熙王爺,要想在夾縫當(dāng)中生存,坐牆頭草,只有死路一條,甚至有人說,這天下哪裡是皇帝的,分明是流丞相和熙王爺?shù)摹?
說了這麼多話,總而言之,那是交代了流丞相併非是一個好惹的主兒,還有就是,所以流丞相如今發(fā)話了,誰還敢放她流聽荷出王府?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她流蘇紫千算萬算,還是逃不了老狐貍的手掌心。
流蘇紫想到這裡,慌忙走到了香爐邊上,拿了一杯茶水,倒了進(jìn)去,香爐裡的香料,這才熄滅了,不管這香料的副作用是什麼,她流蘇紫也絕對不可以坐以待斃。
香料斷然是不能夠再用了,而除了柳兒以外的丫鬟,自然也不能夠再讓他們進(jìn)來了,可是流蘇紫有一點想不通的是,要是這香料有毒,爲(wèi)什麼只單單是她流蘇紫有反應(yīng),看了青兒以及屋子裡的其他丫鬟,反到一個個精神得很,難道說,這些薰香沒有毒?自己誤會了?
正思索著,柳兒已經(jīng)熬好了藥端了進(jìn)來,瞧著流蘇紫眉頭緊鎖的坐在了牀榻上,柳兒小心翼翼的問:“小姐,是不是老爺罵您了?你要是覺得心裡邊委屈,您可以打罵柳兒,解解氣也好啊,千萬別這樣悶著自己了。”
流蘇紫搖搖頭道:“你這是什麼邏輯?我怎麼回答你呢。好了,藥先放在這裡,我問你,剛纔你請郎中,是不是老頭子不讓郎中進(jìn)來?”
柳兒詫異道:“小姐,你怎麼知道?莫不是小姐在外面看著呢?”
“猜的。”流蘇紫淡淡一笑道:“老頭子已經(jīng)下令,不準(zhǔn)我出府,看來這回是沒轍了,柳兒,你去找我娘過來,就說我不舒服,要見她。”
不管怎麼說,即便流丞相不是流蘇紫的親爹,這親媽該沒有錯吧?想到這一點,流蘇紫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該不會自己的真實身份,是流夫人和某個男人的私生子吧?
古代這麼亂,要說這種事兒,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流蘇紫卻又覺得這個想法不可靠,畢竟,流丞相第一沒有娶小老婆,就算是流聽荷他娘,據(jù)說也是偷偷摸摸的,足以證明流夫人的兇悍,還有就是,如果流夫人這樣兇悍,沒有必要偷偷摸摸的偷漢子吧?
不過這種事兒,哪裡能說得準(zhǔn)呢?
柳兒出去,眨眼功夫卻又回來了,流蘇紫擡眼,卻見著流夫人已經(jīng)進(jìn)來了,一進(jìn)門便迎了上來,一隻手緊緊地抓著流蘇紫的手道:“女兒啊,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你爹不是說抓了藥了嗎?怎麼還是這樣?真是讓你受苦了。怎麼這麼大的酒味兒?阿紫啊,你喝酒了?”
孃親就是孃親,一來就嘮叨個不停,不過流蘇紫發(fā)現(xiàn),自己倒也十分喜歡聽流夫人的嘮叨,不管怎麼說,這個女人也是在關(guān)心自己,就算是嘮叨,也聽得心裡邊舒坦極了。
“快去,愣著做什麼?給小姐倒一碗茶來,越來越不像話了。”流夫人握著流蘇紫的手,訓(xùn)斥著身邊的柳兒。
“娘。”流蘇紫喊道:“其實女兒沒事了,就是想和娘在一起,說說話兒。”
流蘇紫這一生娘叫得動容,連流蘇紫自己都有些忍不住落淚了,而後將自己的頭輕輕的靠在了流夫人的懷裡,若有所思,這樣溫暖的母親懷抱,流蘇紫卻是第一次享受。
“傻丫頭。”流夫人見著自己的女兒這樣依賴自己,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道:“瞧你這樣,孃的心都碎了,記得小時候,你也常常喜歡靠在孃的懷裡,可是……這麼多年了,你還是第一次開竅,看來,嫁出去,倒也沒有什麼不妥的事兒,果真沖沖喜,腦子也清醒了許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