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前，李正一問：“車上說嗎？”

“沒事。”莊永盛知道李正一的意思，“很多年的老司機，自己人。”

“好。”

車上。

莊永盛交代司機等一下莊向秋，提醒他等會慢點開。

然后關上車窗，莊永盛開門見山地問：“剛才你是不是想跟段成文說點什么？”

李正一說：“有這個打算，后來想到你，我就沒繼續說。”

莊永盛點頭說：“聽你的意思，好像知道一些事情，是不是跟襄寧市有關？”

“是的。”

“有確切的消息？”

李正一沉吟片刻說：“只是想到了一點事情，道聽途說而已，以前當笑話聽，沒去當真，也不知道真假，一直壓在心里沒說過。這次聽說段成武空降襄寧市，琢磨著這事兒如果是真的，那十有八九會對他產生影響，就想著是不是可以提醒一下。”

“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

李正一疑惑地反問一句，又說道：“伯父知道我要說什么嗎？”

“大概知道。”

莊永盛伸手虛按說：“其實你之前說起，我就大概猜到了，因為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襄寧市現有的大工程中，值得與段成武聯系起來的不多，現階段，只有安雪大橋竣工在即。”

李正一有點呆，條件反射地點了點頭，自己只是略微提個引子，莊永盛就想到了。這說明，莊永盛要么在襄寧市的根基深得嚇人，要么就是有所牽連，所以一直在關注。

“真是安雪大橋？”

莊永盛其實也是在猜測，見李正一點頭，又確認一遍。

李正一點頭說道：“是啊，據我所了解的消息，指的就是安雪大橋。伯父既然一猜即中，那么說明此事并非空穴來風，真實度可能不低，您是不是一直在關注此事？”

莊永盛搖頭說：“沒有關注，安雪大橋是跟兩縣的路橋工程一起對外承建的，如果單指安雪大橋，其實工程不大。以前有人拉我入伙，想一起投資承建，我一直沒有大規模參與。”

李正一說：“幸好沒參與，否則一旦出事，很容易把你牽連進去。”

莊永盛嘆息道：“多少也牽連了，我雖然沒有大規模參與，但其中有一家參與的公司中，我占有一定的股份，真要出事，只怕也有點麻煩。”

“股份多嗎？”

“原來有點多。”莊永盛想了想說，“早幾年，那家公司是我控股，后來安雪大橋開始動工，不久后，我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我也沒去深究，只從那家公司撤資，保留了小部分股份。”

李正一沉默半晌說：“現在還來得及，找個機會撇掉，跟那家公司徹底劃清關系，然后這件事，咱們一起去跟段成文說，或者直接跟段成武說也成，總之一句話，先把這個人情拋出去，以段成武現在的情況，應該會承情。”

事實上，這事情在未發生之前，可大可小。

以李正一前世所掌握的信息，此事可就比較嚴重，萬一段成武代市長期間，或者說剛轉為市長期間，發生大橋垮塌事故，那么段成武這個市長十有八九要脫層皮。

當然，對于這種高層，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在明面上擔負責任的，但是在組織內部，其前途可就堪憂，至少會被打上了一個污點標簽，仕途將受到巨大的影響。

段成武作為政治新星，段家內部把他作為重點培養對象來對待，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如果因此而沾染污點影響仕途，那么段家的損失同樣不可估量。

更何況，這玩意兒就像一個定時炸彈，沒發生時，誰都不知道威力大小，它隨時隨刻都威脅到民眾的生命安全，也同樣威脅到當政者的前途和命運。

莊永盛說：“我只是擔心段成武屬于鍍金的官員。”

李正一點頭說：“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不過就算如此，咱們這份人情一旦送出去，得到的好處就不會差，或許短時間內見不到效果，但長遠來看，是值得的。”

“你說得對。”

莊永盛頷首說道：“段成武是段家推出來的新一代政治人才，不容有失，所以這一點應該不成問題。不過，你沒必要把我拉上，自己去跟段成文說就行了，牽扯到的那家公司，我脫身不難。”

李正一笑笑說：“這只是其一，其實我是在想，接下來你要來長水拓展房地產事業，用到的官面關系越多越好。譚潤東那邊雖然不錯，但一來想真正攀上，還要很長一段時間，二來嘛，對方是個什么態度，咱們暫時還不知道，萬一沒攀上，那長水這邊總要有個助力才行。段家雖然沒有主心骨在本省，但其在長水的底蘊很深，人情越多越好。如果單由我去，咱們的關系雖然大家都知道，但在房地產領域，明面上仍然要以你為主才好說話。”

莊永盛欣慰地點頭說：“不錯，你考慮事情非常全面。那么咱們抽個時間，再跟段成文聚聚，你看什么時候好？”

李正一說：“你來定吧，我隨時有時間。”

莊永盛沉吟說：“那就明天下午，上午我約了客戶，抽不出時間。”

“明天周一，恐怕他沒時間。”

“那就晚上。”

“今天晚上？”

“明天，今天我沒空。”

“好，等會我約。”

很快就到了岔路口，往東不遠就是莊家的小區，往西就是前往眉江大橋的方向，李正一就說在此下車。

下車后，正好看到莊向秋開著車跟到，停在了路邊，下車朝這邊走來。

莊永盛按下車窗，問道：“忘了問你，你的消息從哪里得到的？”

李正一笑道：“伯父忘了嗎？我手下有人。”

莊永盛搖頭說：“我問的是目標。”

李正一說：“宋飛章，我姑媽的前夫，是安雪大橋的二級承包商，因私生活混亂，所以離了。”

莊永盛說：“要不要幫忙？”

李正一說：“他逃不過這一次。”

莊永盛點點頭，沒再說話，朝著走過來的莊向秋說：“秋兒，爸先回去了。”

“老爸慢走。”莊向秋揮了揮手。

目送莊永盛遠去，兩人才回到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