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的古董摔碎,也不是她全責,你這么咄咄逼人的,事情也解決不掉,你既然說你爸爸還在醫院等著,那我們還是平心氣和的來解決這件事比較好”。
少年手上的拳頭攥的咯吱響,牙咬得緊繃繃的。
真的去鑒定,他們家罐子就值四萬塊錢,到時候,和這幾個人討價還價扯功夫,不知道最后能賠償多少。
這幾人穿的都不錯,除了那個一直沒說話的,這個年輕男人和這個該死的小女孩,身上穿的都是價值不菲的衣服,到時候,他們的家人趕到,派出所里又有他們認識的人,自己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
原本是想自己做出這副拼命的樣子,把這幾人嚇住,最少也能按照那年輕男人說的五萬塊錢賠給自己。
不料那個小女孩年紀不大,倒是怪經嚇。
靠周圍人聲討,也被這小女孩戳破,現在這個境地,難道自己只好忍氣拿著兩萬塊錢?
少年心里的一番思量,只有蘇筠聽到了,心里暗道這少年倒是挺多心思的。
其他人可就不清楚看起來快要失去理智的少年心里竟然是步步寸寸的分析自己能獲得的最大利益,以及拼魚死網破會帶來的風險。
秦明看著少年那讓人心駭然的臉色,忍不住小聲的勸安安:“這個少年也是可憐,你看他的臉色,不是家里父親病重,也不會這樣著急。
這件事雖不是你的全責,可是你要負大半個責任,不如你把那五萬塊的卡賠給他,我再添一萬,就當做好事了”。
安安不愿意:“秦明哥哥你就是心腸太好,別被這些像垃圾一樣的人嚇到,你看他現在不說話,肯定也是動搖了,他自己也知道他家那破罐子不值錢”。
少年耳力過人,兩人的話被他隱約聽到,他心里不恨那不懂事的小姑娘,倒是把秦明恨得要死,因為在他看來,要是沒有秦明擋在前面。
那個不懂事的臭丫頭,自己只要拿出小刀在她臉上比劃兩下,立即就得嚇得賠自己錢。
這樣不經世事又牙尖嘴利的大小姐,他最清楚。
以前他不是沒做過類似的來錢事。
秦明聽到安安的話,也左右為難,心里想著這個少年也是,小小年紀不學好,滿嘴的謊話。
他一開始要是實話實說,他們未嘗不全賠給他錢讓他拿著去醫院繳費。
“既然你們都不相讓,那就跟我們回所里吧,把事情慢慢交代”。
民警開口說話了,本來這種糾紛,兩方人要是愿意私下和解,也沒有必要帶到所里去做筆錄。
就是去了所里做筆錄,放了出來,他們還是得私下商談這和解的法子,出了血,他們才會再次出警。
少年滿臉的不甘和憤怒,但是想著等在醫院里,不繳費就不能做手術的爸爸,他把拳頭攥的緊緊的,正要開口忍下暫時的氣接受兩萬塊錢。
等爸爸的事料理好了,再來找他們好好算賬,卻不料聽到一個細柔的嗓音道:“這破碎罐子五萬塊錢,我買了”。
一只細白的手拿著一張銀行卡遞到少年的面前。
少年拿了卡往醫院跑去了,周圍看客們漸漸散了,在討論蘇筠這個做姑姑的有長輩的樣子。
為什么看官們知道蘇筠是安安的姑姑,因為在蘇筠的話音落時,安安張口就是一句:“表姑,你傻啊”。
也有人和安安一樣的看法,畢竟那少年的故事也太普通了,如果不是他的戲太好,很加分的原因,那一半部分的同情也爭取不到。
不管別人怎么想,蘇筠都沒有理會,蹲在地上把一片片碎瓷收好,包在一塊手帕里。
別人這兩種想法,都可以解釋她為什么會“這么傻”買下碎掉的罐子。
為了幫親戚晚輩收拾攤子,或者是也同情那個父親住院逼急的少年。
秦明幫她:“你要是打算修復好,我可以盡力一試,我之前修復過一個漢代的綠釉陶罐。”
秦明是個很謙虛的人,因此那句未盡之意:“修復把握挺大的”話就沒有說出來。
“不用了,我沒打算修復好”。
“啊?”蘇筠的話讓秦明疑惑不堪。
安安湊了過來:“表姑,你哪里來這么多錢啊?”
蘇筠看了看她,沒回答,站起身往回走。
要想個理由啊,安安肯定會告訴大舅媽,然后二舅媽,爸爸媽媽都會知道的。
這五萬是原來李學鑫給的算命錢,她還有一萬是徐麗華給的。
碰到這個瓷罐只是個意外之喜。
她那點錢本來就是打算淘換個什么東西,撿個漏,沒想到無意竟碰到了。
“我覺得安安說的話,也有道理,那個小伙兒雖然看起來不像是編故事的,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筠筠你不要這么心軟,很容易被人騙的”。
蘇筠看了看他解釋道:“我并不是心軟才買他的罐子,他闕庭氣色暗淡不明,如塵垢蒙面,可知幼年便困頓艱難,家境貧窮,額塌眉交,妨父克母,日角發跡低垂,主父病災。
這些都表明那個少年說的都是真話。”
秦明驚訝道:“筠筠你會看相!”
蘇筠沒說話,定睛看著他。秦明立即覺得之前那股不安又蔓延全身。
“你是個善良的人,相識一場,我不忍心看你死于非命,有幾句贈言要送你”。
蘇筠看著剛才接觸到陶瓷罐碎片吸收了里面不知名東西靈氣,而變成兩個金色點三個血點的鐲子,最終決定開口插手道。
柔嫩白皙的手,像玉雕伸在秦明面前。
“什么?”看著柔軟的小手,秦明克制自己沒有握上去。
“相術規矩,我既然開口斷你命運,自然要遮口費,瞞過天道去”。
雖是這樣,蘇筠仍舊不知道鐲子會不會重新冒出血紅的點,有點忐忑的盯著鐲子。
秦明笑了起來,看著蘇筠像個小神婆一樣,忽然覺得很可愛。
“多少啊?”
“五萬”。
秦明:“......”
這姑娘不是剛才破了財,要從自己這找補回去吧。
蘇筠的表情很認真,秦明乖乖的掏出一張卡放在她手心里:“沒有密碼”。
就當和女神拉近距離了。
“面上三陽為印堂,顴骨,準頭,你三陽昏暗凝滯”。
“有大兇”。
秦明看著蘇筠認真盯著他的眼神,那種靜謐神秘,映襯著眼角的淚痣。
他忽然有點信了,剛才的玩笑心思也消失無蹤。
蘇筠從包里拿出剛才在地攤上十塊錢買的一個平安符掛在他脖子上:“趕緊離開千塘鎮,回家去吧。”
不過,你只能暫且逃開這一劫,家里風水改變,面上的災厄會一直伴著你。
直到死。
蘇筠覺得和秦明也算是朋友,就沒有把后面的話說出來。
秦明晃晃頭,看著蘇筠走遠了幾步的背影,又看了看后面在買棉花糖的安安。
周圍游客的嬉笑聲傳來,他覺得自己剛才肯定是錯覺了,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的平靜,自己也只是來千塘鎮玩一趟。
怎么還牽扯到大兇呢。
莫不是筠筠跟他開玩笑的。
秦明追上她,懷著打趣的心思:“筠筠,那照你這么說,人的面相注定了命運,那剛才那個少年,即使籌到了手術費,他長個妨父克母的面相,他爸爸也救不回來了?”
蘇筠看了看他,看在朋友的份上道:“自然不是,骨骼定一世榮枯,氣色定行年休嗀。在外為氣,在內為色,色為苗,氣為根,凡看根先看苗。世間各樣異術,惟氣色最驗。
氣乘風則散,遇水則止,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蓋因奪天地之秀氣,使人氣色乃五臟六腑之余光,故有金木水火土之詳說”。
秦明撓撓頭。
一句沒聽懂。
蘇筠明白了,一句話概括:“改變他家風水可以改變他的命運”。
“那,那,筠筠你既然都知道,那你不應該去救他嗎?還有他爸爸”。
蘇筠歪歪頭:“我為什么要救他?”
看著手鐲上新冒出的血點,果然點開秦明的劫,血點還是出現了。
誰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