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高露重,天際生白之時,琉璃城的城門墻與地板上處處濕跡斑斑,墻內(nèi)墻外的草木面上更凝出露珠子,顆顆晶瑩。
鳳琉璃、龍?zhí)拥热耍驹诔情T門楣之下,整整一宿沒合眼,默默的陪伴著廣場邊緣的那抹白。
終于,在晨光降臨時,那抹靜坐二月多未動的身影,終于有了動靜,她,站了起來,緩緩回身,悠悠而行。
目注著的人,驚得眼芒狂顫。
那抱琴而來的少女,并不因歲月的侵蝕而呈現(xiàn)風霜,她的容顏更加的年青,一雙黑白分明的鳳目清澈見底,猶如初生嬰兒的眼,不沾一絲塵煙。
她的一身梨白衣在經(jīng)歷二月之多的日曬雨淋后不但未現(xiàn)任何褪色之痕跡,反而更加的鮮亮,似抹了一層橄欖油,晶澤欲滴。
其人裊裊行步,給人的感覺像是來自天空中的一點明光,仿若隨時都會自人的視線里消失。
那種想法在腦海里閃過,宮心弦?guī)兹说男纳褚荒桓覄樱桓液粑境梢蛔鹱鸹畹裣瘛?
可惜,不容她清靜,十全長們率著一大群人蜂涌而至。
望著奔近的人,她暗自抽蓄,連心臟都在抖,琉璃城逐漸步入正軌是不錯的,可麻煩也隨之而來,就如現(xiàn)在這些人,不用想,她都知道找她所為何事。
“城中事交給十全長老,天下事交給護法,就這樣!別天天找我,我忙著修煉,沒空!”當即虎著臉,先聲奪人。
“王,您老該親政,十年之期已至,而且,護法也不可能再代處政事,自古后妃不涉政,只護法。”大長老站出來,義正嚴辭的勸納。
“等等,什么后妃不涉政,這跟護法有何關(guān)系?”水嘯驚得差點跳起來,汗泠泠的瞪著大長老。
“護法是王內(nèi)定的妃子,無婚配之當代護法,只要本人愿意,皆可為妃。一旦其中一位護法為妃,另七族護法亦只護法不理政務(wù)。”
聽著大長老有板有眼的話,水嘯跳腳;“是誰定的破規(guī)矩?將那人給我揪出來,閑著沒事折騰出這種玩意害人,欠揍!以后誰再敢提這種事,我打折他的狗腿!你們是不是很閑?很閑就去各地巡視一番,順便的查查三大神殿沉封在何處吧。”
一群男男女女泠汗狂滴,無聲吶喊:王啊,那些事是您老該做的,不是族人該做的啊。
“好好,王,不提不提!”生怕將皇惹毛,大長老只好先妥協(xié):“可您總不能甩手不管呀,您都十年不問天下事,這樣也不是辦法啊!”
提起政事,他就想哭,歷代有哪代皇是像當代皇一樣的?不理政事,不登王座,不住琉璃寶殿,讓他們這些老骨頭、護法們天天忙得天暈地暗,沒日沒夜的被滿大陸的事折騰,還有沒天理?
“叫你們?nèi)テ鞃u將鳳留行綁回來打理一切,誰讓你們不去的?還好意思哭累,我沒聽見。”甩袖,扭頭,堅決的當眼前一堆人不存在。
呃!
隨著大長老而來的人,滿心的委屈,誰不想去將少宗主給綁回來?可是,敢么?十年前少主不辭而別,去請的人全部被丟了出來,再后面的人,個個連島都沒得靠近就被轟回來了哪,還揚言說有誰敢再去打撓清靜,將來脫光衣服游街,如此這般,誰還敢去?
抹汗,大長老連想死的心都有了,求救的望向另九人,另九個全部當沒瞧見他的眼神,裝癡扮傻的當自己是木頭。
風,送來一陣紫刑的香味。
“少主?”大長老喜出望外,興奮的蹦了起來。
人群唰的讓開。
那邊,白云鋪路,一人迎風踏云而來,紅衣,雪發(fā),黑瞳如墨。
天姿風流,俊雅飄逸。
眸深似海,幽幽無底。
風姿綽約的少年,逾行愈近。
水嘯長身玉立,微蹩秀眉,他,當年不是讓人轉(zhuǎn)述說唯愿有生之年不再入琉璃城的么?
停步于相距三步處,鳳留行展顏,聲如玉珠敲玉盤:“嘯兒,我來了!”
十年分別,十年相思。
相思太苦。
莫若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