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親自替自己送病號飯的班長離開,心境已經穩定下來的王哲。多少知道,這次的事情讓這位班長產生了內疚,甚至讓他付出不應該承擔的代價。
雖然新兵下連之後,王哲分配到的連隊,跟徐亮不是同一個連隊。可徐亮退伍時,王哲依舊見到了這位班長。而當時離開軍營時,徐亮哭的比任何人都傷心。
直到後來王哲轉爲士官,一次偶然的機會,碰到徐亮所在連隊的指導員。才知道當年徐亮,本有機會轉爲士官。可最終,因爲一個記過處分,讓他錯失這個機會。
這個記過處分,正是緣於這次的訓練事故。爲了給全營帶兵幹部跟老兵一個警示,徐亮最終被新兵營,給予一次記過處分。
就是這一紙處分,讓徐亮錯失留在部隊的機會。而王哲知道,這位訓練很刻苦,帶兵很用心的班長。來當兵時,便衝著能留在部隊來的。
想到這些,吃過飯的王哲,沒繼續躺在病房裡。而是往衛生院旁邊,那幢兩層小樓走去。王哲知道,這幢兩層小樓,便是新兵營的營部駐地。
換做前世當新兵時,王哲根本不敢隨意靠近這種地方。連新兵班長都怕,更別提在這裡辦公的‘二毛一’少校了!
可重生之後,王哲對於這個新兵營,確實沒多大畏懼之心。找一個少校做報告,他還真的沒什麼可懼怕的。現在過來,只是覺得事情還有挽救的機會。
對他而言,那段血與火的傭兵歲月,離他還太過遙遠。既然重生到新兵時代,王哲希望有個不一樣的軍旅生涯。至於未來,他暫時也沒太多打算!
‘報告!’
站在新兵營長的辦公室門口,王哲很鎮定的喊出了報告的話。中氣十足的聲音,讓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新兵營長馬新風,也顯得頗有些意外。
這麼晚,一個新兵跑到他辦公室外喊報告。除了膽子大之外,他又有何來意呢?
‘進來!’
放下手中的文件,在辦公椅上坐正的馬新風,帶著審視般的眼光。看著這個新兵訓練服上,還殘存血紅色的新兵。
‘營長好!’
鎮定走進辦公室的王哲,有模有樣的給馬新風敬了一個軍禮。這種沉穩,讓馬新風突然覺得。眼前這個臉寵稚嫩的新兵,根本就不象新兵應有的青澀嘛!
這軍禮,這嗓門,還有這膽量,新兵怎麼可能有呢?
點點頭,算是給予回禮的馬新風,依舊錶情好奇的道:“你是那個連的新兵?這衣服上的血是怎麼回事?你來營部,有沒經過你們連長的同意?”
或許是王哲現在的樣子,讓馬新風多少懷疑,這是不是一個壯著膽子,來他這裡打小報告的新兵。這種情況,在新兵訓練期間,也並非沒有發生過。
可讓他意外的是,面對他的詢問,王哲依舊很平靜的道:“報告營長,我是新兵一連三排戰士王哲。衣服上的血,是下午訓練時不小心摔倒的。”
聽完王哲的回答,馬新風想起先前從辦公室離開的一連長。這才恍然大悟般道:“你就是下午五公里越野時,被班長拉著摔倒的新兵?”
‘是的,營長!只是關於這次訓練的事情,我想跟營長澄清一下。這件事情,是我身體不適加上體力不支所造成的,跟我們班長沒有關係。’
很直截了當說出這些話的王哲,也是希望趁處分還沒下達前,能讓這位營長取消處分的決定。如果等到明天,王哲很擔心命令已經下發,到時就收不回來了。
畢竟,軍令如山的道理,王哲還是知道一些的!
這話讓馬新風真的有些意外,卻突然很嚴肅般道:“王哲,你老實告訴我。剛纔是不是有人,跟你說過什麼?讓你過來找我說這些話的?”
想到先前跟一連長的談話,最終決定給徐亮一個記過處分。那怕一連長覺得有些過,但最終還是無可奈何的離開。
馬新風就懷疑,是不是一連長或者那位新兵班長,給王哲施加了什麼壓力。讓王哲這麼晚過來,特意替那個新兵班長求情的呢!如果是這樣,那問題就嚴重了。
同樣明白馬新風這樣問,是何原因的王哲,很認真的道:“報告營長,晚上我來打擾你,完全是出於我自己的決定,跟任何人都無關。
我多少知道,從我們入營的那天開始,你就要求所有帶兵幹部跟新兵班長,不得隨意打罵體罰新兵。更不許出現,任何訓練事故。
而我下午的情況,應該算一次訓練事故吧?我擔心,營長會因爲這件事,處罰我的班長,甚至我的連長他們。因爲擔心,所以我就來了。”
這樣的解釋雖然有些勉強,卻也說的過去。
畢竟,新兵營三令五申,在新兵訓練時,不得出現任何訓練事故。誰出事故,誰承擔責任。嚴重一點,直接踢出新兵教導隊,都很有可能。
王哲的回答,讓馬新風多少鬆了口氣,卻很認真般道:“關於這件事,我聽過你們連長的彙報。你今天受傷,更多是你們班長的原因。你不怪他嗎?”
‘報告營長,班長這樣做,一是爲了讓我早日成爲一個合作的戰士,二是爲了班級的集體榮譽。我又怎麼會怪他呢?真要怪,那也只能怨我太沒用,跟不上部隊的訓練進度。’
很坦誠的一句話,讓馬新風突然覺得,眼前這個新兵看上去,似乎沒一連長吳浩誠說的那樣孬嘛!能有這種心態面對新兵訓練的新兵,真不多見啊!
打量了表情平靜的王哲一番,馬新風突然有些不著邊際般道:“你今年多大了?告訴我,你的實際年齡。如果我沒看錯,你肯定未滿十八歲。對嗎?”
在馬新風看來,如果王哲的思想沒問題,那麼跟不上部隊的訓練,只剩下一個體質的問題。從這番談話中,馬新風覺得王哲‘孬’的原因,更多是後者。
那怕王哲看上去,個子有一米七五。可體重的話,只怕也就一百斤左右。稚嫩的面孔,多少讓人懷疑,他有沒有十八歲。
這年頭,未成年應徵入伍的情況,馬新風碰到也不至一次兩次。很多時候,碰到這種未成年的新兵,往往都是帶兵幹部異常頭疼的事情。
未成年,意識著骨骼發育尚不完全,跟不上訓練也是很常見的事情。而沒什麼特殊情況,面對這種修改過年齡的新兵,部隊往往也是睜隻眼閉隻眼。
面對這位新兵營長,有些不著邊際的詢問。內心苦笑的王哲,同樣感嘆臉嫩終就是臉嫩。前世這個破綻是連長看出來,這世卻依舊讓這個營長給看出來。
佯裝猶豫的王哲,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至少他知道,就算他檔案的年齡被修改,相信部隊也不會將他遣返回原籍。真這樣,會牽連一大批人的。
‘報告營長,我是八四年的,再過一個月剛好十六週歲。應徵入伍前,我所在福利院的院長,親自找武裝部的人幫我修改的年齡。因爲,我們福利院被突然關停了。’
‘你是孤兒?’
這個回答,讓馬新風確實很意外。卻多少知道,這個兵要退回原籍,只怕沒可能了。
‘是的,我從小在福利院長大。入伍前正讀高一,可福利院突然被關停,書也讀不成了。沒辦法,院長才託人走的關係,讓我提前應徵入伍。’
關於孤兒的身份,只要調取他的檔案,其實也一目瞭然。至少王哲相信,這個營長應該不至於,做出公開他身世的事情吧?既如此,又何需刻意隱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