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對于沈烈的解釋,小桃倒顯得不是特別的在意了。所以沈烈只是隨便說了幾句,便借口欣香閣還有事情,帶著柳‘玉’瑾走了出去,而小桃也沒有阻攔,也沒有追問什么。
出了房間,關好了房間的大‘門’,沈烈不顧柳‘玉’瑾還在旁邊,這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柳‘玉’瑾看著他的眼神很是奇怪,像是想問他到底為什么會跟小桃解釋這些,又像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的樣子。
沈烈看出了柳‘玉’瑾的糾結,解釋道:“我本來是想讓你配合我隨便說幾句的,沒想到你反而是什么都沒有說。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跟小桃解釋,只好拉著你出來了。”
沈烈臉上的表情充滿了無奈,好像是在埋怨著柳‘玉’瑾怎么就沒有配合他一樣,這種孩子氣的表情逗得柳‘玉’瑾差點笑了出來。她抬起手,拍了拍沈烈的肩膀道:“好啦,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們走吧,你不是說欣香閣里有事情么?”
“什么事兒都沒有,都說了我只是拉你出來的。”沈烈翻了個白眼。既然柳‘玉’瑾已經出來了,那么他總不好放人回去。要知道,今天可以說得上是個難得的可以拉著柳‘玉’瑾呆在一起的一天了。
自從來到京城之后,柳‘玉’瑾一直忙著處理欣香閣的事情。而一個餐館開業要經歷多少的工序?沈烈不知道。他只知道,柳‘玉’瑾每天都在忙著在欣香閣和汪修寧的府邸中兩點一線,就連去街上走走的時間都少得可憐,更別說跟沈烈好好地坐一會兒聊聊天了。
而當林俊彥和小桃來了之后,柳‘玉’瑾終于能夠從欣香閣的事情里暫時脫離一會兒了。本來,沈烈還是很開心柳‘玉’瑾能夠休息一下的,可是,當他發現柳‘玉’瑾的全部心神又都放在了陪著小桃的時候,沈烈這個無所不能的大俠又抑郁了。
作為一個成名已久的俠客,沈烈可以說是沒什么害怕的事情,也沒什么值得擔心和郁悶的事情。不過。他現在可是知道了他應該為什么事情鬧心了——他的心上人總是將他放在最后,連陪陪他的時間都沒有。
大俠終于抑郁了。他躲在房間里,連好友邀請他喝茶下棋,他都懨懨地提不起‘精’神來。
這一天。在他第三次心不在焉地被汪修寧殺了個落‘花’流水的時候,他的好友終于忍不住道:“我說沈烈,你到底在想什么?這可不像是你的風格啊。”
沈烈的眼睛看著窗外,直勾勾的,不知道在盯著什么東西。直到忍無可忍的汪修寧在他的眼前揮了揮手。他這才如同恍然大悟一般看向了汪修寧,疑‘惑’地道:“怎么了?”
好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像是丟了魂兒一樣!
汪修寧一邊在心里腹誹著,一邊耐著‘性’子將剛才的問題重復了一遍:“我是問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哦……”沈烈回答了一聲,又低下頭去,擺‘弄’著自己手里的棋子,也沒有回答汪修寧的話。
汪修寧讓沈烈這個樣子跟‘弄’得徹底地沒了脾氣,只好賭氣一般地伸手攪‘亂’了棋盤,不說話了。
“我在想,柳‘玉’瑾的親人怎么辦。”
良久。直到汪修寧以為沈烈都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沈烈反倒開了口。
“親人?不對吧?‘玉’瑾不是……”汪修寧突然不知道該怎么問下去。按照他之前所知道的事情,柳‘玉’瑾其實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人,而且在她到來之前,就已經算得上是個孤兒了。如果是這樣子的話,她哪里來的親人?
看到汪修寧不解的神‘色’,沈烈便知道好友這是誤會了,忙解釋道:“是林嬸,就是林俊彥的娘,還有小桃的妹妹杏兒。他們現在住在離青田縣不遠的雙水村里面。”
汪修寧恍然大悟。隨即。他又不解地問道:“這有什么可發愁的?將他們一起接來京城不就行了?”
沈烈搖了搖頭,沒有將柳‘玉’瑾的顧慮告訴汪修寧。雖然汪修寧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是,這些事情。還是不要告訴汪修寧的好了。
汪修寧何等地冰雪聰明?只是想了一下,便明白了柳‘玉’瑾到底在顧慮什么,不過,他也不好說什么,畢竟,如果這個時候十分大方地要接林嬸過來的話。反而像是施舍一樣。
所以,汪修寧只是低下頭,端起放在一邊的茶杯,品了一口里面溫度正好的茶水,狀似悠閑地道:“反正現在欣香閣的生意也是很好的。慢慢來,一切都會解決的。”
沈烈感‘激’地點了點頭。
其實沈烈在京城是有個屬于自己的小院子的。但是他的房子實在是太小了,連一間像樣的客房都沒有,更別說由于房屋破舊再加上已經幾乎是大半年的空置狀態,現在,房蓋是不是還好好地安放在那幾堵墻上還是一件說不準的事情呢,更別說住人了。
所以,就連沈烈,在回到京城之后也是大部分的時間都住在汪修寧這里了。
沈烈不是一個缺錢的人,但是,他也不是能夠隨隨便便一擲千金的富豪,因為他的大部分的銀子都“扶貧”去了,所以,他自己反而只是勉強掛在溫飽線上的,要說在京城這寸土寸金的天子腳下買下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還真是太過于難為沈烈了。
所以,針對柳‘玉’瑾這個想要將家里的親人都接到京城來的愿望,就算是沈烈,暫時也是滿足不了的。
沈烈生平第一次有了種“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無力感覺。
又住了幾天之后,林俊彥和小桃決定回去了。
柳‘玉’瑾拉著小桃和林俊彥的手,什么話都不說,只是一直在往下流眼淚。雖然分別的時間并不算很久,但是,這對于柳‘玉’瑾來說,依然是一件極其傷心的事情。朝夕相處了一整年,柳‘玉’瑾覺得,有林嬸這樣的家人,就算是來到這個舉目無親,連文字都要從頭學起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畢竟,比起在現代的“親人”,這種沒有血緣關系但是仍然純真的感情更加地難能可貴了。
小桃也是哭得不能自己的樣子。她拉著柳‘玉’瑾的手不愿意松開,一直說著“小姐過年的時候一定要回家啊!”之類的話。而柳‘玉’瑾這個時候除了連連點頭之外,也說不出什么話來了。
這種依依惜別的場景甚至讓沈烈的眼睛也感覺到有些酸了。他回想起自己離開家的時候,從來都沒有什么人這么真摯地迎接他或者給他送行。就算是那個所謂的“父親”,表面上和藹可親地對著他笑,讓他有空的時候就經常回家看看,但是背地里,沈烈卻知道,他并不是這么地歡迎自己的到來。尤其是當沈烈的“叛逆期”到來了之后,他的父親就連表面上的和藹也已經偽裝不下去了。大部分的時間里,沈烈只能從下人的口中得知他的消息或者是聽見他給沈烈的口信。
對比自己的家人,再看看面前的場景,沈烈沉默了。
依依惜別了好久,眼看著太陽在天上已經移動了好大的一塊地方,柳‘玉’瑾這才松開了拉著小桃和林俊彥的手。再不走,時間耽誤得太久,他們也許就會錯過宿頭了。
沈烈攬著眼睛和鼻子都哭得紅紅的柳‘玉’瑾回到了房間里,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給柳‘玉’瑾擰了一條熱‘毛’巾,便坐在了她的身邊,默默地陪著她。
“沈烈,過年的時候……跟我回雙水村,好么?”
終于冷靜了下來的柳‘玉’瑾,看著沈烈,認真地問道。
沈烈看著柳‘玉’瑾那雙漆黑的眼珠。這眼睛黑得像是最最純粹的琉璃一般,閃爍著被淚水清洗過后璀璨的光芒。被這樣的雙眼盯著看的時候,任你如何地鐵石心腸,此時也大概會被軟化了的。
沈烈當然也承受不了這樣子期盼的目光。當然,他也不會拒絕柳‘玉’瑾這樣子的要求。說實話,柳‘玉’瑾的這個邀請讓他其實是欣喜若狂的。‘玉’瑾在邀請我見她的親人啊!這是不是就說明‘玉’瑾已經接受了我呢?
某個大俠在心里美滋滋地想著,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臉上已經‘露’出了一副白癡一般的笑容,也沒有注意到柳‘玉’瑾此時已經站起身走進了廚房之中,只是兀自一個人沉浸在歡樂的情緒中,時不時“嘿嘿嘿”地傻笑上兩聲,完全沉浸在了狂喜的情緒和對未來的美好憧憬之中了。
直到鼻子的前方傳來了一陣香甜的味道,沈烈這才如夢方醒地回過神來,就看到柳‘玉’瑾手里端著的一個盤子,上面放滿了各種‘花’樣的小餅干。
沈烈高興得差點笑出聲來。這種小餅干是他的最愛之一,而且長得十分地可愛,但是由于柳‘玉’瑾嫌做得麻煩,所以他只吃過一兩次。
“快吃吧。好啦,別板著臉了,我以后一定多‘抽’出些時間跟你在一起,好么?”柳‘玉’瑾看著沈烈,這語氣既像是商量,又像是鄭重的承諾。
“嗯,就這么說好了,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