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列車很快的,用不了這么多吃的,家里還有三個弟弟,你們兩個每天做工,也很辛苦,滿頭我只拿三個就夠了,你們知道,我的飯量很小。”
孫雅星說著,不由分說的拿起三個饅頭,裝在袋子里,“弟弟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我知道,你和我爸,肯定舍不得吃雞蛋,這些雞蛋,夠他們吃好一陣子了,我都這么大了,吃了雞蛋,也是浪費(fèi),所以,雞蛋我一顆也不能拿!”
“雅星......”
“媽,聽我的,就這樣決定了。”孫雅星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她把母親幫她準(zhǔn)備的大部分東西,都給家里留下了,這些東西,放在家里,起到的作用更大一些。
最后,她只是帶了些自己的換洗衣服,背上背包,走向了車站。
在她上車以后,車子都啟動了,孫雅星這才滿臉淚水的探出腦袋,用力的跟站臺口的父親揮手,大聲喊道:“爸,回去告訴我媽,你們睡覺的那張床下面,有錢,我這次出門,不用你們掏錢,我自己有啊......”
孫雅星聲嘶力竭的喊著,她的淚水,流了一串接一串,晶瑩剔透,隔著老遠(yuǎn),她似乎看到,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父親已經(jīng)開始駝背了,他伸手抹著眼角。
孫雅星把頭從車窗里面,收回來了,她抹了一把通紅的眼睛,然后輕輕閉上了,用這樣的動作,來平復(fù)自己有些激蕩情緒。
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但出門在外,游子的心情,又何嘗輕松?
孫雅星心里面,第一次這么茫然,這么空洞,對于那個本來已經(jīng)足夠堅定的未來,現(xiàn)在突然變得搖搖晃晃起來。
這是典型的離家恐懼癥,離開家這個避風(fēng)港灣,人的信念,總會不可避免的發(fā)生一些變化。
在列車上,孫雅星除了休息之外,其余的時間,都是拿出紙筆,認(rèn)真的臨摹,畫著什么東西,餓了,就吃上一口饅頭,渴了,喝上一口家里帶的大壺白開水。
她的衣兜里面,只剩下了一百一十六元錢,買完車票以后,還剩下三百七十六元,孫雅星把二百六十元,悄悄地,連通母親給她的那點(diǎn)錢,一起壓在了床腳。
這筆錢,對于家里面來說,有大用,她記得青丘說過,在燕京這邊,是管吃住的,這對于孫雅星來說,是一個好消息,為她節(jié)省了許多不必要的開銷,有一百多元應(yīng)急,足夠了。
一路上,透過車窗,孫雅星看到了太多的繁華,這是一個和她認(rèn)知當(dāng)中,截然不同的世界,甚至,孫雅星心里面還有些恐慌。
她是第一次坐列車出遠(yuǎn)門,到了大城市,下車以后,從哪個方向走,孫雅星都有些琢磨不清楚。
終于,鳴笛聲響起,列車到站了,到了燕京戰(zhàn),孫雅星隨著人流,有些麻木的朝出站口方向走去,她不知道該怎么去找青丘,在她的記憶里面,只有一個地址,這是鳳凰漫畫社的地址,這個地址,是孫雅星唯一的希望所在。
出站口,嘈雜無比,孫雅星看著密密麻麻,數(shù)不清的人群,她突然有些頭暈,這就是大城市,人口比他們那個邊陲小鎮(zhèn),多了無數(shù)倍......
就在孫雅星不知道該怎么走的時候,她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三個人,兩男一女,他們站在出站口最靠邊的地方,手里舉著碩大的一個牌子,牌子上面,寫著孫雅星三個字。
孫雅星的雙眼,突然濕潤了,她認(rèn)出了其中一個男人的身份,在電視上,孫雅星數(shù)次見過這個人,這是她的偶像青丘啊。
是的,此時的孫雅星,實在太感動了,她來的時候,并沒有告訴青丘,自己要坐哪趟列車,但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青丘竟然已經(jīng)早早的在出站口,等她了!
盡管青丘第一次見這個和他通信的女孩兒,但是,當(dāng)他看到出站口人流當(dāng)中,那個突然呆立,然后淚流滿面的女孩兒時,青丘頓時十分肯定,這個女孩兒,就是他要執(zhí)著等待的那個女孩兒。
“青丘,你要等的人,是她嗎?她真的從很遠(yuǎn)的地方,坐著列車趕來了?”說實話,當(dāng)聽青丘說,要來車站,接一個人的時候,樹下野子還十分興奮。
但是,當(dāng)她聽到青丘說,他不知道這個人,坐哪趟列車過來,幾點(diǎn)到站,等等,所有的信息,他都沒有,但是他堅信,這個人,肯定會出現(xiàn)的。
當(dāng)時,聽到青丘說的這番話以后,樹下野子第一個反應(yīng),是覺得青丘瘋了,人和人之間,可能存在這樣的信任嗎?她覺得,不太可能,這是青丘單方面的異想天開。
尤其是,當(dāng)樹下野子聽了青丘和孫雅星的認(rèn)識經(jīng)過之后,她覺得,青丘肯定是被騙了,畢竟,在華國,小偷騙子那么多,無百元錢,可是一筆不小的財富呢,當(dāng)然,對于那些窮摜了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所以,來到車站以后,樹下野子的表情,看起來一直很無聊,她看著專注盯著出站口的青丘,心里面還是覺得,此時的青丘,正在做的事情,絕對是一件無用功。
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了,當(dāng)看到那個衣著樸素,眉目如畫,呆呆站在人流當(dāng)中,淚流滿面的女孩時候,樹下野子的心靈,突然仿佛受到一股清流的沖刷似得,她的眼角,莫名其妙的濕潤了。
孫雅星走過來了,近距離看著面帶微笑的青丘,這是她心目當(dāng)中的唯一偶像啊,孫雅星突然有些拘束,是的,一股完全不知名的拘束。
青丘似乎早就料到了這點(diǎn),他把牌子翻到了另外一面,這是一個分成四個十字格的漫畫圖冊,上面畫著一個女孩兒,考試,離家出門,坐車,然后到站整個過程。
“你跟我想象當(dāng)中,完全一樣。”青丘伸出手,幫孫雅星把稍顯凌亂的秀發(fā)捋順了,嘴角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
“青丘大哥,您怎么知道,我要做這趟列車呢?”孫雅星還處于極度震驚當(dāng)中,有些沒轉(zhuǎn)過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