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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是昨日午后被送回來的,昏迷了整整一個晚上。大夫說沒事,只是受了驚嚇和皮外傷而已。但是奴婢見小姐一直不醒來,所以擔(dān)心的不行。現(xiàn)在可好了,小姐你沒事就好。”尹荷說著還有些心有余悸,誰會料到小姐跟淮王爺出去后回來竟變成了個這樣。
聽到自己是昨晚被送回的,蘇芮然扶了扶額頭,只覺得頭還有些昏昏沉沉的,什么也想不起來了:“是誰送我回來的?”
“是淮王爺。”
南宮凌?蘇芮然聽到她的話一抬頭,臉上滿是驚訝。
尹荷不明白她為什么是這個表情:“小姐你怎么了?”
蘇芮然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既然扔下自己他又為什么要回來呢?想起昨日那個拋下自己離開的背影,憑她怎么追也追不上。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她隱約記得自己昏迷中聽到的一聲嘆息,悠遠綿長,像一縷徐徐上升的青煙一樣。卻又有些模糊,好似隔著什么,又好似從天邊傳來。
他又在嘆些什么?
“小姐。”尹荷輕喚了她一聲,但卻好似欲言又止,眉頭微蹙在一起。
氈房中突然變得寂靜,香爐里飄散著的青煙,在這靜謐的空間中蔓延著。
她還不開口,也不知是何等為難的事,蘇芮然望著她:“尹荷,你我主仆之間不必有什么隱瞞。”
尹荷這才開口,但臉上的為難之色不減:“原本王爺是不讓奴婢說的,王爺送了小姐回來,一直在房中守了幾個時辰。后來也是見老爺要來了,王爺這才回去的。”
“是嗎?”蘇芮然的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是驚是喜。她心里有些復(fù)雜,分不清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是因為愧疚嗎?不,他那樣的人哪里會覺得虧欠。
她和他從來都是不同路上的人,前世是仇敵,今世也不會有任何交集。
若說此生為何還有諸多牽絆,那也是前世孽緣所種,這一世她注定是要還前世的債的。
“既然小姐醒了,奴婢立刻去告訴老爺吧。”
她點了點頭,也是讓爹爹別再為自己擔(dān)心。尹荷還告訴她,今日之事多虧爹爹壓住了消息,沒有聲張,不然這鬧大了對誰都沒有好處。
爹爹既然有意壓下來,那必定是知道了南宮凌的事。
南宮凌昨日當(dāng)著眾人就這么扛著自己上馬,他如此明目張膽,這件事也肯定是瞞不住的。一想到今后,外面又要多出不知道多少流言蜚語,她便忍不住皺眉。如今這局面已不好應(yīng)付,日后恐怕更是要如履薄冰了。
好在尹荷說了,這件事嚴(yán)氏并不知情。
這也好歹讓她在重壓中松了口氣。
桌上有兩盆茉莉花,開得正好。白潔的花蕾,精致小巧的樣子,點綴在青翠的綠葉上,就像是沾染在枝頭的新雪一樣,甚是好看。
她瞧著一個小丫頭在打理,有些眼生,便問她:“你是哪里的人?怎么從沒見過?”
那小丫頭聽聞小姐在同自己說話,立刻放下手中修剪花枝的剪子,一臉乖巧的模樣跪在地上:“回小姐的話,奴婢叫馨兒,是今日來伺候小姐的
。”
馨兒,難怪看著眼生。這次出巡,大家除了帶上貼身伺候的下人外,其余奴仆都是由宮里安排的。想必她也是宮里安排下來的丫頭吧,念及此,蘇芮然對她也客氣了幾分:“你先起來吧。”
“謝小姐。”馨兒高興的應(yīng)了一聲,站起身來。
蘇芮然望著那兩盆茉莉,記得昨日剛到時自己房中還不曾有這物,忍不住聞馨兒:“這花也是宮里安排的?”
“才不是呢,這花是二夫人特地讓人給小姐送來的。”馨兒望向那兩盆花,面帶喜色,“小姐你看,這花開得可好看了。這可是茉莉里面最名貴的一種,叫陽春白雪。不光如此,這氣味也好聞極了。”
蘇芮然吸了口氣,點點頭:“的確好聞。”
只是在滿鼻的茉莉花香中她突然聞到一絲別的味道,淡雅清新的草木香氣。,
這個味道是……
她轉(zhuǎn)過頭望向自己的床頭,果然見床頭已經(jīng)換上了一床白色的紗帳。她走到床邊兩個指頭挑起紗帳,紗帳從指間劃過,果然是觸手生涼。
這霖絲糜竺的紗帳本是外頭進貢之物,今年的皇上全賞賜給了爹爹,這兒怎么會也有呢?她近身的事都是由尹荷伺候的,看來只有等一會兒尹荷回來再問她了。
馨兒修剪著花枝,見她看著那紗帳出神,忍不住道:“小姐,這紗帳也是二夫人特地從府中給二小姐帶來的。”
蘇芮然轉(zhuǎn)頭望向她,心里有些驚訝。自己離開時分明沒有收拾這床帳,看來是嚴(yán)氏趁自己離開后讓人進自己的房間收拾的。只是她如此煞費苦心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經(jīng)歷了前番幾次的事情后,她對嚴(yán)氏也格外小心,自不會相信對方會真的這么好心對自己。即便是討好,這么不辭辛苦的送來茉莉又拿來紗帳,這未免太殷勤了吧。
所以這里面一定有鬼。
馨兒將剪下來的茉莉全部放在攤開在桌上的一張手絹上,一邊做事還不忘說:“奴婢在宮中就知道這茉莉是安神之物,用來安睡是最好的了。但卻遠不如這霖絲糜竺的紗帳名貴,二夫人也真是舍得能把這么名貴的東西送給小姐,可見對小姐是真的好。”
她撫摸著紗帳出神:“不錯,二娘的確是用心了。”外人看來都以為嚴(yán)氏對自己極好,但實情如何也只有自己知道。
馨兒拿針線將收集好的茉莉花穿成了串,掛在她的床頭:“這樣小姐就可以聞著這花香入睡了。”
“你這丫頭心思倒是巧。”她的臉上露出贊許的表情,“既然你收這么巧,那么以后你就什么事都別做,專門負(fù)責(zé)打理這花枝即可。這花既是二娘的一番心意,我也要小心的看護著。”
“是。”馨兒滿口答應(yīng)了。
畢竟馨兒是宮里的奴婢,也不清楚底細。對不了解的人還是不能完全掉以輕心,她想著一會兒吩咐尹荷,這宮里派來的人都打發(fā)給他們一些簡單的事做,而自己近身的事都交給尹荷王嬤嬤去安排。
明日一早要去朝拜皇上,皇上和后宮嬪妃是今日才到的,按照規(guī)矩,公侯大臣和家眷要提前一日抵達,以便迎接圣駕。
晚膳時,王
嬤嬤興高采烈的端來了一碗熱騰騰的羹。
蘇芮然看那羹黑乎乎的,氣味也有些奇怪,不禁捂著鼻子皺眉:“嬤嬤,這是什么啊?”
王嬤嬤高興地瞇縫著眼:“這可是好東西啊,小姐快趁熱喝了吧。”
蘇芮然皺眉,這東西怎么喝啊,一看黑漆漆的,像燒焦了一樣。
尹荷看著也皺眉:“嬤嬤,這到底是什么啊?”
“這是熊掌羹。”
“熊掌羹?”蘇芮然和尹荷幾乎異口同聲,相互對望了一眼,臉上都是詫異。
這荒郊野外的哪來的熊掌啊,蘇芮然覺得奇怪,詢問她熊掌從何處得來的。王嬤嬤這才把事情說清楚,原來她瞧著小姐受了傷,就著急的四處尋東西想給小姐補身子,然后今日恰好撞上了德王府的大公子。她把事情的原由說了一遍,大公子二話不說,將才獵獲到的熊掌給了她。
蘇芮然聽到“大公子”三個字,又不免想起前次他趁火打劫的事,心里又有些不痛快。但自從上次那事之后,南宮誠對自己可謂是越發(fā)的殷勤了。
“這大公子倒當(dāng)真是有心啊。”尹荷拿著勺子攪動著羹,攪起來底下也是黑的,還黏糊糊的,不禁皺眉,“只是嬤嬤,哪里有用熊掌來熬羹的啊。”
王嬤嬤笑了笑,笑容有些尷尬:“姑娘說的是,我也是瞧著小姐胃口不好只能喝下粥羹,因此才想了好多法子,做了這么一碗。”
王嬤嬤低頭看著那碗羹,越看越自責(zé):“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做出這么個東西給小姐吃,白白浪費這材料。”她越說越羞愧,端著羹就要退下,卻被蘇芮然攔住了:“嬤嬤,這羹就留這兒吧。”
蘇芮然微微一笑,拿起勺子喝了一口。味道有些發(fā)苦,又有些咸。
到底是王嬤嬤的一片心意,為了給自己補身子她也是想盡了辦法,如此心意又豈能辜負(fù)呢?雖然味道難喝了一些,但也不算是不能下咽。
“小姐。”王嬤嬤看著她感動的流下淚來。
蘇芮然望著她微笑道:“好端端的哭什么啊,讓人瞧了笑話。”
王嬤嬤忙抹淚:“是,奴婢去給小姐打點明日的事。”
第二日一覺醒來,還猶自帶著幾分困意。尹荷和王嬤嬤已經(jīng)打好了水服侍蘇芮然洗臉穿衣。對鏡梳妝時,尹荷選了一件大紅金邊錦繡花團的禮服,展開給她看,笑著說:“小姐你看,今日朝拜皇上的都是各家夫人小姐,大小姐穿上這身定然能艷壓群芳的。”
蘇芮然對著銅鏡試著兩對耳環(huán),從鏡中看到尹荷手中的衣服,只是道:“越是這種場合越不能太出挑。”說完吩咐王嬤嬤去拿那件淡藍色繡月季花的蜀錦禮服,又比著這衣服的顏色配上根白玉簪子和藍寶耳環(huán),既不出挑也顯得端莊大方。
“小姐這一身好雅致啊。”尹荷看著鏡中也忍不住夸贊。
蘇芮然對著鏡子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十分滿意后微微一笑:“我們走吧。”
和在皇城中不同,命婦朝拜也是在皇上的氈房外候著的。皇上的氈房是仿宮殿的里外兩層結(jié)構(gòu)。里面一間是寢殿,外面才是接受朝拜商量要事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