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將平陽救上來后,連忙用厚毯子將她裹了起來,又為她灌了一壺熱水。
所幸,平陽喝了熱水后人便緩了過來。
她死死的盯著不遠處抱著嬌杏的李翔。
眼中有不解,亦是充滿了恨意!
靜姝和徐婉寧扶著平陽上了馬車,二人幫她脫下了濕漉漉的衣裳,換上了厚實的干衣, 便招呼著車夫回府。
一路上,平陽一句話也沒說。
靜姝悶悶的攬著平陽坐在一旁,一向快言快語的徐婉寧也是長吁短嘆的一路無言。
回到祥林苑后,靜姝差人請了醫(yī)者。
平陽腹中胎兒已經(jīng)七個月大,正是身最重的時候,醫(yī)者為平陽細細的切脈問診, 所幸平陽除了偶感風寒, 腹中胎兒并無大礙。
得知平陽和孩子無恙, 靜姝和徐婉寧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平陽卻是臉色冰冷,沒有一絲笑意。
平陽與嬌杏皆是懷著李翔的骨肉,二人同時落水,李翔竟然拋下她這個正妻去救妾室,任是平陽再單純愚鈍,此刻也明白了丈夫的待她的心。
說著,她用帕子拭了拭平陽眼角的淚,勸她道:“你若是心里不痛快,就像你二嫂說的那樣,將那妾室趕出去就是。”
玉珠是平陽的貼身丫鬟,自然最了解平陽的性子,她早料到平陽會是這般舉動,現(xiàn)下得了平陽的吩咐,她倒也不甚意外,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出了屋子,急急的去尋那王婆子了。
便是靜姝自己也沒想到,當初還是稚氣未脫的李翔竟會真的對這個小丫頭用情至深,甚至待娶了平陽這般家事才貌都出類拔萃的妻子后,他仍舊是將嬌杏視作摯愛。
所以,玉珠當著靜姝和徐婉寧的面回稟這事時才會面露難色。
說著,她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來,哽咽著道:“他心里沒有我便算了,今后我且守著孩子們就是了。”
傷心、絕望還有被欺騙的羞憤,平陽從沒像現(xiàn)在這般痛徹心扉。
靜姝和徐婉寧沉浸后宅多年,又哪里看不出玉珠的心思,只是二人俱是裝聾作啞的坐在一旁,成心的想袒護著平陽。
見平陽如此, 靜姝和徐婉寧無不心疼,靜姝回道:“你才是三弟的正妻, 既然現(xiàn)下知曉了三弟的心思, 你若是能真的看開最好,若是心里不痛快,也不必忍著,待那嬌杏生下了孩兒后,仍舊將她送去原來的莊子上就是了。”
嬌杏這般危急,若是去府外請產(chǎn)婆恐怕是來不及了,王婆婆就在府中,就是個中高手,自然是最穩(wěn)妥的選擇。
平陽作為李翔的正妻,又有雍親王府做靠山,若是想除掉嬌杏根本不費力氣,但想讓人看不出任何破綻,這便是個現(xiàn)成的好時機。
徐婉寧亦是附和著道:“對呀!男人這玩意能靠上最好,若是指望不上咱們也不能憋屈著自己,我與你大哥鬧的那時候你還沒進府呢,你是沒見著李顯那老小子當初被那狐媚子勾引得五迷三道的模樣,哼!還鬧著跟我和離呢,幸好老娘我看得開,不然我這下半輩子可就要在廟上吃齋念佛了。”
平陽垂著頭,悶悶的對著兩個嫂子道:“大嫂、二嫂,我知曉你們都是真心疼我,你們也不用為我擔心,左右我還有孩子們”
“人生苦短,他們爺們愛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咱們做女人的莫要憋屈了自己才是正經(jīng)。”
這嬌杏自從入府來,便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莫說徐婉寧不甚曉得她, 便是平陽這個大夫人也甚少將她放在心上。
但現(xiàn)下平陽已經(jīng)知曉了李翔的心思,若是授意自己的陪嫁產(chǎn)婆稍微動一下手腳,恐怕這嬌杏母子俱是危矣。
平陽聽了玉珠的回稟卻是想也不想的回道:“馬上去將王婆婆請到跨遠去,告訴她務(wù)必要全力保住她們母子。”
玉珠這才猶豫著回道:“夫人,方才聽跨院的素月來報,說是杏姨娘方才在外受驚,恐怕動了胎氣,現(xiàn)下已經(jīng)見了紅,恐怕孩子要早產(chǎn)了,聽聞那杏姨娘情況挺危急,三爺讓將王婆婆帶過去,您看這”
徐婉寧快言快語的感嘆道:“咱們這樣的人啊,注定是心慈手軟,下不去狠手。”
說著,徐婉寧看向靜姝問道:“那妾室叫什么來著?”
殊不知, 這個最不起眼的小女子竟是李翔的心中摯愛。
靜姝和徐那寧哪里看不出平陽的難過,徐婉寧嘆著氣絞盡腦汁的安慰平陽道:“今日驟然出了這般禍事,當時人仰馬翻的,三弟恐是沒看清是你,不然他怎也不會想去救那個.”
試想,一個剛進門本就是高嫁的新婦,既然沒掌家,自然不會拿小叔子屋里的事來抖威風。
當初那宮姬媚娘有孕,徐婉寧便是再恨她,也是如平陽這般,從未想過要對她腹中無辜的孩子下手。
靜姝自然也不知李翔竟是對嬌杏這般情深, 當初她剛嫁進公府,李翔和嬌杏事發(fā)觸犯了家規(guī),管事的也是抱著不忍的心思才沒有去回老夫人,而是將此事回稟了剛嫁進門還未掌家的靜姝,便是打定了靜姝這新婦不會太過為難李翔嬌杏二人。
靜姝和徐婉寧正圍著平陽百般開解,玉珠面帶焦色的看了靜姝和徐婉寧一眼,正遲疑著,平陽說道:“什么事?兩位嫂子又不是外人,盡管說罷。”
王婆婆是平陽的陪嫁嬤嬤,專擅產(chǎn)婦接生,平陽出嫁時,雍親王妃為了女兒生育之事,特意將這王府中最好的產(chǎn)婆陪嫁給了她。
平陽苦笑道:“我自己沒本事留住丈夫的心,何故要遷怒旁人,更不會對一個無辜的孩子去下手,我自己也有骨肉,便是不為了自己的福報著想,還得為孩子們想呢。更何況他既然來求我借用王婆子,便是料定我不會趁人之危,他能這般信任我,我們也沒算白過了這么些年。”
徐婉寧聽了平陽的話,不禁感嘆道:“這三弟真是瞎了眼了,放著你這樣好的媳婦不好好珍惜愛護,卻將個妾室放在心頭,我今日見那小丫頭也不過相貌平平,還不如我院子里那兩個看上去有姿色呢,哎!這三弟真是鬼迷心竅了,真不是他到底看上了那丫頭什么。”
平陽苦笑著回道:“不光大嫂你想不明白,連我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比不上她,或許,我是自我感覺良好,就是入不得三爺?shù)难哿T。”
靜姝勸解平陽道:“你無論哪一點都比那嬌杏不知強多少,唯一比不上她的也就是她比你與三弟相識得早,所以,這都不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