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心里揣著事的緣故,冬卿吃了藥,病癥卻不見好,她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個下午,待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月上柳梢。
她身上虛弱,睡夢中出了不少虛汗,黏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十分的難受。
冬卿喚來侍書,她換上了干凈的衣裳后,才問道:“那個青蘿上午從我這里走后,又有什么動靜沒?”
侍書先為冬卿奉上一場熱乎乎的紅棗姜茶,嘴上道:“您才出了汗,且喝點熱乎的。”
待冬卿喝了湯水后,侍書才開口向她回稟那青蘿的狀況。
“從您這里出去后,那個賤人居然騎馬出去了。”侍書木著臉,一副忿忿的模樣:“我聽平洲說,她是單槍匹馬的尋大公子去了。”
冬卿聞言蹙了蹙眉,回道:“眼下外頭這樣亂,她一個女子,倒也有膽量。”
侍書冷哼著道:“那賤人神神叨叨的,我看不簡單。”說著,又忍不住替主子擔憂道:“她這一去尋大公子,待見了人,還指不定如何編排人呢。”
眼下,侍書已經將青蘿完全當做李坤私養在外頭的女人來看,此刻想著的皆是那女人見了主君,定然要挑撥主君和主母的感情,她甚至已經腦補出了李坤被那女人蠱惑著,寵妾滅妻的場面來。
“夫人,你得做好應對的法子,若是大公子歸來,真的為那賤人撐腰,咱們要如何做?”
冬卿聽了侍書的話,她蹙了蹙眉,問道:“平洲是昨天命人去回稟夫君的,那么最快明早夫君就該收到消息了,若是他能立即往回趕,怕是三兩日就能歸來了。”
侍書腦子里還在想著青蘿,她在一旁嘟囔著道:“那賤人去迎了,怕是大公子見了人,耽擱在路上也未可知。”說著,又忍不住對著冬卿進言道:“夫人,不如咱們也派個人去迎大公子。”
這爭寵嘛,得處處顯出主動才好。
侍書一心為主子打算,絲毫不想落下風。
冬卿聞言卻是擺手道:“咱們作甚要趕著去?”她微微嘆了口氣,繼續道:“夫君既然已經知曉我來了這里,他若是有心要見我,自然會急著趕回,他若是沒有這個心,咱們便是將人搶回來,又能如何?”
按照路程,冬卿原本掐算著李坤最快也要兩日才能歸,可到了第二日傍晚,冬卿便聽聞了李坤歸來的消息。
消息是平洲帶過來的,彼時,侍書正服侍著冬卿吃藥,冬卿聽聞了這消息,也顧不上其他,連忙擱下藥碗,帶著侍書匆匆來門口接人。
李坤帶著誤會離京,他們夫妻這一別就是一年有余,如今二人之間又多了一個不清不楚的女人,冬卿又怎能不焦心。
她太想見到丈夫了。
不然,她也不會不顧丈夫公干在身,便急著命人將他尋回。
冬卿步履匆匆的來到門口,立在外頭翹首以盼。
侍書更是心急如焚,不斷的追問著一旁的平洲:“怎的還見不到大公子的影子?大公子人到底到哪里了?”
“我的好姐姐,您有些耐心好不好。”平洲白了眼侍書,只對著冬卿笑著回道:“少夫人莫著急,回稟的人說,大公子一接到您來這里的消息,便馬不停蹄的趕回來了,這會子已經進了城了,用不了一會兒便能見到人了。”
能見到人就好。
深秋的傍晚最是寒涼,冬卿聽了平洲的話,她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立在門口,巴巴的朝著長街盡頭張望。
過了一會,只聽街角盡頭傳來一陣馬蹄聲。
“是大公子歸來了。”侍書雀躍起來。
冬卿聞聲,腳下步子便是下意識的朝前走去,她越走越快,到最后幾乎是小跑了起來。
終于,伴隨著越來越響的馬蹄聲,李坤那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黃昏的暮色中。
“夫君——”冬卿見了人影,便是忍不住喚了出來。
可當人影逼近,待那一對人馬緩緩近前后,冬卿又情不自禁的停下的腳步。
她日思夜盼的丈夫迎著黃昏的余暉踏馬歸來,而一同朝她而來的,還有另一個女人。
青蘿騎著一匹雪白的駿馬,緊挨在李坤身側,她一身紅色勁裝,姿態飛揚的與李坤并肩跨馬而來。
冬卿的腳步定在了原地,她臉上那原本期盼的笑意也頓時消失殆盡。
見到冬卿,李坤便翻身下了馬,隨之,青蘿也跟著下了馬,她跟在李坤身側,二人只錯著半個肩膀,一起朝著冬卿走了過來。
“你怎的來了?”還未等到跟前,李坤便急著問道。
他依舊是挺拔英俊的模樣,這一年多的戰場歷練,讓他更增添了幾分英武成熟之氣,人還未待近前,那股凜冽的氣息便已經撲面而來。
“姐姐已經來了好幾日了,顯然是等不及將軍了。”不待冬卿開口,那青蘿便搶著回道:“姐姐這幾日病了。”
李坤走到冬卿跟前,他微微蹙了蹙眉,問道:“怎的病了?”
“姐姐病了好幾日了,咱們這邊秋日雨水大,最是濕寒,姐姐這般嬌貴的身子,自然是受不住的。”
夫妻二人立在一起,冬卿還未說上一句話,那青蘿卻是一直立在一旁說個不停。
“將軍莫要擔心,大夫已經給姐姐開了藥,好生的將養幾日,就好了。”
“外頭冷,將軍還愣在在這里作甚,還不快帶著姐姐快進去。”
李坤目光一直停在冬卿身上,他聽了青蘿的提醒,才回過味來,忙道:“這邊秋寒,莫再這里立著了。”
侍書看不過去,她白了眼一旁的青蘿,木著臉對李坤道:“少夫人盼著大公子歸來,已經在門口等了好久了。”
李坤聽了侍書的話,他面上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隨之抬手為妻子緊了緊身上的披風,嘴上嗔道:“既然病著,就好生在屋子里養著就是了,還出來迎我作甚。”
“我也勸姐姐好生的將養,可姐姐就是不聽。”青蘿的目光盯著李坤,笑吟吟的道:“我擔心姐姐憂思過甚,這才去尋將軍。”
李坤的目光從冬卿身上轉移到青蘿身上,他笑了笑,回道:“平洲既然已經命人來遞消息,我自然要趕回,如今外頭亂,天又冷,你這丫頭,作甚還要獨自跑去尋我,若是路上遇到危險,可如何是好。”
青蘿迎上李坤的目光,她嘟著嘴巴,半嗔半嬌的回道:“我一個獵戶之女,自來在外跑慣了,哪里就這般嬌貴了。”
李坤淡淡一笑:“真是個野丫頭。”
青蘿看著李坤,徜怒道:“我就是個野丫頭,在府中憋悶了這么些日子,我都要悶出毛病來了,將軍終于歸來,改日,您陪著我去林子里打獵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