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寡人為后
67、意外
趙剛隔天向衛昇呈上青碧紅絳的供詞,衛昇拿來草草掃了一眼,見倆丫頭都一口咬定孟棋楠就是楚國嘉蘭郡主,其他的什么也問不出。
“這倆人倒也忠心。”衛昇把供詞扔進炭盆。
趙剛道:“據查她們從前是楚皇身邊伺候的人,郡主出嫁才被撥到和親隊伍當中,也是那時才正式跟著賢妃娘娘。說起來時間尚短,不知內情也在情理之中。”
“你平時話少,今兒個怎么多嘴起來了?聽這口氣是想說情?”
趙剛木著臉:“屬下不敢。不過事關陛下和娘娘的安危,屬下自然萬分謹慎,斷不敢出一點紕漏。”
衛昇沒再追著他不放,只道:“你派人去楚國一趟,給朕好好查查,務必要找到淮南王府的人問明白。”
一想起與自己同床共枕,交合默契的小狐貍壓根就來歷不明,而自己甚至還想交付一片真心。衛昇就像有一根利刺扎在了心頭,疼痛難耐,卻又舍不得□。
只有搞清楚了她究竟是誰,他才敢說信不信她。
趙剛領旨:“屬下遵命。皇上,那青碧與紅絳……”
衛昇揮手,嘆道:“放回去吧。”
趙剛捏緊了拳頭:“是。”
可是晚膳的時候,衛昇正要擺駕去見孟棋楠,卻在半道上遇見阿淳慌里慌張跑來,說賢妃娘娘在宮里又哭又鬧,大發雷霆。
衛昇問:“好端端怎么鬧起來的?”
這兩日阿淳過得叫一個膽戰心驚,他抹了把都快結成冰珠子的冷汗,道:“娘娘得知青碧紅絳兩個姑娘沒了,傷心大哭,又是砸東西又是拿劍砍人,小的們勸不下,侍衛們又不敢動手……”
衛昇詫異:“人沒了?怎么沒的?”
“據說是從掖庭出來的時候路過荷池,當時押送的宮人看她倆太狼狽,怕回宮被娘娘責問,于是叫她們在原地稍等,宮人回去拿衣裳來換。誰知她倆誤以為宮人改了主意,要重新抓她們回去受刑,所以就慌不擇路地跑了,跑進結了冰的荷池,水池中央冰面又薄,兩人過去咕咚一下就沒了影。后來趙剛大人派人鑿開冰尋找,好幾個時辰才撈到人,泡脹得都沒人形了……消息一到含冰殿,娘娘就哭鬧起來了。”
可真是陰差陽錯了。衛昇沉重嘆了一聲,似乎頭疼:“朕去看看。”
到了含冰殿,只見滿院子碎紅斷綠,暖房里種出來的花被她砍砸得稀巴爛,連帶著花瓶擺件兒茶壺水杯……全摔成了渣子,宮門口也被砍出幾道深痕。堪稱滿地狼藉,下腳都沒地兒。
“滾——你們都滾——把她們還給我!還給我——哇——”
孟棋楠又哭又罵,在房里砸打泄憤,宮人們都躲在門外,不敢進去也不敢走遠,生怕她有個什么閃失。
衛昇掠過眾人跨步進去,迎面飛來一道白光,他趕緊彎腰一躲,隨即破碎聲爆裂在身后門檻上。
孟棋楠眼睛都哭腫了,頭發也沒梳,提著劍渾身發抖,見他進來就像見了殺父仇人:“你還我的人!”
居然真的舉劍砍了過來。
還好衛昇早有防備,上前一步劈手擒住她的腕子,把劍奪了下來,一把扔出殿外。
他把孟棋楠死死摟緊,摸著她后腦勺好聲好氣地哄:“哭吧哭吧,哭出來好受些……”
“混蛋!你把人還給我!還給我!”孟棋楠在他懷里又咬又打,折騰得夠嗆,衛昇任她撒氣也不松手,片刻后她手都打酸了,這才揪著他衣襟泣不成聲。
“青碧沒了,紅絳也沒了……她們昨天還好好跟我說話來著,人一下就走了,再也見不到了……嗚嗚……”
衛昇安撫著她的背脊:“這是意外,誰也沒辦法。”
“不是意外!”孟棋楠抬眸,紅通通的眼睛透出無比的堅定,“青碧從來不是自亂陣腳的人,定是有人說了什么恐嚇的話,才害得她們落荒而逃,掉進池子里……她們是跟我最親近的人,除掉她們就等于是砍掉我的左膀右臂,皇上,此番是沖著我來的!”
其實衛昇也覺得此事蹊蹺,他略一沉眉,便道:“那就讓趙剛去查。”
孟棋楠委屈地抽泣:“一定要讓他查清楚,把這幕后之人揪出來,千刀萬剮方能消我心頭之恨……”
后宮的母雞膽敢朝她下手,她可不是吃素的,拼個魚死網破也要廢掉那些瘋子!
別忘了,玩弄權術將計就計什么的,那是寡人的長項。
孟棋楠又裝模作樣哭了半天,衛昇好說歹說哄得口干舌燥,終于把小狐貍勸住了。她坐在床頭抽抽嗒嗒,嬌滴滴地說:“渴了。”
“朕給你倒水。”衛昇去拿水,卻發現茶壺杯子都被她砸了,于是趕緊叫阿淳送來套新的。他倒了水,試下溫度正好,便遞給了她:“喝吧。”
孟棋楠頤指氣使:“喂我。”
……到底你是皇帝還是朕是皇帝?
衛昇只好親自把水送到她唇邊。她咕嚕嚕喝完,一抹嘴就在床上躺了下來,把臉轉進去不睬他,送他一個冷冰冰的背影。
“使喚完朕就翻臉不認人了?”衛昇厚臉皮地挨上去,撓她癢癢。
孟棋楠拍掉他的手,賭氣道:“是你翻臉不認人。有事兒就找我,用完了就把我關起來,我是什么?是你養的寵物嗎!”
衛昇戲謔道:“你不就是朕養的小狐貍嘛。”
孟棋楠一氣,翻身過來狠狠瞪他:“你可以叫我小狐貍,但你要弄清楚,我是人不是狐貍。不是你高興了就寵上天,不高興就關起來不理不睬的!你都說了要一輩子真心對我,誰真心實意是你這樣?你這叫豢養玩物,才不是對我好!”
衛昇有些不高興了:“又說一堆歪理,朕寵你就是對你好。你看別的嬪妃可有這待遇?小狐貍別不知好歹。”
“我不稀罕你寵。”孟棋楠很有骨氣地把頭一扭,鼻腔哼道:“你都不相信我,光是寵愛有什么意思……”
衛昇啞然失笑:“朕什么時候不信你了?朕要是真的疑心,你以為你還能安然無恙地睡在這兒?”
孟棋楠撇撇嘴:“那也沒有多信。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要是完完全全信任我,便不會把我軟禁,也不會讓人帶走青碧紅絳去審問,害得她們、她們……”說著說著她眼眶一紅,又要哭了。
想起以后再也吃不到紅絳做的玫瑰糕,寡人真是傷心欲絕肝腸寸斷。
她一掉淚衛昇就投降,趕緊湊上去輕聲軟語地哄著:“行行行,是朕不對,朕不該讓你受委屈。快別哭了,你是小狐貍不是兔子,紅眼病怪丑的……好了好了,朕不關著你了,而且保證以后也再不隨便疑心你,但你也要答應不哭鼻子。”
“這還差不多。”孟棋楠驕矜地努努嘴,算是勉強認同了衛昇的妥協。她目的達成心情大好,于是重新露出燦爛的笑容,對著衛昇撒嬌:“表叔公我要睡胳肢窩。”
衛昇靠著她躺下來,張開手臂:“來吧。”
她舒舒服服枕著他的臂彎,尋了個最愜意的位置,蜷著身子縮起來。衛昇見她乖巧如斯,不禁微笑:“你還是不哭不鬧討人喜歡。”
“你從來都不討人喜歡,哼。”孟棋楠不服氣地還嘴,須臾,神情卻略有悵惘,“表叔公你說,一個人是什么身份真的很重要么?”
如果你知道真正的孟棋楠是誰,你還會喜歡寡人么?
“當然重要。簡單打個比方,如果朕不是皇帝,嬪妃們便不會對朕趨之若鶩,甚至不屑看朕一眼。”衛昇斬釘截鐵,“但朕有了這個身份,她們就會討好朕,因為朕的身份能給她們想要的東西。”他親昵地揪她鼻尖,“小狐貍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孟棋楠抱住他的腰,把臉貼上他胸口:“表叔公,我不在意你是不是皇帝,就算你是討飯的乞丐,只要我覺得你好,也一樣會喜歡你。”
……小狐貍,你是在咒朕坐不穩江山,以后要去討飯嗎!
衛昇嘴角抽搐:“你……其心可嘉,只是這比方不大恰當。”
孟棋楠很認真地仰起腦袋,大眼睛睜得圓溜溜:“我說真的!就算你窮得連褲子也穿不起,餓得只剩皮包骨頭,我還是會喜歡你的。”
衛昇摸了摸褲腰帶,有些小小的憤怒。
朕坐擁天下富有四海好嗎!!!
初雪停了幾日,又下了另一場大雪,禁宮向來有遇雪開筵的慣例,加上又是年下,所以朝會也不是日日都有,只是若碰到要緊事宜,各部尚書直接面圣即可。孟棋楠解了禁足,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出去玩耍,而是成日貓在屋里躲冷,捧著暖爐都不肯撒手。
好在衛昇幾乎天天過來,她也不算無聊透頂,晚上抱著他熱乎乎的身子睡覺,還是挺舒服的。
暖閣里點的是龍涎香餅,衛昇倚在榻上看各地呈上來的賀年表折子,孟棋楠就搭著錦衾挨攏他取暖,懶洋洋打著瞌睡,小腦袋一耷一拉的。
啪嗒。她腦袋一垂磕在他的扳指上,打翻了他的折子,額頭也撞紅一塊兒。
孟棋楠咝咝喘著涼氣,惺忪揉揉眼,嘟噥道:“唔,疼……”
衛昇取下扳指放到一旁,給她揉著額角,笑道:“沒聽過狐貍貓冬的,瞧你這懶樣兒。”
“表叔公好冷啊。”孟棋楠索性撲到他懷里,抱怨道:“第一次見雪覺得好玩兒,見多了又覺得好煩,冷颼颼的不舒服,凍得人手腳都好涼。”
“朕給你捂捂。”衛昇捉住她的手往掌心呵氣,一邊搓弄一邊道:“你有幾日沒出這殿門了?身上光襖子就穿了五六件,乍一見朕還以為自己養了頭母熊。”
孟棋楠作勢就在他身上滾了起來:“我就是母熊,壓死你壓死你……”
“啟稟皇上,趙大人求見。”
安盛通傳趙剛來見,衛昇把人喊了進來,趙剛眉發上都沾了雪,一進溫暖的內殿被熱氣氤氳,頓時化成水珠子沿著臉龐落下。
衛昇抱著圓滾滾的孟棋楠,問:“什么事?”
趙剛垂眸看著地面,道:“兩位姑娘落水溺亡一事已經查清,確是自己失足掉進了池子,但當日有人看見紫蘭殿的宮女小娥去過荷池。”
衛昇眼眸一沉:“你是說……貴妃身邊的人?”
趙剛道:“有這種可能,但也不排除只是巧合。”
孟棋楠拍案而起:“肯定是她!”她扭過頭對衛昇撒氣,指著他罵道,“上次也是她給你吹耳旁風,讓你懷疑我,我都被掐得喘不過氣了!我脖子現在還疼呢!”她捂著脖頸哼哼,半是吃味半是撒嬌,“你憑什么那么信她?還說不喜歡她,呸呸,盡會撿好聽的哄人。你滾去她那邊吧,反正我留得住你的人也留不住你的心……”
吃醋撒潑看起來雖然粗鄙,但男人們往往就吃這一套。
衛昇被她鬧得不行,扶額嘆息:“朕就知道你記仇,說罷,你想如何?”
孟棋楠立馬眉開眼笑,湊上去摟著他:“貴妃做事也太不穩妥了,你把鳳印給了她,可她好像難當大任呀?”
作者有話要說:咱們寡人娘娘才不會這么狼狽就逃走呢!離開表叔公之前殺光他家母雞!\(^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