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寡人為后
58、深陷
孟棋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含冰殿的。衛昇親自開口,太后便取了鳳印交給他,由他轉送紀婕妤。
哦不對,現該喊紀貴妃了。
她神思恍惚差點撞上對面的。四季浸藥中的男,身上總是混雜了或苦或澀的氣息,獨獨沒有甜蜜。
蘇扶桑眼疾手快攙住她:“賢妃娘娘?”
孟棋楠草草看他一眼,眉眼懨懨:“蘇公子是啊。”
她以往總是活蹦亂跳的,蘇扶桑從未見過她這般頹喪的模樣,不免關懷多問:“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適?”
不問還好,一問她鼻子酸得更厲害了,眼眶也發熱。孟棋楠吸吸鼻子,委屈點頭:“難受,渾身都難受。”
蘇扶桑頓時緊張起來:“微臣給您瞧瞧。”
兩個也沒回宮,長廊底下尋個干凈地方坐下,蘇扶桑打開藥匣子,照例取出絲帕脈枕,就地給孟棋楠看病。
把脈的時候,蘇扶桑看她抿著嘴角不肯笑,便問:“娘娘上次的病癥可有好轉?”
“那個病好久都沒犯了,原以為好了,但是好像又得了其他的病。”孟棋楠愁眉苦臉,“現煩,看見他的時候心煩,看不見了更煩,心里頭堵堵的。”
她的脈象依舊平和,仍是心病。蘇扶桑沒有冒然收回手指,口氣一如春風和沐:“民間有句話叫見面是冤家,不見想得慌。所謂見不得離不得,近不得遠不得,娘娘是不是也有同感?”
孟棋楠頷首:“就是,黏著的時候嫌煩,恨不得他滾得遠遠的,可要是真的一整天不見他,吃飯和睡覺都不香,不知不覺老愛想他,想他做什么呀,跟誰一起呀……蘇公子,說這樣奇不奇怪?”
蘇扶桑的笑容讓神魂顛倒:“不奇怪。看來娘娘的病非但沒好,甚至還加重了。”他瞇起了漂亮的丹鳳眼,一目了然的神情(色色小說?。
“情動過后,便是泥足深陷、難以自拔。”
孟棋楠瞪大眼睛,自己都不相信:“已經陷進去了嗎?”
蘇扶桑含笑點頭:“好比沼澤,剛踩進去的時候覺得無妨,但等到想脫身的時候,已經越陷越深,很難再出來了。”
孟棋楠緊皺眉頭:“那該怎么辦?只能一直陷里面了?”
“也不盡然,有時候運氣好了碰見旁,也會被救出來。這種情況下,雖受了些罪,卻能安然無恙,不過大概再也不會靠近沼澤一步,而是永遠避開他。很多都會選這種辦法,最終他們都會痊愈,但也會落下一輩子的殘疾——再也不敢、甚至是無法情動。”
愛上一個不該愛或者愛不起的,他就彷如一片沼澤,明明知道不能去,卻還是忍不住偷偷靠近,希望接近他一點點。就算泥沼終將沒過頭頂,就算未來不會光明,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飴。蘇扶桑深諳此情。
孟棋楠若有所思,捧腮又問:“沒有其他的醫治辦法么?”
蘇扶桑倚著廊下的彩柱,微微仰頭,眉眼里充滿了柔情,還有幾分希冀:“也許徹底沉下去也不是壞事,興許其中另有一番景象呢?既然早已病入膏肓,又何必費力醫治,聽天由命罷。”
他大概是想子淵吧?孟棋楠覺得他肯定是想子淵。他們的情感明明不容于世,卻讓她產生了一種敬畏的情懷。這樣隱忍、付出的蘇扶桑,愛一個竟然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從前她根本無法理解,如今卻好像忽然開了竅,品到他的酸甜苦辣。
孟棋楠望著他漂亮的臉龐,眸光隱隱閃耀,并沒說話。
蘇扶桑垂下眸子,見她表情懵懂天真,遂微微一笑:“生老病死乃之常情,如果能為心愛之而死,死而無憾。情動、深陷、無、唯他……以至生死相許,何等凄美何等氣概,個中滋味或甜或苦、或傷或痛,并非三言兩語就能說清,必須自己體會方知奇妙。所以不要怕,生難得病一場,愛一場。”
“生難得愛一場。”孟棋楠喃喃重復他的話,像只剛闖入世的小狐貍,尚不了解間的情愛,“喜歡一個喜歡得連命也不要了?說的話好難懂……哎呀不想了不想了,頭都暈了!”
她甩甩腦袋,決定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情情愛愛連同表叔公都扔到九霄云外。她問:“子淵恩科考得怎樣?放榜了嗎?”
說起這個蘇扶桑露出真心實意的欣喜笑容:“就差最后一場殿試了,楊翰林說本屆狀元十有八、九是子淵。”
“子淵這么本事!”孟棋楠驚嘆,也打心眼為蘇扶桑高興,不過一轉眼她又提醒道:“常言道駙馬爺、狀元郎,蘇公子可要小心呀,萬一子淵被哪位公主郡主看上,要了他去做夫君,到時哭都來不及!”
蘇扶桑眼簾一垂,沒什么所謂的樣子:“其實這樣也是好事,官場上沒有背景怎么能行,子淵若能娶個世家千金,朝中有幫襯著,家舉案齊眉的過日子,那便再好不過了。”
孟棋楠用力拍他肩膀一掌:“好什么好!那怎么辦?為他做了這么多事,上回差點被姓黃的混蛋那……那個,他憑什么飛黃騰達了就要一腳蹬開跟別好?哼,這種負心漢就不該幫他,該亂棍打死!”
表叔公也是,寡陪吃喝玩樂兼暖床睡覺,憑什么利用完了家就去寵紀婕妤了?合該把表叔公也亂棍打死!
她越想越氣,言辭也就激烈了些。蘇扶桑詫異地看著她:“娘娘,只是說如果而已……現談這些言之尚早了。”
孟棋楠自覺失態,有些尷尬,她吐吐舌頭:“也是氣不過嘛,萬一他真的這樣對,替想個法子了結了他,幫出氣!”
蘇扶桑收回了診脈和絲帕,俏皮地眨了眨眼:“多謝娘娘關懷。不過覺得您現應該擔心的是自己的病,那藥引子頗有靈性,娘娘千萬別讓他跑了才好。都酉時了,微臣該回太醫署復命了,賢妃娘娘,告辭。”
孟棋楠跟他告別以后,捏著手絹回味了一下那句意味深長的話,不以為然地跺跺腳:“呸呸,誰稀罕破藥引子,表叔公能溫香懷,寡還不是可以左擁右抱!”
守身如玉固然艱難,想紅杏出個墻還不容易了?哼。
紀婉蘭封妃的消息當天就傳遍后宮,隔天各宮紛紛送了賀禮去紫蘭殿,眾嬪妃經過含冰殿時,可再沒進來向賢妃娘娘聞聲好。
紅絳氣得亂揪園子里牡丹:“一群見風使舵的主兒!咱們娘娘還這兒呢,一個個就明擺著不待見了!不就是個貴妃么,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當皇后去!”
青碧連忙喝住她:“紅絳愈發沒規矩了!這些話是該說的?再亂說一個字,便縫了的嘴!”
紅絳氣鼓鼓的:“就是看不過她那樣子!不說就不說,做點心給娘娘吃。”
青碧給她使了個眼色,揮揮手趕緊攆她走了。
孟棋楠坐藤椅上曬太陽,絲帕遮住了小臉蛋,她仿佛什么也沒聽到,不發一言。
“娘娘,”青碧走過去,有些忐忑地問,“別的宮都送了賀禮給紀貴妃,您看咱們是不是也要送些東西?”
孟棋楠呼呼吹氣兒,絲帕飛起落地,只見她面色如常:“看著辦。”
青碧覺得她是故作堅強,遂安慰道:“其實紅絳說的對,幸好只是貴妃不是皇后,您別再跟皇上使小性子了,偶爾也溫柔些……”
孟棋楠聽這些話聽得都耳朵長繭了,她不耐煩站起來,拍拍屁股就往外走。青碧正想追上去,她卻又回頭了:“就宮門口溜達溜達,們不用跟來。對了,掌宮印鑒也一并取來,當賀禮送去對門兒。”
卸磨殺驢是表叔公慣常的伎倆,不等您動手,寡現撂擔子不干了!那群母雞誰愛管誰管去!
出了含冰殿,孟棋楠頓時撞見好幾個嬪妃結伴往紫蘭殿里去,不免也聽見了一些議論。
“聽說紀貴妃才拿到鳳印,就下令解了淑妃德妃的禁足,把她們放了出來。”
“放出來?她這是作甚么,籠絡心?”
“新官上任三把火,有些動作倒也不稀奇。不過覺得太后娘娘的壽誕快到了,今年又有胡越朝賀,必定要辦得熱鬧些。往年都是淑妃德妃操辦,紀貴妃深居簡出的懂什么,八成是自己做不來想請幫手呢。順便還能做個大情,何樂而不為。”
“沒想到這不起眼的才是最厲害的,宮里不聲不響這么久,都快忘了有這么號了,居然一眨眼變成了貴妃!說她這是什么運道?”
“沒聽過咬的狗不叫么?家這才叫心機城府,都還嫩著呢。不過現含冰殿的那位可悔死了吧?原以為選了個可靠的鄰居,沒想到是引狼入室,呵呵……”
“就是就是……”
不知誰最先看到孟棋楠,趕緊喊了聲“賢妃娘娘”,眾女立馬噤聲,低眉順眼地行禮問安。
孟棋楠裝著沒聽見她們的議論,保持風度微微一笑:“不必多禮,本宮出來隨便走走,們忙去吧。”
說完她自顧自走遠了,毫不意背后眾的目光。幾個嬪妃有些惶恐,冷汗止不住的冒。
“糟了糟了,說剛才賢妃聽沒聽見說的話……”
“看樣子應該沒有……哎呀怕什么,她以為她還是以前的賢妃么?們必須對她馬首是瞻?別忘了現紀貴妃才是后宮之主,咱們快走,別耽誤了給貴妃娘娘請安。”
宮里的比任何其他地方的都要來的現實和勢利,孟棋楠不覺得失望也不覺得難過,只是想起衛昇有幾日沒露面了,她心里面稍微有一點點酸而已。
想著走著,不知不覺走得遠了。她站岔路口中央,看見左邊是去紫宸殿的路,右邊是往御花園的路,于是毫不猶豫選擇了去花園。
沒走幾步,眼前有道金影掠過,孟棋楠愕然抬眸,發現是金翅蝶翩翩飛舞。她揚著臉笑,對著蝴蝶說話:“小東西還想著呢?唉真是沒想到,現也只有還對不離不棄了。”
金翅蝶她身畔縈繞一陣,又振翅飛遠了。孟棋楠循著它的方向追了過去。
兜兜繞繞,金翅蝶竟然飛入了假山中央,孟棋楠沿著小路進去,發現蝴蝶正伏一朵雪蓮上面食蜜。
她驚喜地跑過去,從山石的縫隙中間取下雪蓮,這才發現手心涼冰冰的不是真花,而是白玉雕成的花朵兒,幾乎以假亂真。她往花蕊一瞧,里面盛了滿滿的花蜜,難怪能吸引金翅蝶吸食了。
孟棋楠正想是誰放的花蜜,冷不丁有出現背后,喚了一聲:“姑娘!”她臉帶笑容回過了頭。
這幾天烏獲隨同仁吉入宮,每回都要偷溜來花園布置這些,就是希望引出孟棋楠。今天終于等來了想等的,他一時喜不自禁,激動地喊她。
她回眸莞爾一笑的模樣,頓時撞進他的眼中,印入心扉。
他努力讓自己表現的不那么激動:“沒想到又碰見了,真巧。”
孟棋楠拿著白玉雪蓮,也沒戳穿他的小把戲,歪著頭說:“是啊真巧,不值一提的家伙,又迷路了嗎?”
烏獲一怔,隨即呵呵笑了起來,還是憨憨呆呆的樣子。
作者有話要說:酒叔憂慮:在出軌的邊緣了喲……@表叔公
寡人唱歌:啦啦啦,左擁右抱不是夢~~~
烏漆墨黑王子展示肌肉:新鮮強健的肉體!包你滿意!@寡人
表叔公擼袖子:(╰_╯)#(╰_╯)#(╰_╯)#亂棍打死!亂棍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