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成天忙道:“一開始是有點這個想法,不過后來就沒有了,靜靜,請你相信我,我對你的心意是真的,并不是在利用你。”
云靜靜不置可否:“這也沒什么,畢竟我是挺奇怪的,莫名其妙地失憶,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性情大變,如果我是你,恐怕也要懷疑自己是假裝的了。”
智成天訝道:“你不怪我?”
云靜靜淡淡一笑:“怪你什么,畢竟你還救了我呢,而且,與其將炸彈放在身邊,時時擔心它什么時候會爆炸,我倒寧愿將它引出來,徹底解決危險。”
智成天面上露出驚喜的神色,似乎想去拉云靜靜的手,云靜靜卻抬起手將額前的頭發往耳后別了別:“對了,你們的目的是要引出蔣馳宇,現在卻被張靈攪了,那豈不是功虧一簣?”
智成天不疑有他,道:“張靈也算得上這個案子的重要人物了,相信這個時候蔣馳宇也要亂了方寸了,只要他一動,不怕抓不到他的尾巴。”
云靜靜心中一動:“你說蔣馳宇,為什么沒有提到項沐風?”
“項沐風因為一件偷稅漏稅案,目前已經被雙規了,我相信他身上一定不止這一件案子,現在就看他還能撐多久。不過,說實話,這兩個人都很狡猾,只憑現有的證據恐怕定不了多大的罪。”
他看看云靜靜,云靜靜知道他是想問自己手里是不是真的有重要的證據。
可是這個問題,她還真不能回答智成天。
她往床上一躺:“哎,我累了。”
智成天寵溺地笑了笑:“好吧,那你先休息。”
他伸手去撫云靜靜的額頭。
云靜靜將頭微微一偏。
智成天的手便在半空僵住了,臉上的笑容一分一分黯淡下去。
云靜靜看在眼里,卻什么也沒說。
理智上是可以理解智成天,可是感情上卻不能原諒。
云靜靜自認自己只是一個平常的女人,做不到胸襟廣闊,就算智成天這么做其實是幫了自己,就算他后來對自己是真心實意,可是他一開始接近自己的目的不純,這就不能原諒了。
所以她可以不怪智成天,卻不能再接受他的親近。
智成天長吁口氣,似乎又振作起來:“你先休息吧,我一會再來看你。”
他走到門邊,突然想起一件事,又轉過身道:“李素梅一直在外面。”
云靜靜皺眉。
智成天又道:“這次多虧了她,要不是她給我們通消息,恐怕還不能這么快找到你呢。”
“李素梅給你們通消息?她不是替蔣馳宇做事嗎?”
智成天笑了笑:“這個問題一會你自己問她吧,還有,”
他眼中突然露出堅定的目光,看著云靜靜道:“我是不會放棄的!”
云靜靜還真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態度去面對李素梅。第一次受傷出院的時候,她剛剛從冷沁變成云靜靜,站在醫院門口,舉目無親,傍徨無助,正是人生最無助的時刻,是李素梅從車窗口探出了一張笑臉。
驀然回首籌備之初,錢不夠,李素梅拿出了自己的體己二十萬,雖然李素梅嘴里說要分紅,可是開張至今,她從來沒有找云靜靜拿過一分錢。
到了李素梅要云靜靜陪她過年回家的時候,云靜靜更是看到了李素梅倔強表面下掩藏著的渴望親情的心。
云靜靜一直以為,如果是在古代,李素梅很有做俠女的潛力,她講義氣,愛恨分明,雖然有些大大咧咧,卻心胸開闊,沒有一般女子的小肚雞腸。
所以當她知道李素梅接近她是有目的時候,她決定原諒李素梅。
可是她沒有想到李素梅說的并不是實話,她并不是項沐風派來的,卻是蔣馳宇的人,怪不得她認識蔣云,也怪不得她對云靜靜去參加宴會那么熱衷。蔣馳宇想給她下套,而李素梅就從中推波助瀾,最后甚至親自下手,要將她打包送給蔣馳宇。
云靜靜覺得自己看錯了李素梅,原來她最大的潛力不是做俠女,而是做間謀。
到底要怎么樣面對這個間謀,成了云靜靜目前最大的難題。再和以前一樣親密顯然不可能,可是翻臉成仇,云靜靜一時卻又狠不下這個心。
“哎,發什么傻啊?”
云靜靜正想得出神,突然聽到李素梅的聲音,不禁怔了一下,轉過頭便看到李素梅正一臉不耐地看著自己。
云靜靜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有看錯,李素梅臉上的表情正是一臉不耐。
李素梅見云靜靜只看著自己不說話,便又道:“叫你幾聲了,怎么不吱聲,一杯茶就把你毒啞了?”
云靜靜這下真有些傻眼了,這是什么狀態?
怎么看這樣子,做錯事心虛的人倒象是自己了?
在她想來,李素梅做了對不起她的事,現在再面對她,要么應該是一臉愧疚,要么,也該是故作冷漠,怎么一上來倒指責起她了,而且還毫不避忌地將自己下藥的事給說了出來,就好象她那杯茶里放的不是藥,而是糖精似的。
云靜靜頓時氣往上沖,想也不想,便道:“知道有毒你還給我喝?”
李素梅倒笑了起來:“有毒你還能好好地坐在這兒?只是兩顆安眠藥而矣。”
云靜靜氣結:“還而矣?你知不知道,安眠藥也是會吃死人的!”
李素梅居然翻了個白眼:“安眠藥吃死人那得吃多少粒啊,那么多安眠藥放在水杯里,還不得藥味沖天,笨蛋才會喝呢。我就放了兩粒,要是換了有睡眠障礙的人,兩粒還不一定有效呢,誰知你就這么見效,看來你睡眠情況不錯,值得慶賀啊。”
“李素梅,”云靜靜咬牙:“現在我們好象是在說你下藥出賣我的事,我的睡眠情況不勞你關心。”
“誰要關心你啦?”李素梅反倒一臉嫌棄地叫了起來:“要不是智成天再三找我,我才不愿意趟這個渾水呢,早知道這是個費力不討好的事。”
智成天?
云靜靜心中的詫異一閃而過,道:“你別找借口,張靈都說了,這次下藥,明顯就是蔣馳宇指使你的。”
“當然了,如果蔣馳宇不指使我,智成天怎么能抓到他呢,不過可惜被張靈給破壞掉了,那個死胖子竟然在暗中一直盯著我,虧我以前還以為他憨厚,幸虧沒結成婚,不然以后被他給賣了還不知道,哎,我現在反而很同情他老婆了,你說他做的孽,怎么卻偏偏讓他兒子和老婆給趕上了。”
云靜靜聽著她在那里滔滔不絕,心里真不知是哭還是笑。
她也不打斷李素梅,就坐在那里看著李素梅說。
李素梅嘴里不停地說著,眼角的余光卻在不斷地打量著云靜靜的神色,見她臉上不見了方才的惱怒,心里反而忐忑起來,聲音越說越小,最后漸漸沒聲了。
“說完了?”云靜靜沉著臉:“沒說完繼續說,反正我現在清閑得很。”
李素梅臉上終于露出一點小心翼翼:“還有一句話,那個,你身體怎么樣,那胖子沒怎么樣你吧。”
云靜靜沒理她,道:“這招是智成天教你的吧?想打馬虎眼,你以為是平時斗嘴啊,過個幾天,當作沒事人一樣跑來就行了?”
她話雖重,但李素梅多精明啊,馬上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一絲松動。
當即一改方才的滿不在乎,腆著笑臉湊了上來。
“怪不得你和他能湊一對呢,這要說起來,你們對對方還真是了解啊。他知道這一招對你有效,你呢,一眼就看出來是他教我的。”
云靜靜白她一眼:“他教你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不能告訴我啊?”
李素梅就笑嘻嘻道:“這倒沒有,看起來他也知道這小伎倆瞞不過你。”
“知道瞞不過我你還用得挺順手的。”
李素梅討好地笑笑:“我這不是怕你生氣嗎,所謂病急亂投醫,有人肯支招我當然無論如何要試試了。”
云靜靜原本憋了一肚子氣,想著要將李素梅如何如何,雖然不見得真的會實施,可是李素梅這一下子卻完全顛覆了她的認知。云靜靜覺得自己好象一拳打進了棉花堆里,軟綿綿的好不得力。
她看看李素梅,原本李素梅可不是這樣的性格啊,怎么才幾天就被智成天那個無良警察給同化了?
想到這里,她對智成天更是恨得牙癢癢,好象他臨走前說他不會放棄是吧,當時她還有點感動,可是現在,哼,她非得給點厲害他看看不可。
她板起臉:“別給我嘻皮笑臉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說起這個,李素梅的臉色也變得正經起來,她拿出一根煙,似乎是想點上,可是看到病房里醒目的“請勿吸煙”幾個字,只好又怏怏地收了回去。
“我也沒辦法,當初我從那家出來,因為賭一口氣,幾乎身無分文,我想找份工作,可是我一無學歷,二無特長,正經單位誰會用我,為了生活,我做過很多事就不和你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