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蓉兒雖然醒過來了,但是妖力受損,需要休息。蕭翎曉讓妖狼將她送回狼族族地去養傷,同時讓蕭奉銘派人去給六皇子李靖宣送一個消息。
剛安排好這些事情,突然有老夫人身邊的丫鬟來傳口信,說是有要事需要蕭翎曉馬上到香藺院去。
蕭翎曉不敢大意,讓蕭奉銘隨著自己一同前往香藺院。內室之中只有老夫人獨自坐在軟榻上,蕭翎曉見狀便讓蕭奉銘到外面等她,而她則拉了椅子,坐在了老夫人身邊。
老夫人臉色極差,之前被蕭翎曉氣的不輕,馬上又被折騰一通,要不是丞相府里有無數珍寶奇藥給用著,老夫人此時早就起不來了。
她一雙眼睛黯淡了不少,等蕭翎曉坐下來,她便馬上開口道,“昨天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吧?”
蕭翎曉聞言一笑,“老夫人這是要給我扣上什么罪名?我與穆德王和王妃一同出去一同回來,又能動什么手腳呢?”
老夫人聞言冷哼一聲,“守在那里的丫鬟都已經招供了,說是受了你的指使,在茶水里下了藥。”
“老夫人這是想把一切罪責都推到我的頭上,然后讓蕭家和穆德王府都保住臉面么?”蕭翎曉冷笑一聲,“只不過,你這想法雖然不錯,但卻是做不到的。”
老夫人皺著眉頭望著蕭翎曉,眼前這女子不久之前還只是一個懦弱的任人擺布的小丫頭,如今再看她,卻像是森羅惡鬼,讓人不寒而栗。
老夫人看著蕭翎曉的時候,蕭翎曉也在打量她,兩人對視良久,蕭翎曉突然嗤笑一聲,道,“五年前,我正是因為見到了大夫人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所以才被大夫人下了毒手熏瞎了雙眼。而之后不久,老夫人你又給了我一杯毒茶,讓我口不能言。五年之中,我每時每刻都在后悔,都在害怕。可死而復生之后這短短幾個月里,我卻動了腦子,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老夫人……”蕭翎曉一雙深邃眸子逼視著老夫人,聲音如同冷冽的寒風一般,“大夫人和蘇東瀚通奸,你早就知道吧?”
蕭翎曉的一句話讓老夫人身子猛地一震,她的嘴唇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一雙手也漸漸攥緊了。
她十四歲嫁入蕭家,從那以后她就一心一意的為蕭家鑄百年之基。然而事情都不會那么順利,蕭書勇的父親暴斃,蕭家差點就此散了。老夫人辛辛苦苦維持住了整個家族,為此她不得不做很多事情。比如當初如何對待蕭翎曉的母親陸氏,比如后來如何讓蕭書勇迎娶齊氏。要維持一個家族的興盛,實在是離不開其他家族的幫扶,很多事情蕭家做不到,但是齊家卻能夠做到,所以不管齊氏如何,她對蕭家的利用價值都是不變的!
“蕭翎曉!你太放肆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夫人才咬牙怒道,“齊氏是你的母親,你怎么能夠這樣詆毀她!”
蕭翎曉知道老夫人絕不會承認,但她剛才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蕭翎曉冷哼道,“五年前發生在我蕭翎曉身上的事情,我會一樣一樣與你們算清楚。老夫人,你把我找來,不止是要告訴我,你要冤枉我吧?”
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氣,穩住了心神,之后才說,“皇上御賜的婚事是不能違背的,今晚穆德王府便會來花轎接你過去成親。從今以后你便是穆德王府的人,你對大夫人和蘇東瀚所做的事情,也會由穆德王府給蕭家一個說法。這次離開之后,你與蕭家再無瓜葛!”
聽老夫人說完這話,蕭翎曉不由得仰頭而笑。
這老夫人果真會打算盤,她將一切罪名都推到蕭翎曉頭上,然后將蕭翎曉送到穆德王府去,這樣不僅甩掉了一個大麻煩,而且還能理直氣壯的讓穆德王府欠下蕭家一個人情。蕭翎曉給蘇東瀚下藥,讓他蒙羞,更指認他是采花大盜,這樣的女子如果去了穆德王府,能得好結果么?要么直接被弄死,要么就等她為穆德王府傳宗接代之后再弄死,反正最后是死路一條。
“算計的真是好啊。”蕭翎曉笑到最后,冷聲嘆道,“只可惜,老夫人,這件事只怕你也算錯了。今晚穆德王府不會派花轎來接人,更沒法給蕭家什么交代。”因為蘇東瀚已經死了!
蕭翎曉見老夫人一臉疑惑,并不解釋,她站起身來,挑著嘴角笑道,“還有一件事,老夫人怕是也應該知道。昨天齊氏一直干嘔,也不知道是驚嚇過度還是懷了身孕。如果她是懷了身孕,老夫人你猜猜看,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或者,你不妨再猜猜看,她給你生下的幾個孫子孫女,哪些是蕭家的種,哪些又應該是姓蘇的?”
蕭翎曉這話說完,老夫人原本就很難看的臉色,頓時變得一片慘白。
蕭翎曉笑著搖搖頭,緩步出了內室。
“姐姐!”蕭奉銘滿臉擔心的迎上來,小聲問道,“那老太婆說什么了?”
蕭翎曉拉著蕭奉銘邊走邊說,離開了香藺院。
剛過午時,便有消息傳到了香藺院,說是六皇子帶人在皇城外一個村莊里找到了蘇東瀚的尸體,并且從他尸體上搜出了采花大盜的柳葉鏢。有此物證,再加上蕭翎曉作為人證,蘇東瀚就是采花大盜這件事,基本算是坐實了。之后便是穆德王府送信過來,說是穆德王入宮請罪,而蘇東瀚與蕭翎曉的親事也不可能再有了。
老夫人聽了這些消息之后,心口像是要炸開了一樣。沒想到蕭翎曉竟然說對了,老夫人甚至覺得蘇東瀚的死也與蕭翎曉有關!
而在此之后,蕭書勇又匆忙趕來,他倒是一臉喜氣,進門就對老夫人說,“母親,齊氏懷了身孕,大夫說已經四個月了!”
蕭書勇一句話出口,老夫人手里的茶碗頓時掉落在地上摔的粉碎。她腦海中回蕩起蕭翎曉森冷的聲音,“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誰的?……她給你生下的幾個孫子孫女,哪些是蕭家的種……”
“沒有了蘇東瀚這個幫手,又懷上了身孕,大夫人應該會消停一陣了吧。”蕭奉銘一大清早就來到清荷院,理所當然似的在這里蹭了一頓早飯。
蕭翎曉停下筷子想了想,苦笑道,“蘇東瀚不過是個被人利用的小人物,死了他一個,對大夫人又能有多大的損失呢?她要殺我,還會有別的辦法。還有老夫人和蕭書勇……大概還有別人……”
蕭奉銘支著下巴望著蕭翎曉,見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眸之中閃現的并非是憂慮,而是更像一只捕食的野獸盯著自己的獵物一樣。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蕭翎曉發現了蕭奉銘笑呵呵望著自己之后才想起來,問道,“你打算什么時候把你那點小秘密說出來?”
蕭奉銘聞言直起身子,低頭想了想,似乎在猶豫著。
蕭翎曉見狀便一擺手,“不想說就算了。”誰還沒有點秘密呢,蕭翎曉自己也沒有把自己全部的事情都說出來,所以她也并不在意蕭奉銘保守一些屬于他自己的秘密。所謂的信任,大概就是不必知道全部卻又能夠彼此坦誠吧。
蕭奉銘看著蕭翎曉,有些怏怏的低頭不語。他是有難言之隱,但是他也希望蕭翎曉可以再追問一下。小小的希望,眨眼間就破滅了。
蕭翎曉看蕭奉銘垂頭喪氣的,伸手拍拍他的肩頭,笑道,“好了奉銘,寶蓉兒不在,今天你陪著我出去轉轉吧。皇城里應該還有不少有趣的地方,我都還沒有去過呢。”
一聽說能和蕭翎曉單獨出去,蕭奉銘雙眼重新亮了起來。
有蕭奉銘相伴,蕭翎曉便沒有再換男裝。她穿了一身櫻草色的襦裙,外面罩著荼白輕紗,頭頂挽著簡單的發髻,戴著一支翠玉朱釵,簡單的施了些脂粉,便與蕭奉銘一起離開了丞相府。
深閨中的小姐幾乎無法隨意離開府宅,但丞相府里卻沒有人阻攔蕭翎曉。所有人都像是躲避瘟神一樣避開她,蕭翎曉心知肚明,必定是又有流言蜚語傳開了。
果然,出去之后沒多久,他們就聽到了那些流言蜚語的內容。穆德王府大肆籌備蘇東瀚的親事,可大喜日子,卻傳來蘇東瀚暴斃的消息。蘇東瀚克妻之名流傳甚廣,如今卻也壓不住死而復生的蕭翎曉。蕭翎曉身上煞氣有多重,由此可見一斑。還有人在為四皇子慶幸,當初若是他求得皇上松口迎娶蕭翎曉過門,如今死的大概就是他了。
蕭奉銘聽那些市井之徒一口一個蕭翎曉是不祥之女,說的他火冒三丈,要不是蕭翎曉拉著他,他都要沖上去揍那些家伙了。
蕭翎曉緊緊拉著蕭奉銘的手臂,笑呵呵道,“他們不過是說說趣聞樂事而已,你又何必當真呢。”
蕭奉銘驚然發現蕭翎曉無比親密的抱著自己的手臂,頓時火氣全消,簡直心花怒放。他眼珠一轉,急忙繼續裝出咬牙切齒的樣子,像頭公牛似的哼著粗氣躍躍欲試,然后感受著蕭翎曉將他的手臂抱的更緊,心里更是高興。
蕭翎曉渾然未覺蕭奉銘心里的小算盤,拉著他遠離那些市井之徒,分辨一下方向,朝那條最熱鬧的街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