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秦媽媽此時倒真是咯噔了一下,大小姐?可這大小姐不是快病死了嗎,前些日子府裡都傳風聲要給這大小姐發喪了,今日這是怎麼回事?
旁邊那婆子卻是沒有腦子,直接衝著杏兒就得意叫嚷:“賤婢,敢在這裡胡言亂語,這府裡哪還有什麼大小姐,且不說大小姐現在根本是死了,就是沒死,難道她又能做出什麼事來嗎?”
杏兒連連後退幾步,看著那婆子道:“好啊,我算是明白,原來你們這些個奴婢不僅目無尊卑,在心裡頭竟是還盼著大小姐去死!好,好,你放心,我回去一定將原話秉承大小姐知道,看看你們這些人是不是骨頭當真硬,連大小姐都能隨意地編派!”
那秦媽媽這下是真有點心裡沒底了,此時便有些色厲內荏般:“你莫要胡說,大小姐……大小姐既是無事,你便該去請一個郎中給瞧瞧,怎地來我大廚房罵什麼?”
杏兒瞧她這樣,索性更是不怕:“纔剛已經跟秦媽媽你說的明白了,莫說大小姐現在病著,正需要補身子,便是尋常時候,你大廚房便給大小姐吃這樣的腌臢物嗎?”
說著,杏兒指揮著帶來的丫頭,直接將寧承玉吩咐的那些飯菜扔到了秦媽媽腳邊。
秦媽媽唬的連退了幾步,半晌才撫著胸口冷笑道:“大小姐當真是不得了了,咱相爺一向勤儉,想不到大小姐這般不將我大廚房放在心上,飯菜說扔就扔,我倒真要找相爺好好評評理了!”
秦氏露出潑蠻本性,開始耍起了惡人先告狀的蠻子。可也不看看杏兒是誰,以前在寧承玉院裡,她就是以欺壓小丫頭出頭,所謂惡人自有惡人磨,她現在豈會怕秦媽媽。
杏兒譏諷道:“最好是現在就去找老爺評理,何況這天下再親沒有親骨肉,我還就不信老爺會縱然你這幾個低賤僕婦,肆意地欺辱大小姐!”
秦媽媽惱羞成怒,立刻揮手叫了幾個婆子上來,罵道:“今兒我倒要看看誰才低賤,一個死了孃的大小姐,還跟我這充主子,一個賤丫頭也敢爬到我的頭上來了,給老孃好好教訓教訓她!”
廚房裡的這些婆子個個都彪悍非常,當即就捋著袖子,朝著杏兒幾個丫頭圍了上來,那架勢就是要把人吞了。這些婆子有些在炒著菜,當即關了火抄著鏟子也都上來。
跟著杏兒來的幾個丫頭有些都露出了怯色,唯有杏兒還是高昂著頭,輕蔑地看著秦媽媽她們。
這更讓秦媽媽上火,當下就喝道:“還等什麼?給老孃往死裡打!”
杏兒淬道:“姐妹們,都聽著,我們這條命橫豎都是大小姐的,如若大小姐今日被人欺負了去,連主子都沒好
日子,我們還會有活路嗎?!都別怕她們,今日無論如何都要爲大小姐討公道!”
本來幾個露了怯色的丫頭,聞聽此話,頓時都狠了起來。是啊,主子要是都沒好日子,她們這些奴婢會怎麼樣?簡直不敢想。
人被逼到絕境之後都會有瘋了一樣的決心,只見杏兒幾個丫頭和廚房那些年過半百的婆子們廝打在一起,
激怒之下,杏兒吼道:“你不仁我不義,我今天非把你這廚房砸個稀爛!”
說著,杏兒當先就衝了過去,抄起鍋子上還在燒的熱菜,兜手就潑到了地面上。秦媽媽簡直面無人色,她精心燉煮了兩個多時辰的茯苓湯阿……
可是那廂還沒等她開始心疼,杏兒和幾個姑娘,已經又順勢抄起了許多碗碟,一鼓作氣地擲到了地上。秦媽媽已經紅了眼,她吼叫一聲,衝上去就揪住了杏兒的頭髮,一邊扯一邊尖聲地叫罵:“你這個賤丫頭!老孃辛苦做的飯菜阿!你竟敢給老孃砸了、老孃跟你拼了……”
最終杏兒被秦媽媽抽的兩邊臉頰腫的老高,頭髮也被扯掉不少,但秦媽媽也沒能討得了好,一隻眼睛幾乎沒被杏兒抓瞎,臉上更是傷痕累累,都是杏兒抓的傷口。
最後秦媽媽實在打不動了,癱在地上喘粗氣,嘴裡只能強弩之末地放著狠話。
看著一地狼藉,秦媽媽又後悔又憤恨,卻也只能不甘心地放著狠話:“賤丫頭,有你得意的,看老孃稟告老爺,將你們都攆到人牙子手裡!”
杏兒勝利般地揚了揚頭,懶得去搭理她,隨後指揮姑娘們離去了。
看到杏兒臉上的傷,寧承玉並不意外,冷笑問道:“她老實了?”
杏兒不顧傷口疼痛,立馬就跪下去稟告:“奴婢砸了她的大廚房,她膽敢剋扣小姐的份例,奴婢就讓她什麼東西也拿不出來。”
寧承玉眸中露出一絲冷笑,杏兒這個人她是用對了,一樣的自私狂妄,一樣的冷酷沒心肝。
“好,從今天起,你就是我院子裡的一等丫頭。再不用去做那些粗活,只需要聽我的吩咐。”
杏兒臉上露出喜色,在地上連連叩了幾個響頭,說道:“多謝小姐,多謝小姐,奴婢一定唯小姐馬首是瞻,萬死不辭!”
寧承玉皺了皺眉:“行了,你下去吧。”
她會用杏兒,但不代表她就喜歡杏兒這樣的人。
回過頭,看到春雨唯唯諾諾地站在一旁,雙眸滿是擔憂和惶惑:“小姐,您,您怎能讓杏兒去砸了大廚房,老爺、老爺知道可怎麼辦……”
春雨一如既往的還是怯懦、也善良。
寧承玉淡淡
垂下眼瞼:“春雨,以後杏兒和你一同處事,你要記著,你的身份依然是這院中最高的,如果杏兒有任何地方冒犯你,你要像處罰外面那些丫頭一樣,絕對不能手軟。”
春雨呆呆地看著她,只覺得面前的人雖然還是自己的那個小姐,但卻越來越看不懂了。
“小姐,老爺……“
她還在擔心寧無求回來後的雷霆之怒。
寧承玉冷冷一笑,她重活一世,若連這點小事都擺不平,豈不是白活了。她既然敢讓杏兒上門挑釁,就做好了應對的手段。
對付秦媽媽,不過是殺雞儆猴,這次處置了秦媽媽,就能夠讓府裡的那些小人好好擦亮他們的眼睛,她侯府的大小姐,不是隻是擺著看的!
春雨依著寧承玉的吩咐,取來了一套衣裙,這套衣裙確是十分華美的,只是顏色太素了,通身都是白色綢緞,領口的繡花都是白色的夕顏。
夕顏花開,夕陽西下。
寧承玉撫摸著這套衣裙,眼神第一次流露出痛苦。
“今晚我會去佛堂跪經,他如果來了,你就如實告訴我在哪裡,不要和他多辯解,那隻會招來他對你的怨恨。”寧承玉連爹這個字眼,都懶得稱呼寧無求了,直接用他指代。
春雨含著淚:“可是小姐您的身子,萬一老爺氣起來對您……”
寧承玉喝了一聲:“我說的話你聽見了沒有?!”
春雨不敢再辯,忍著哽咽道:“是,奴婢明白。”
寧無求每天回家的時辰非常規律,寧承玉知道秦媽媽絕對不會多等一刻,寧無求前腳進家門,後腳就會悉數把今天的事情聽進耳中。並且一定是秦媽媽添油加醋後的描述。
對此寧承玉倒是不介意,秦媽媽說的越狠纔好,這樣,她之後得到的教訓,更會讓她一輩子忘不掉。
一切都如寧承玉所料的發展,秦媽媽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對寧無求哭訴,一邊看著寧無求的臉色黑如鍋底,一邊在心底暢快地得意。
“老爺啊,您可得爲老奴做主,老奴實在是一片好心,小姐畢竟是大病初癒,老奴做的清淡一點,也是爲了小姐的身子好啊。怎麼能惹得小姐就砸了老奴的廚房,老奴那鍋上,可還燉著雪蓮呢、那,那可是爲了左小姐準備的……”
秦媽媽假模假樣地哭著,一邊故意刺激著寧無求。
寧無求一腳踢在了門框上,春雨幾個丫頭早就得了教訓,都跪在院子裡不出聲。寧無求走了一圈沒有看到人,冷冷問:“逆女人在哪?”
春雨忍著淚按照寧承玉吩咐說了,寧無求立刻就扭過頭,直接奔著祠堂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