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承玉對於琴棋書畫她不精,卻獨獨對於刺繡天賦異稟,往年清河郡主又是悉心教導,只不過她的這一項天賦,在上一世並沒能給她派上什麼用場。
寧承玉先將兌換的碎銀子,分發給了手下的一干丫鬟,丫鬟們俱都是面露喜色,她們已是許久沒有領過賞錢,原本都已是不抱了希望,現如今喜從天降,自是對寧承玉千恩萬謝。
杏兒自是也領了一份,她對於小姐出門了一趟,便拿來些許銀子,感到既驚且喜,心中也是極想知道原因,奈何她也知自己在寧承玉跟前人微言輕,只得忍耐下了心裡的悸動。
寧承玉從不虧待自己,大廚房得了賞銀之後,每日裡做的飯食也分外賣力起來,這些奴婢都是認銀子不認主的貨色,甭管左小婉給過她們什麼吩咐,只要寧承玉拿得出銀子來,照樣認寧承玉是最親的主子。
寧承玉在院子裡大方賞錢的做法很快就傳出了小院,寧承玉也沒打算瞞著,她就是要故意這樣做,這小院裡裡外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她心知肚明。
當聽見丫鬟回報的時候,左小婉原本氣的連銀牙都快咬碎了,經過幾次交鋒,左小婉已經知道寧承玉是個刺頭,從她身上也榨不出什麼油汁來。
秋兒旁敲側擊道:“現在那位小姐身邊的春雨,每兩日我瞧著都要偷偷出府一趟,弄得神神秘秘,真不知是背後弄了什麼由頭。”
這一消息簡直像點醒了左小婉,片刻後她又計上心頭。就算寧承玉是塊鐵桶,也不代表,她身邊的人都是。
想著,她冷哼一聲:“我倒要看看,賤丫頭這次能生出什麼辯白來。”
只要想到了自己被逼著發毒誓的時候,左小婉就一陣暗恨咬牙。
那賤丫頭……
左小婉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到底還有些心悸,那毒誓到底還在她心裡落下了陰影,但是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她又實在心裡不甘。
秋兒察言觀色,知道自家主子在顧慮什麼,她於是獻計道:“咱們將這事告訴老爺,交給老爺去定奪,至於老爺要如何處置,那可就跟咱們沒關係了。”
這借刀殺人,當然比自己的刀好用。
左小婉不由一喜,她看了看秋兒:“你這丫頭,最近有長進。”
秋兒
低頭斂笑。
雖然不知肚子裡是男是女,左小婉都指望著這一胎,所以她是一點風險也不肯冒的。
傍晚寧無求回來,左小婉和秋兒各自使了個眼色,秋兒就上前說道:“夫人近日身子又覺不好了,早上夫人讓奴婢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雪蓮熬湯喝,奴婢原本還記得大廚房剩下好幾株剛採買的雪蓮,結果一去問,廚房竟說沒有了,真是豈有此理。”
左小婉暗自看了寧無求一眼,嘆氣道:“廚房說沒了就是沒了吧,你也莫要爲難人家,想是你記錯了,廚房並未採買雪蓮吧。”
秋兒仿似不服氣道:“哪裡是奴婢記錯了呢,就是那大廚房,說是把上好的雪蓮,全部供給了大小姐了,奴婢先時還不信呢,覺得這大廚房果真是胡說,結果正巧遇上了大小姐房裡的春雨,這纔不得不信了。”
余光中果然看見寧無求往這裡看了一眼。
左小婉又嘆氣道:“大小姐拿了就拿了吧,也不是什麼稀罕物,不值當再說什麼。想是大小姐有需要,這纔拿了去的。”
寧無求因爲前幾日才被寧承玉膈應過,寧承玉信誓旦旦說自己早晨吃稀粥果腹,皆因爲扣了她的月例銀子。
此刻聽左小婉這麼一說,寧無求自然不得不往心裡去了。他甚至惱怒起來。
左小婉見他臉色,彷彿還小心般:“老爺不要又動怒了,玉兒身子一向很弱,想必是最近又不好了,纔會讓廚房燒雪蓮補身。”
寧無求面沉如水:“那丫頭那般對你,你還處處替她著想,她哪裡值得你這樣做?”
左小婉臉上露出無奈的笑來:“老爺說的不是,妾身既然嫁過來了,也算她的半個娘,我曉得玉兒心裡不舒坦,所以纔對我這般,我總不能真的跟她置氣。”
寧無求臉色愈加黑下來:“她若是有一星半點將你當做半個娘,也不至於處處的頂撞你,上次更是那般害你,這丫頭就是個黑心腸的東西!”
左小婉暗笑,寧承玉,這字字句句,可都是你的親爹在罵你,你可怪不得旁人。
她卻又溫婉露出笑,走到寧無求身邊替他寬衣:“老爺實在不要再動氣了,不過是些許小事罷了,大廚房沒了雪蓮,過幾日自然還要去採買的,犯不著爲了些死物,去跟玉兒生
氣。”
不說還好,一說簡直是提醒了寧無求,他拉下臉說道:“就算是大廚房供給,也不是平白給的,她不是訴苦沒有銀子麼,那雪蓮一株也要好幾兩,她哪裡冒出的銀子,能讓大廚房將雪蓮全部給了她?”
終於想到重點上了,左小婉整飭精神,嘴角露出一抹淡笑。面上卻也看著寧無求露出疑惑的神色來,顯然也不知情的樣子。
秋兒不失時機插上嘴:“夫人,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用來用去都耗不過一招欲擒故縱。
左小婉故作生氣地說道:“這時候你添什麼亂,既然不知道當不當講,那自然是不要講。”
秋兒低下了頭:“是,奴婢莽撞了。”
寧無求果然立刻轉身:“說,有何事不當說的。”
秋兒看了眼寧無求,又小心翼翼地瞧了瞧左小婉,左小婉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片刻她無奈道:“既然老爺發話了,那你就說吧。”
秋兒暗自一笑,口中就回稟道:“奴婢這兩日,總是瞧見大小姐身邊的春雨,從後門坐馬車離開,行爲間很不敞亮,奴婢以爲是這丫頭最近做了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有一回存心想堵住她問個究竟,誰想到她一臉驚慌,倒像是被發現了什麼似的,奴婢很是疑心。”
左小婉看了看寧無求,又看了看秋兒:“你既知道,也有可能是你疑心,那春雨既然出府去,當然是幫主子辦事,你又何必在這裡妄斷猜測。”
秋兒低了低頭道:“奴婢也不敢妄言,也是因爲看那春雨神色間古怪,才心裡落下了事,想著要跟老爺夫人說上一說,並非奴婢存心,還請夫人老爺見諒。”
寧無求此刻聽著秋兒的話,早就是心念電轉,不知道想到了哪裡去了,他冷冷的,面色間又浮現出幾許的不耐與嫌惡。
這熟悉的表情,左小婉就知道他一定有時想到寧承玉了,不禁由就心下發笑。
賤丫頭啊賤丫頭,你逼著我發那樣的毒誓又有何意義,這府中,最厭惡你的人,從來都不是我,想給你好過的,也不是我,今時今日我可是沒有說你半個不字,即便處處爲了說好話,你的好爹爹,依然會想到不好的地方去,歸根到底你們父女失和,這可怨得了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