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嬤嬤話音剛落,兩個跟著她身後的小太監(jiān)立刻跳上車子將陳嬤嬤架起復(fù)又跳了下來,陳嬤嬤已經(jīng)是六十多歲的人了,被這麼一架一跳,嚇的立時臉色大變雙腿發(fā)軟,兩個小太監(jiān)一鬆開手她便癱軟在地,驚惶的尖聲大叫:“了不得啦殺人啦……”
此時剛好有一隊五城兵馬司的巡城軍士經(jīng)過,他們見一個穿著綢緞衣裳的老太婆坐在地上緊閉著眼睛放聲大叫,而離這個老太婆最近的人也離她七八步遠,怎麼看也沒看出來誰要殺她。
領(lǐng)隊的火長是個機靈的,他往遠處一瞧,見前面正是忠勇郡王府,又撣眼一打量徐嬤嬤,見她氣度不凡,身上穿的也是宮中嬤嬤的服飾,這個火長立刻趕上前來,抱拳躬身道:“這位嬤嬤,這裡出了什麼事,可否要小的效勞?”
徐嬤嬤向火長微笑了一下,淡淡說道:“倒也沒什麼,只是發(fā)現(xiàn)一個混入王府馬車中的別府奴才,今兒是我們王府的好日子,且這婆子看上去也有了年紀,故而只命人將她拖下馬車,不想這婆子卻當(dāng)街撒起潑來。”
那火長立刻接口道:“原來如此,想來這婆子必沒安什麼好心,就由小人將之押回五城兵馬司處置,也免得誤了嬤嬤的事。”
徐嬤嬤點頭微笑說了一句有勞,那火長立刻又抱拳躬身道:“小人秦明不敢當(dāng)。”
徐嬤嬤心中暗笑,這個火長秦明果然是個伶俐人兒,生怕自己不知道他是誰,特特報上了姓名。
徐嬤嬤向秦明笑了笑,秦明知道自己在這位嬤嬤心中已經(jīng)留下了印象,便飛快的吆喝一聲,兩名軍士立刻跑過來將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陳嬤嬤五花大綁後塞了口,直接押進五城兵馬司了。
徐嬤嬤這一手殺雞駭猴絕對有用,所有的僕婦們都禁若寒蟬,由著車伕們調(diào)轉(zhuǎn)馬頭,飛快的送出城,將他們關(guān)到大房私產(chǎn)中的一處小莊子上了。
季無憂只是吩咐了春竹,便沒有再過問那些僕婦之事,只帶著弟弟下了車,迎面便見陳國公主,太子和五皇子笑盈盈的站在王府大門看著她們姐弟二人。
“靈兒姐姐,太子哥哥……”季無忌一見到他們便大叫的跑了過去,聲音透著無比的歡喜。
季無憂自從踏上王府的土地,一顆心便踏實下來,因此也不拘著弟弟,季無忌只是略略一掙季無憂便放了手,由著他撒歡兒。
陳國公主蹲下來迎著季無忌撲過來的身子,她口中輕嗔“無忌慢些,仔細摔著了”臉上卻是濃濃的喜歡高興。
太子莊耀見無忌撒歡兒的小模樣兒著實招人,便也笑著彎腰摸摸已經(jīng)被陳國公主抱住的小無忌的頭,含笑道:“三月未見,無忌長高了哦。”
季無忌一聽這話立刻把身板兒挺的筆直,興奮的高聲叫道:“太子哥哥,無忌每頓都吃一大碗飯,姐姐也說無忌長高了。”
季無憂笑著走上前來,先是福身見了禮,然後都挽著陳國公主的手臂,歪著頭笑道:“自太子哥哥說只要無忌好好吃飯,等他長到這麼高就送無忌一把寶劍,無忌可是天天拼命吃呢,還是太子哥哥有辦法。”
太子聽了這話只是笑著看向五皇子莊煜,連陳國公主也看著他笑,笑的莊煜立刻紅了臉,小聲嘟囔道:“大姐姐,大哥,這都多少年了你們還笑!”
陳國公主聽了這話笑的越發(fā)厲害,只對季無憂道:“無憂,煜兒便是被你們太子哥哥這麼哄著吃飯的,他這招對男孩子最靈了。”
莊煜臉上越發(fā)紅的厲害,只氣急叫道:“大姐姐!”
陳國公主知道莊煜雖然平日裡臉皮厚,可在女孩兒跟前卻不行,便立刻忍笑道:“好好好,大姐姐不說,無憂無忌,你們剛回京,連自家的宅子都不曾逛過,這宅子是你們大姐夫督造的,大姐姐也來看過好幾次,今兒先陪你們逛一逛。總得把自己家的路記清了纔是。”
無憂姐弟便在陳國公主太子和莊煜的陪同下開始了對自家的認識之旅。至於從靖國公府帶出來的東西自有丫鬟嬤嬤們安置,完全不用無憂姐弟費一點兒的心。其實也沒有什麼好佈置的,只將那些東西統(tǒng)統(tǒng)歸入庫房就行了。現(xiàn)在的忠勇王府色色齊備,都是陳國公府親自佈置的,無憂姐弟只要住進來就行了。
只逛了不到三分之一個王府,便已經(jīng)用了大半天的工夫,雖然現(xiàn)在仍是春寒料峭,可是自陳國公主以下,每個人額上都滲出了細細的汗粒兒。季無憂真沒想到忠勇王府竟然如此之大,一時心中百感交集。季無忌倒不想這些,只興奮的跑來跑去不時大聲尖叫,今天他真的是太開心了!
“前頭是鳴鳳軒,我們?nèi)バ_,叫人把飯送過去,吃了飯再逛,你們說可好?”陳國公主指著不遠處坡地上的一處房舍笑著說了起來。
衆(zhòng)人自是無不答應(yīng),陳國公主命身邊的宮女去傳飯,然後引著弟弟妹妹往鳴鳳軒走去,無憂走的有些累了,腳步不免慢了下來,陳國公主見狀便也緩了腳步陪著季無憂慢慢走,邊走邊輕聲說道:“無憂,寧嬤嬤之事我都知道了,他們既交不出寧嬤嬤的屍身,那她便有可能還活著,日後慢慢尋訪,必是能找到她的,至於那些被偷了的東西也好辦,自來各府的器物都有獨特的標(biāo)識,日後那些東西總有出現(xiàn)之日,到時候再做計較,不必急於一時。”
季無憂一聽這話便立刻點頭道:“靈兒姐姐,無憂明白的。如今我們終於離開那府裡,想來不會再被算計著,我和無忌如今只想好好爲(wèi)爹孃守孝,一切都等出了孝再說。”
陳國公主微笑點頭道:“無憂,你能這麼想再好不過的。一切都等出了孝再說吧。”
季無憂心中微微一沉,她並不是真正的八歲孩子,陳國公主雖然語氣很輕淡,季無憂還是察覺到一絲隱隱的不對勁兒。轉(zhuǎn)念一想,季無憂便有些明白了。她立刻說道:“靈兒姐姐,安頓好之後無憂便帶著弟弟閉門守孝,請您替無憂無忌給姨丈和姨媽請安謝恩,等了孝,無憂無忌再給姨丈姨媽磕頭。”
陳國公主心中一嘆,果然沒了爹孃的孩子就是敏感,自己已經(jīng)很小心別帶出幌子,不想還是讓無憂察覺到了。笑著輕撫著季無憂的頭,陳國公主由衷的輕嘆一聲:“無憂,你真是個聰明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