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淺戈從夢中醒過來的時候,神情正有些模糊,一時間竟然有些分辨不出這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
也許是因為夢中的場景實在是太鮮明了,他甚至能夠回想起當(dāng)時帝王抿起嘴唇時候那臉上繃起的冷漠的線條,還有他說出那番話時候眼底冒出來的那種火熱,像是烈焰一樣熾熱,好像隨時都能夠?qū)⑺诨谀菨馇槔铩?
想著那時候的帝王,淺戈不由微微笑了起來,大概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當(dāng)年聽到的那一番話,會在他的腦海中銘記的那么深那么濃,以至于這些年過去了,他在夢中甚至都能夠?qū)⒛切╁O銖細節(jié)回想起來。
他一直以為自己早就將當(dāng)年的那些東西忘了,其實不然,只不過是被他小心的藏在那記憶的深處罷了。
“醒了?”
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讓淺戈從夢中回過神來。
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身邊的男人緊緊的抱在懷里,不僅是手,連腿都被他纏住,真真是絲毫都動不了。
帝王很顯然也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在這樣的姿勢很微妙,他很快松開了淺戈的腿,低咳了一聲,解釋道,“是你睡著睡著自己拉著我的手不妨,還睡到我懷里的!”
淺戈疑惑的皺眉,真的嗎?他明明記得自己的睡姿很規(guī)矩的,怎么這一回就睡到了王的身邊?莫非是受到了昨天的那個夢的影響?
帝王看著淺戈深思的樣子,眼光一閃,心中有些遺憾,他的淺戈抱著可真舒服,如果可以的話他都不想放手了,尤其是將他困在自己身邊的感覺真是太棒了,暗搓搓的開始考慮,明晚也可以比淺戈晚一點睡……
“剛才在想什么呢?睡醒了還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帝王為了打斷淺戈的思考,趕緊另外找了一個話題。
淺戈一聽這個,臉上閃過不自在,眼神往外瞥,“沒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看著男人一臉的不信,他索性從他的懷里掙脫出來,下床去洗漱了。
帝王看著淺戈離開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漸漸的淡了起來,剛才淺戈是夢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嗎?為什么昨天晚上他會抓著自己的手流淚呢?而且嘴里還總是呢喃著自己的名字。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曾經(jīng)做過什么不好的事情傷害過這個他親眼看著長大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間,他其實是厭惡曾經(jīng)的自己的,因為曾經(jīng)的他遠遠不如現(xiàn)在懂得珍惜淺戈。
他對上淺戈,總是會不由自主的把自己的身段放的低一點,再低一點。
天知道淺戈的那一聲聲低喃簡直就像是在挖他的心一樣,恨不得代替他承受,可是他只能珍重的吻干他的淚痕,心底許下一道又一道的承諾。
他其實并不是很相信承諾這種東西,只是他的人生還有很漫長的時光可以陪著淺戈,慢慢踐行。他把自己的這顆心都給了他,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
書房里。
帝王坐在椅子上,他的面前垂手低頭站立著并不算太顯眼的男人,男人正在匯報著事情。
“……已經(jīng)查明,國內(nèi)的事情確實是您的二侄子,第二順位繼承人所做的,他似乎是非常不滿您的選擇,并且您知道的,王儲殿下很快就要繼位,對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選擇了拼死一搏。”
他抬頭看了眼帝王,小心的注意著這位的神色,發(fā)現(xiàn)他他面無表情,眼底泛著冷漠的神色,好像要暗殺他的人根本就不是和他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
“對方不僅是針對了您的出行,還針對了您在外面的產(chǎn)業(yè),尤其是美國那邊,已經(jīng)遭受到股市上的狙擊,你手下控股的兩家財閥的股票被人惡意抬高,似乎有做空的打算。”
帝王聽著這些匯報,沉默的點點頭,他想,原來真的是他的那個侄子啊,小時候還挺喜歡他的,沒想到一眨眼就要他的命。只是他那顆心可能真的是鐵石做的,竟沒有一點常人該有的難過或者悲哀。
說起來,別看帝王的年紀(jì)不算大,可他在王室里的輩分卻相當(dāng)高,這點從他的姓氏里就可以看出來,他的祖父,他的父親,都是王室的嫡系,而即將繼位的孩子也得叫他一聲叔叔。要不是他當(dāng)年考慮到自己的性向,又因為外祖家里實在是只有他母親一個獨女,沒有人繼承龐大的勢力,現(xiàn)在坐在王位上的人是誰還不一定呢。
帝王思考了一會兒,淡淡的道,“將事情給唐夫人說一下,美國股市那邊的事情請她去搞定。”反正唐靜蕓和帝王一向都有資產(chǎn)往來,這女人又在華爾街很是有些名頭,請她辦事可比自己手底下的人辦事效率高多了。
“至于……王室里的事情,你們私下商量著辦吧,動手的人都要死。”
很平淡的一句話,卻決定了很多人的生死,這在這個年代里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罕見的事情了。
匯報的手下聽著帝王的那句話,心中忍不住一顫,好在他也是習(xí)慣了這位主兒的殺伐冷血,并沒有露出異色。
猶豫了一下,他將手上拿著的那份文件遞給了帝王,努力吞咽了一下口水,“您要的東西,您……真的準(zhǔn)備什么都不留給淺戈殿下嗎?”
這人也是帝王的心腹,和淺戈也有同袍之義,相當(dāng)欣賞淺戈,不然也不會大膽的說出這么一句話。
這是一份遺囑,一份決定著帝王死后,他手中漫天的財富歸屬的遺囑,可是里面卻沒有淺戈的規(guī)定。他本以為,憑著帝王對淺戈的迷戀和深情,淺戈會是最大的受益人。
“淺戈?”帝王翻看的動作一頓,抬頭看了眼自己的心腹,淡淡地道,“他有我不就足夠了嗎?我把我自己都留給了他。我生的時候,他想要怎么揮霍我都愿意給他。”頓了頓,他又道,“至于我死了,他要這些財富干什么?左右不過是要陪著我一起死的。”
那話說的好是涼薄,可偏偏他又說的如此的理直氣壯,讓心腹的嘴巴蠕動了一下,終究還是什么都沒有吐出口。
以前的時候或許會羨慕淺戈得到了帝王的親睞,可是他現(xiàn)在又忍不住有些同情淺戈。
帝王大手一揮,在這份遺囑上簽好了自己的名字,讓手下的人帶著東西離開。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想起手下剛才欲言又止的表情,淡淡的想,他霸道嗎?不,這是他施予淺戈的尊榮。
——
帝王來京都確實是來辦正事兒的,自然是避不開那些宴會和磋談的。
他的身上帶著很濃重的王室腔調(diào),而國內(nèi)的高層也相當(dāng)看重和他的這一次磋談,是以慎重的派出了姜廣川這位重量級的人員。
姜廣川一身將官的軍裝,將這位看上去年紀(jì)不算大的男人襯托的愈發(fā)的精神奕奕。
“老姜啊,這一回可是任重而道遠啊!”一個和姜廣川關(guān)系相當(dāng)不錯的男人走上來拍了拍姜廣川的肩膀。
能夠這樣稱呼姜廣川的,身份地位自然是不會比姜廣川差多少。
“不過……你的身份肯定好使!”那人一臉篤定的看著姜廣川,讓姜廣川心中略微有些迷茫。
他不太明白事情為什么會落到自己頭上,尤其是最上面的那位跟他說話的時候,也是這樣一臉微妙的表情,這讓他總覺得很是不安啊!
還沒等到問出話來,就看見遠遠的車隊開過來,非常的隆重。
當(dāng)?shù)弁鯊能囎永锍鰜淼臅r候,只一眼,姜廣川就明白這個男人非常的危險,比評估報告里的還要危險十倍!
所以他都已經(jīng)做好了打一場硬仗的準(zhǔn)備了。
只是這位蘇萊曼殿下的表現(xiàn)似乎堪稱“溫和”了吧?!
而周圍的人卻表現(xiàn)出來見怪不怪的樣子,這讓姜廣川一時間心中總有種身在云霧的錯覺,難道是他這幾天錯過了什么消息嗎?
直到帝王對姜廣川說道,“您的兒子和兒媳相當(dāng)不錯,我曾經(jīng)被您的兒子打過,您的兒媳和我也素有聯(lián)系,還沒感謝她前段時間給我制造的麻煩,哦,就在昨天,她還順便訛了我一大筆錢。”
姜廣川一聽這句話,本來還帶著迷茫的心瞬間飄過無數(shù)的念頭,最后定格在兩個字上:坑爹!
他不是沒有見過其他人家的熊孩子,當(dāng)時還非常同情那些孩子的父親,現(xiàn)在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那個冷漠的兒子居然也是個熊孩子,而且還是熊孩子中的熊孩子,這坑爹的本事真是嚇?biāo)廊耍?
他也突然明白了別人看他的那種微妙的眼神了,心中第一次很想教訓(xùn)一頓姜曄!那小子,從小就跟個小狼狗似的,跟誰都不親近,現(xiàn)在倒是好了,連他老子都開始坑了!他可不會單純的認為自己沒有接到兩方的“恩怨”是因為自己的消息不靈通,沒看見別人都知道了嗎?分明就是刻意被某人給截住了!
可憐其他人都以為他早就知道了姜曄和這位蘇萊曼殿下的關(guān)系啊!其實他壓根就是被蒙在鼓里!
他面上依舊帶笑,只不過心里卻開始盤算著怎么坑回去了!至于唐靜蕓在里面的關(guān)系,他就假裝沒聽到吧,沒辦法啊,自己那兒子將兒媳婦護的跟個眼珠子似的,他就姑且將事情全都算在兒子頭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