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周若彤片刻, 婷婷臉上的笑容斂去,她慢慢繞過周若彤身側,走到露臺, 雙眸望向四周的山景。
為什么?為什么南宮婷在知道那個綁架計劃卻不加以防范?為什么南宮婷婷甘愿被打針吸毒?為什么丁孝蟹能在這么短時間內找他們藏身之處?這些問題周若彤想不明白。
用復雜的眼神盯著婷婷的背影, 這時周若彤想起她當日嘲笑婷婷的話, 笑南宮婷笨, 現在看來笨的人是她自己罷了。在這間別墅待了三年, 她可以出去,但身邊一定會有四個大男人跟著,她逃跑過, 卻發現根本逃不出這些人的手掌心。她只能等待,等這個關她的人出現, 卻萬萬沒有想到會是南宮婷。而南宮婷的出現, 預示著她從頭到尾都是個輸家, 連她的命都被南宮婷緊拽在手里。
目光落在遠處山頭的一棵大樹上,婷婷撇過頭, 對身后的周若彤說:“你過來,我告訴你原因。”
周若彤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終踏步走到婷婷身側,瞥眼望著婷婷道:“原因?”
“你看那棵樹。”婷婷抬手,一指指向視線所在之處。
順著婷婷的手, 周若彤望向山頭那棵孤樹, 看了很久也沒看出其中蘊意。微微皺眉, 搖頭說:“沒什么特別。”
放下手, 婷婷慢慢轉身靠在露臺欄桿上, 笑道:“現在是盛夏,那棵樹又立在山頭, 明明是接收陽光最充足的樹,卻只有一邊的葉是茂盛,另一邊看起來陰暗。它們就像是兩個人,日日相見,卻不曾想過共處,他只知道剝奪另一個的營養,認為自己這樣沒有錯,結果是傷害者變強大,被傷害者死去。但他不會去想,當另一個死去,接下死的便是他自己,陽光不會永遠眷顧他。”
“我還是不明白,你說的兩個人是指南宮集團和五蟹集團嗎?你們當初幫五蟹上市,后來發現丁孝蟹比你們想象中的強,不能成為棋子,所以你兵行險招,借我們的手得到丁孝蟹的心。等你畢業,兩集團聯姻,以此使五蟹集團無法超過南宮集團的地位,做枝葉茂盛的一方?”可惜婷婷沒有給她肯定的答案,只有回眸望了她一眼,但周若彤認為自己沒猜錯。只是南宮婷為何囚禁她這個沒有的人?她還是未想出個所以然來。
回到房間里,婷婷望了眼時針,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微微張唇,說道:“我猜你現在心里一定在想,為什么我讓人救你,把你關在這?”
身后的人沉默的等待著她的回答,婷婷唇角一勾,轉過身續道:“我的目的很簡單丁家父子的性命,而你只要幫我幾個忙,事成后我會還你自由。”
“丁家父子的性命?你瘋了,丁孝蟹死,你不就成寡婦了。為了得到五蟹集團值得嗎?我看新聞上的報道,你們看起來很恩愛。”周若彤失聲說道。
婷婷冷冷地望了她一眼,哼道:“你不知道有一個詞叫假裝嗎?難道說你還愛著丁孝蟹?”
“不,我不愛他,我不會愛一個要殺我的人。我若再愛著他,就是犯賤!只是剛才我不敢相信你說的話,為什么想要丁家父子的命?但想想你是南宮擎的孫女,這些事如果發生也不奇怪。想讓我幫你什么,說吧!”周若彤臉色鐵青道。
黑色轎車慢慢駛離,周若彤站在露臺上,注視著它消失在山道。剛才婷婷交給她第一個任務,給了她一部手機,是國外的新式手機,可以發短信。這個任務便是三天后,丁孝蟹出差之日起,每天發十條短信息到這個手機里唯一的號碼上,越曖昧越好。周若彤轉身回到房間里,望著床間躺著的手機,南宮婷說等到電視上播報丁家死去一個人,這部手機才會被銷毀。
收起之前見到南宮婷的驚訝,周若彤嘴角一揚,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她當然會配合南宮婷,一想到丁孝蟹發現自己敗在南宮婷手里,最后連命也丟了,那一幕會是怎樣的場景?周若彤已有些迫不及待了。
南宮集團辦公室里,婷婷坐在皮椅上,認真的看一個合同,沒人知道她離開過。在別人眼里,她是南宮擎的接班人,是丁蟹的好兒媳,丁孝蟹的好老婆,夫妻恩愛,一家和睦。
門慢慢地被推開,丁孝蟹走了進來,他在等南宮集團召開股東大會,在丁孝蟹娶婷婷時,南宮擎將手里的35%股份中5%的股份給了丁孝蟹,而丁孝蟹又從其他股東手里分別買入一點股份,合計為20%的股份,故他成為繼南宮擎后南宮集團的第二大股東。在外界看來此舉是丁孝蟹送給婷婷的新婚禮物,讓婷婷掌握大權。
“婷婷。”丁孝蟹關上門喚道。
聽聞此聲,婷婷抬頭望向他,笑道:“阿孝,你來了。”
“婷婷,等會我們去家里陪爺爺用餐。”
“好,順路可以去買你出差帶的用品。”
丁孝卻是淡笑不語。
“你笑什么?”
“笑我有個好老婆,唯一缺點是工作起來,忘記休息。我不在家,你可不許熬夜,以免老爸又臭罵我一頓。”
“你……還以為你是關心我,原來是怕被罵。”
夫婦二人的對話間無不透著甜蜜,仿佛婷婷沒有見過周若彤,要丁家人性命的話不是她所說。
***
從丁家請的看護手中接過藥丸,婷婷走至客廳,做著這半年多來未斷過的事。遞上藥丸,遞上水杯,看著丁蟹望著藥丸愁眉苦臉,婷婷保持著微笑。今日是丁孝蟹出差的第三日,正巧又趕上雙休日,丁益蟹等人早早的出了門。
丁蟹坐在沙發上,苦臉接過藥丸,嘴里嘟嚷著:“沒病也吃出病來。”仰頭吃下藥。
“我再去給您倒杯水。”婷婷善解人意道。
將杯子遞給婷婷,丁蟹點了點頭。看著婷婷轉身走向接水室,丁蟹搖頭嘆氣,這個兒媳是沒什么可挑剔,只是一直借著年輕說晚點生孩子。另外三個臭小子,又總說還不想結婚,想到這件心事,丁蟹又嘆了口氣,垂首撐額。
突然,茶幾上的手機亮起,發出兩聲極小的嘀嘀聲。聲音雖小,卻引起丁蟹的注意,本能伸手拿起手機,拇指不小心按了個鍵,想起這是婷婷的手機,丁蟹臉色驟變,擔心自己刪了婷婷手機里重要信息,他忙低眸看手機上的字,當手機上顯示的字入他眼,丁蟹頓時呆住。當婷婷的聲音從接水室里傳出,他慌張地將手機放回原位。
婷婷慢慢地倒著水,目光瞥過門的方向,對面懸掛的鐘時針正指在下午三點整。收回視線,婷婷唇角一揚,握著水杯轉身走出。
坐在沙發上的丁蟹低著頭,眉頭緊蹙。想著手機上曖昧的言語,那個人約婷婷三點半在九龍塘附近見面。婷婷背著阿孝偷人!這句話閃過腦海,丁蟹猛然抬頭,雙目怒瞪。當年阿孝的媽媽就是這樣,最后離開了他們,不然四個孩子也不會沒人照顧吃盡苦頭。
“公公,你怎么了?”婷婷站在沙發一側,將丁蟹的反應看著眼里,她的目光慢慢移向茶幾上的手機,唇角微勾了下。
丁蟹循聲望向婷婷,見婷婷一臉擔憂的望著自己,一點也不像會偷人的女孩,而且婷婷和阿孝的感覺不像是出了問題。搖了搖頭,答道:“我沒事。”說完他伸手接過婷婷手里的水杯。
婷婷望了眼時鐘,接著繞過沙發,拿起手機。似感受到丁蟹那偷望來的眼神,拿手機的手突然一握,婷婷側頭對他笑笑,慢慢地往樓上走。五分鐘后,婷婷換了身衣服下樓,看樣子是要出門。
坐在沙發上的丁蟹安下心來,當他認定手機上的短信和婷婷無關時,卻聽婷婷說要出門,已和朋友約好三點半在九龍塘附近見面。
時間與短信上完全吻合,這使丁蟹驚訝地站起身,回頭時別墅的門已關。來不及多想,丁蟹沖出別墅,想問婷婷有關短信的事,卻見婷婷開車遠去。丁蟹眉頭一皺,心頭怒火燃燒,用力的踢了大門一下,他倒要看看那個男人是誰?敢讓他兒子戴綠帽。
通過后車鏡,婷婷發現車后一輛計程車緊跟,微微一笑。目光回到前方車道,婷婷伸手從包里拿出手機,按下一個鍵。
“他跟來了,接下來的事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