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么辦?”
門都沒進就被陳府的刁奴趕走了,平安畢竟人小,一時之間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
對于有錢任性,那些奢衣服、侈飲食的富家公子來說,一道難得喜歡的菜,千金不換是常有的事。
聶小倩看那些刁奴的霸道行事,覺得即便是有錢,可能也買不回來阿黃了,唯有另外想法子。
但有什么辦法能夠讓那富家公子自愿將阿黃還回來呢?
月亮出來后,風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平安手里的香,一縷青煙直上。
聶小倩看著香火心下一動,對平安說:“平安,姐姐已經(jīng)想到救阿黃的法子,不過天色已晚,先找個地方落腳。”
聽聶小倩說想到了法子,平安眼神亮了起來,不過他隨即搖了搖頭,說:“不,姐姐,我要與你一起去救阿黃。”
聶小倩委婉的勸道:“聽姐姐說,平安,外人看不見姐姐,姐姐一個人進去即可。但留你一個人在外面,姐姐不放心。”
平安在鎮(zhèn)上沒有親戚朋友,想要找落腳地兒,就只能去客棧。
看著在客棧安頓好了的平安,聶小倩說:“如果順利的話,姐姐很快會回來,不用擔心。”
平安點點頭,說:“姐姐此去務必小心,平安在這里等你回來的。”
聶小倩又叮囑了他幾句,便離開客棧,飄然到了甘河鎮(zhèn)一方大豪陳府門外。
如今四下無風,即便是沒有香火定魂,不必擔心被風吹走。
有形無質的陰魂之身直接穿過一面墻壁,她到了一個栽滿奇花異草的院子里。
但聽得嬌叱之聲,庭院中間一個身姿姣秀的女子正在舞劍,劍光如龍,頭上繁花似錦,劍氣崢嶸吞吐不定,腳下落英繽紛。
聶小倩走得近了些。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氣息從舞劍的女子身上撲過來,連忙往后飄遠了數(shù)尺。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從英姿颯爽的舞劍女子身上,聶小倩不由得想到了杜甫的《觀公孫大娘弟子舞劍器行》。
她也是用劍的。不過修習的《一閃天誅劍道》,勇猛粹厲,是殺人之劍,卻是不如眼前這女子舞得好看。
這女子劍舞得極是好看,但聶小倩不是來看劍舞的。而是來救牛的,這樣說似乎有焚琴煮鶴大煞風景之嫌,可她還是只多瞧了兩眼便飄離了那個精致的小院子。
聶小倩在陳府里快速穿梭著。
墻壁無法隔攔住她穿墻,所以她即便不熟悉偌大一個陳府,還是很快就找到了廚房所在的側院,阿黃被關的所在地。
聶小倩以為阿黃臨刑前的境況是凄慘的,倒是沒想到阿黃也享受到了死刑犯臨刑前的待遇,吃的是雞蛋攪拌豆子,比尋常百姓家吃的都要好,睡的是干凈整潔的皮毛氈子。絕對比在平安家里睡得好。
哞!
老黃牛對于聶小倩的到來似乎一點都沒有感到意外,銅鈴大的眼睛里古井不波,然后就像是打好招呼一樣,很平靜的微微抬頭叫了一聲,絲毫沒有已是身在砧板上,即將被宰殺的覺悟。
阿黃太冷靜了,聶小倩心里反而是起了一些微瀾。
她飄到老黃牛的面前,自言自語道一般說道:“莫非你就是傳說中的牛魔王?”
仿佛阿黃不是牛魔王這樣的大妖,就不足以證明阿黃為什么有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鎮(zhèn)定似的。
聶小倩認為自己的懷疑是有一定道理的,這個世界妖怪橫行。連蜈蚣都高調到“殺”進朝堂里成了護國法丈,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阿黃是牛,可比蜈蚣高級多了,或許只是太低調。普通人肉眼凡胎發(fā)現(xiàn)不了它大妖的真正內涵與無限。
然而聶小倩有意無意的自言自語說完,阿黃并無任何意料之外的反應,還是那一副牛樣。
聶小倩嘀咕道:“難道我猜錯了,阿黃真的只是一頭牛?”
無論聶小倩的猜測是對是錯,阿黃是牛還是牛魔王,她為救阿黃而來是沒錯的。
閉目。聚氣,凝神,在廚房里攝拿了一把小刀,取了《一閃天誅劍道》中一閃鬼斬的劍意,一斬而出,將束縛了阿黃的繩子斬斷。
整個過程極是簡單,看起來就是平安來做,也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但對才修煉到能剛剛勉強能拿起一支狼毫筆的聶小倩來說,小刀太重,攝取太難了。
從聚意凝神到將小刀攝拿出來,她就耗費了一刻鐘的時間。
從嘗試拿起小刀到嘗試運用一閃鬼斬的劍意,她又耗費了兩刻鐘的時間,到最后斬斷繩子,嘗試,失敗,嘗試,失敗……直至成功,她用了大約有小半個時辰。
實在是太艱難了!
特別是斬斷了繩子后,聶小倩看到阿黃在悠悠的反芻著,頓生一種撒手不管就此回去的沖動。
當然,那是不可能的。
反芻是牛的天性,是賴以為生的本能,她不能要求阿黃泯滅牛性。
君不見,就是牛魔王那樣的大妖怪,也還是牛性十足的。
斬斷了束縛阿黃的繩子,又費了很大一番功夫拉開了院門的門閂,聶小倩并沒有就這樣讓阿黃沖出去。
院門外可是有護院刁奴的,阿黃如果真的不是大妖,沖出去可能只會落得個打回來的結果。
她斬斷繩子拉開門閂只是預防萬一,為阿黃留一條后路。
解鈴還須系鈴人,想要真正救阿黃,還需從源頭上著手,找那個為了一道菜,就要殺了阿黃取腰子的陳府吃貨少爺。
找了好一會兒,聶小倩在一間書房里找到了那位吃貨少爺。
“少爺,夜深了,不如讓鬟鬟服侍您先睡了吧?”
“書還沒看完,少爺我要看完了再睡,你把廚娘新做的點心拿上來,我吃上幾塊就有精神看書了。”
點心呈上來,然而那個長得人模狗樣的青年公子,拿著書搖啊晃啊的不住點頭,最后沒撐住啪的,頭一歪,倒在了床榻上。接著左手一松,手上吃了一小半的點心掉在地上,骨碌的滾入了書桌底下。
旁邊服侍的丫鬟只得趕緊服侍著已經(jīng)去見周公的少爺睡好,順便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干凈,吹熄了一盞燈,留下一盞守夜,才到外間睡下。
無人能看得見的聶小倩,在書房里飄來穿去,思索著有什么法子能讓這吃貨貪睡的少爺心甘情愿放過阿黃。
一個個法子從腦海中蹦出來,旋即又被推翻,聶小倩從月上中天想到月掛樹梢,還是沒能想出最周全的法子。
對吃貨來說,她這樣做與虎口奪食無異,絕對是難度極高的一件事。
聶小倩想到煩躁處走到窗前,看了一會外面靜悄悄的夜景,回頭看見被西斜的月光照得雪白的墻壁,心念一動,卻是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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