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思夜里被折騰的狠了,現(xiàn)下腿腳不方便著,蔣崢嶸便攬著她的腰,讓她整個身體都倚在他懷里,不用怎么花力氣走路。
蔣崢嶸身邊的倒都是些見過世面的小廝護衛(wèi),倒是柳相思身邊的丫鬟,個個臊得個大紅臉。只是主子們走在前面,丫鬟們走在后面,柳相思沒有發(fā)現(xiàn)而已。若不然,恐怕她再不肯這么借著蔣崢嶸當(dāng)拐棍兒使叫人看笑話了。
兩口子便這么慢慢慢慢的從主院往自己的院子里走,一路上碰見不少仆役,見到將軍對新夫人這么好,真是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心中暗暗告誡自己,這夫人怕是將軍心尖上的人,萬萬不能得罪的。
一路走來,不知不覺中,柳相思的威嚴(yán)已經(jīng)在下人圈中樹立起來了,只是她分毫都沒有察覺到罷了。
這條路來時已經(jīng)走過一次,可那時候心情又是緊張又是忐忑,生怕婆婆不喜歡自己,小姑子難討好,妯娌為了爭權(quán)心眼多得能治死自己。
可這段時間的接觸下來,倒是覺得蔣老夫人是個慈祥的老太太,小姑子倒是沒有的,這個不用討好,就是大方有幾個庶女,看起來也是教養(yǎng)很好的樣子,話很少,溫柔恬靜的樣子,應(yīng)該不難相處。而大夫人呢,蔣家是重臣卻沒有爵位,不存在爵位繼承的問題,而大羽朝歷來是嫡長子繼承制,這份家業(yè)肯定大部分是要給老大的。
若是老二是個不成器的,大夫人倒是該擔(dān)心擔(dān)心老太太偏疼幼子,將自己家該得的那份產(chǎn)業(yè)偏了去。可蔣崢嶸也是國之棟梁,好男兒不吃分家飯,便是不用靠著家里,二弟自己也能支撐住整個家。這樣凌云壯志的男子,是不屑于爭家產(chǎn)的。且前些年和外族打仗,二弟大勝歸朝,私下不知道攢了多少體己呢。
大房與二房在家業(yè)上沒有矛盾,二弟與大爺一文一武,在朝中更是相輔相成。再沒有什么比兩兄弟和和美美的更好的事了,大夫人管著家十幾年了,這點眼界還是有的。蔣崢嶸這么明顯的護著新媳婦的模樣,便是沖著他,大夫人也不會給柳相思為難的。
因此,人口雖多,又是老中青三輩,但大家都是心懷善意,真誠的接受了她這個新媳婦,倒是比她在柳家舉步維艱,處處小心謹(jǐn)慎的處境好了很多了,回去的路上當(dāng)然更有心情欣賞美景咯!
以前看云州城的柳府和京城蔣崢嶸幫著找的那個小院子,只覺得建筑和景色都是極美的了,比蘇州園林也是不逞多讓的,可現(xiàn)在再看看蔣府,有了對比,只覺得那些也算不得什么了。什么叫百年傳承的世家大族,這底蘊當(dāng)真是了不得。
“阿嶸,我喜歡這里。”柳相思捏捏握著自己小手的大掌,高興的說道。
蔣崢嶸明顯是沒想到她會突然說這么一句,怔了一下。他平時話不多,此時也只是抿了抿唇。
柳相思卻是能從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歡喜的,調(diào)戲一個面癱看他破功是最好玩不過的事了,更是喜形于色,笑著說:“以后這里就是我的家了,我喜歡這里的房子,也喜歡這里的人……”
她眨眨眼睛看了一眼蔣崢嶸,便羞羞的低下頭,讓蔣崢嶸以為她是在暗指自己,正為她的大膽表白心胸激蕩著呢,卻又聽柳相思后面接著說道:“父親、母親和大房的人都是很好相處的人……”
認真觀察著他臉上的表情,好像更僵硬了幾分,柳相思十分得意,忍不住就捂著嘴偷笑起來。
蔣大將軍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小丫頭,這是在戲弄自己呢?
自打他傷了臉,多少年了,不曾有人敢在他面前開玩笑了,這不是虎嘴拔毛嗎?可見是皮子癢癢欠收拾了!
眼見那人目光變得十分危險,柳相思心叫一聲不好,眼看就要到院子門口了,也不顧腰腿酸疼了,三步并作兩步跑,直愣愣的跑進院子里去。
人的名,樹的影。院子里那么多的丫鬟、婆子,蔣崢嶸蔣大將軍一向以冷硬的形象示人,總不好意思在那么多人面前收拾自己吧?
柳相思一邊跑,一邊笑。自以為抓住了某人的心理,雙腿倒騰的飛快,倒不像是大家閨秀,像是碰見土匪要逃命似的。蔣崢嶸忽然想到,便是真碰到流民要破莊而入搶糧的時候也不曾見她這么跑過,看來自己倒是比那土匪一樣的流民更要可怕幾分。
卻不想蔣崢嶸功夫了得,就她那腳力,人家運起輕功,一息之間就能追得上你。放縱你這么任性的跑,還不是因為……在哪還不是都收拾得了你?
見過貓抓老鼠嗎?一定不是一招致命的,總得要逗著玩玩先。
跑吧,跑吧!總得讓你痛快痛快嘛……
跑進院子,見蔣崢嶸都沒有追上來,柳相思自認安全,便放停了腳步。別看就跑這幾步,腦門上倒是出了不少汗,這腰啊和這腿啊,更難受了。
解下帕子擦擦腦門,她轉(zhuǎn)過身去想看蔣崢嶸站在院子外面無可奈何的模樣,可惜,那人的表情從來都不豐富。
正在心中甜蜜的吐槽丈夫的‘無趣’,忽然就被人從后面給抱住了!
蔣崢嶸就在她面前站著!不是他!那會是誰?
在這將軍府里,誰敢當(dāng)著蔣崢嶸的面去抱她?柳相思嚇得全身僵硬,不敢回頭。腦子里無數(shù)天雷滾滾的情節(jié)浮現(xiàn)在眼前——不會是刺客劫持她做人質(zhì)吧?
額頭的汗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她卻不敢再用帕子去擦。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站在那里,一雙大眼睛緊張的覷著她的新婚丈夫,希望能從他的眼神里得到些許信息。
只是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波瀾不驚!
真是讓柳相思又怕又氣!
“柳姐姐,人家好想好想好想你呢……”身后突然出聲,是個軟糯糯的女孩子的聲音。
柳相思身體僵了一下,怎么覺得這聲音這么耳熟?
試探的動了動身子,后面那人并無反應(yīng)。她便大著膽子回過頭去……并沒有看見人。視線再往下看,是個半大的孩子,仔細一端詳,不禁驚叫出聲:“敏敏!”
怪道方才她只是被抱住了腿呢,原來是小丫頭個子矮!
唔……也說不上矮,這丫頭,可比在云州城的時候長高了不少!而且身子也壯實了,臉上以前只是有點嬰兒肥,現(xiàn)在卻是肉肉的。這體型,倒是有點像鄭老王妃家的那個小霸王了。
見到這包子臉,柳相思就控制不住手癢癢上去捏了兩把,直把小姑娘捏的泫淚欲泣,癟癟嘴都快哭出來,“姐姐壞。”
便是這么說著,還是緊緊的捏著柳相思的袖子,可見是舍不得離開她的。柳相思自來就愛小朋友,見敏敏這幅可愛的模樣,忍不住上去親了兩口,恨不能大吼一聲:萌煞我也!!!
稀罕夠了敏敏,方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少年。是石頭,不過是半年的時間,石頭的個子更高了,真正變成一個小男子漢了。英俊挺拔,長大后該不比蔣宜臻要差,也是個迷倒萬千少女的少年郎啊!
當(dāng)初那兩個骨瘦如柴的小乞兒,終于養(yǎng)回來了啊!把石頭也喚來身邊,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肩膀和臂膀,滿意非常。不知怎么的,柳相思竟然生出了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
明明她才是十四五歲的少女,花骨朵一樣的年紀(jì)嘛!什么兒子,什么養(yǎng)成的!統(tǒng)統(tǒng)退散!
石頭正如蔣崢嶸一樣,話很少,只站在那里任柳相思打量,捏來捏去,毫不反抗。他心里對柳相思的信任是超過這世上任何一人的,就算是她真的要害他,他也會心甘情愿的赴死……
“石頭、敏敏,你們兩個怎么來了?”柳相思終于想了起來問,“哦對了,那周家二少爺也進京了,昨日我還碰見他了,你們是跟著他來的?”
對于那個不靠譜的周靖康,柳相思對他的印象倒是好了些,不再用紈绔、惡霸一類的詞匯形容他。畢竟看石頭和小敏敏這樣子,在鎮(zhèn)西伯府被照料得不錯,周靖康沒有負她所托。
石頭搖搖頭,“不是,是師傅派人接我和敏敏過來的。”
他口中的師傅,正是蔣崢嶸。在云州城時,小石頭就入了他的眼,便教授了他一些基本的習(xí)武的法門,又教了幾套拳。知道柳相思對這兩個孩子看得重,圣上賜婚之后他就專門派人到云州城去把這兩人接了來。
她的人,托負給別的男人照料個什么勁兒!
“師傅說,我和敏敏現(xiàn)在這府里住著,等他開府了,再帶著我們同去!”
石頭和敏敏都高興極了,從小漂泊四海為家受人白眼的日子終于過去了,他們終于有了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
聽了小石頭的話,柳相思轉(zhuǎn)過頭去,正對上蔣崢嶸暖暖的眼神。真是心中無比的熨帖,便是他貼心的話少些,可行動起來卻寵得人不知道怎么美才好。
真是……罷了罷了,晚上就豁出去任他折騰好了。某相思決定為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想到某將軍結(jié)實的肌肉,又是粉面含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