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樓上一位住客受不了流銘的瘋狂,直接將一盆洗臉水從樓上傾倒下來,撒了流銘一臉一身。
“你才是瘋子,你們全家人都是瘋子!”流螢沖出來擋在流銘身前,指著樓上的男人破口大罵。
“螢……兒……”流銘眨了眨眼睛,顧不得擦臉上的水,在眾人不屑的目光中艱難轉身,怔怔望著眼前的人兒喃喃道:“螢兒,是你嗎?”
“是我,哥哥,是我。”流螢撲進流銘的懷里忍不住放聲痛哭,此刻,再也不想隱瞞了,再也不想離開哥哥了。
流銘如獲至寶地摟緊流螢,血紅的眸子里蓄滿熱淚,無論周遭的人怎樣指指點點,他們依然緊緊擁抱在一起,感受著生命中彼此存在的重要。
找到流螢后,流銘沒有對她說一句責備的話,只是跟牽著她的手淡淡說,我們走。流螢跟在流銘身后慢慢地走著,回頭再看梅落塵,卻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兩人沐浴過后換過衣服,流銘便帶著流螢上酒樓吃大餐,滿滿一桌子全都是流螢喜歡吃的。雖然流螢的心理年齡比流銘還要大,可是牽著哥哥的手,她卻自然而然地就想要依賴他,看著他為自己忙前忙后。
流銘為流螢剝好蝦仁放入她身前的碟子中,血絲遍布的眼睛溫柔地看著她,嗓音嘶啞道:“吃吧。”
“哥哥你也吃。”流螢夾了一只蝦仁舉到流銘的唇邊。
流銘微微一笑,張口咬下,此刻,能夠看著她笑,對他而言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就算他連續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累垮兩匹馬那又能算得上什么呢?
“哥哥。”流螢看著他邊笑邊叫。
“嗯。”流銘看她一眼,淡淡回。
“哥哥。”流螢再叫。
“嗯。”流銘再回。
“哥哥。”流螢又叫。
“怎么了?”流銘挑眉,眼里有絲疑惑。
“沒什么。”流螢一臉幸福的微笑,看著流銘道:“只是想叫哥哥了,每次叫哥哥,哥哥都能答應,好幸福啊。”
“傻樣!”流銘伸指戳她的腦袋,問她:“接下來我們去哪兒?”
流螢一愣,看著他疑惑道:“哥哥不準備把我帶回家嗎?”
流銘搖了搖頭,撫摸著流螢的秀發笑道:“既然螢兒你選擇離家出走,自然是有你的道理的,哥哥曾說過,不管螢兒你做什么決定,哥哥都會支持,哥哥說過的話,從來不會食言!”
“可是……螢兒卻食言了。”想到自己的欺騙和不辭而別,流螢愧疚地垂下了頭。
“所以,螢兒下次不準再犯了!”流銘捏了捏流螢的小鼻子笑道。
“嗯!絕不再犯!”流螢用力的一點頭,兩人不由相視而笑。
離開京城、離開流府,就意味著原先布置的將孫玉茹徹底打垮的計劃全部流產了,不過這些跟流螢的安危相比,顯得那樣微不足道,在流銘的心里,流螢是這個世上他唯一的親人,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夠與她相提并論。至于老夫人和父親那里,他會修書一封告知家里,就說他已經找到流螢,打算帶她去尋訪名醫為她診治,到時候老夫人那里也好交代了。
流螢跟流銘說了要去楚國與大瀝的邊關,流銘便點頭說好,問都沒問原因,一點也不耽擱地就租來馬車上路了。兩天后,兩人一路平安無事地行到了榆城,遠遠就見城墻上到處貼的都是北辰軒的懸賞畫像,守城官兵們盤查一個個地查看過往行人,生怕放走了漏網之魚。
到了城門口,流螢在流銘的攙扶下下了馬車,跟隨在長長的隊伍后面慢慢走著,一名守城的官兵銳利的眼在眾人臉上掃過,忽然就停在了流銘的臉上,還沒等到流銘就把他叫上前去。
“喂,那個高高瘦瘦的,對,就是叫你呢,快過來。”那官兵對著流銘遙遙大手一指。
“哥哥別去。”流螢下意識地拉住流銘不想讓他過去,他哥和北辰軒雖然年紀相仿,可是氣質相差很大的,一個是一臉陰沉,一個是陽光明媚,他們不會因為兩人都是濃眉挺鼻就當是一個人來抓吧?
“沒關系的。”流銘拍了拍流螢的手,明媚一笑:“哥哥去去就來。”
流銘走到那官兵身前,那官兵從懷里掏出一張畫像看了看又仔細看了看流銘的臉,轉身對身后的守門將領低頭耳語了一會兒,那將領策馬來到流銘身邊,左右端詳了會兒流銘的臉,冷下一張臉道:“我們懷疑你是在逃質子北辰軒,現在請你隨我們走一趟,我們要請見過北辰軒的卓將軍來辨認一下。”
“這……”流銘看了看遠處的流螢,皺眉道:“我與他長得根本不像,麻煩你們看仔細一點。”
“像不像不是你說的,等卓將軍辨認過后,自然不會冤枉了你。”那將領冷哼一聲,一招手立刻有兩名官兵上前捉住流螢的胳膊道:“乖乖走吧,也省得你受皮肉之苦。”
“放手,我自己會走!”流銘冷下面容,掙脫掉兩名官兵的牽制,對流螢揮揮手道:“螢兒,你現在這兒等著我,我去去就來。”
“好。”雖然有眾多不滿,但流螢還是不得不點頭,目送他隨著兩名官兵一起慢慢登上城樓。
城樓上,那將領口中的卓將軍跟隨著稟告的人走了出來,他留著八字胡虎背熊腰,一雙細長的眼睛里滿是肅殺之氣,流螢一見之下心臟頓時停跳了一拍。
這名卓將軍不正是當年領著官兵沖入逍遙王府,逼她交出天瀾哥哥的卓天一么?他是靖王的人,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這其中,到底有什么聯系呢?
看到流銘上來,他唇角牽扯出一絲微笑,流螢卻從他的眼里察覺出一絲殘忍殺意,或許,他們這次要找的并不止是北辰軒一人!
腦中似有靈光一閃,流螢立刻悄悄爬上馬車,拿起馬鞭往馬背上狠狠一抽,那馬兒吃痛揚起四蹄猛然向前狂奔,馬車旁許多躲避不及的人都被撞得東倒西歪怨聲載道,流螢直接從馬車前栽到馬車后。
城樓上的人看到了城下的騷亂,一時間紛紛探頭查看,流螢爬起來拉開車后的簾子沖流銘大喊:“哥哥,跳!”
卓天一領悟過來,立刻拔劍指揮眾人圍攻流銘,豈料流銘早有防備側身避過眾人的夾擊,飛起一腳逼退眾人的圍攻,一腳踏上城樓圍墻,立即縱身躍下,在空中連翻兩個空翻,穩穩落在飛馳的馬車之上。
“放箭”卓天一氣急攻心,立刻指揮眾人放箭,轉眼間車棚上已經插滿箭羽。
流銘牢牢握住韁繩對流螢的道:“螢兒,趴在車底。”
流螢趕忙照做,守城的衛兵此時已經反應過來,立刻策馬追趕,一時間流螢的耳旁只能聽到路上馬蹄聲交雜的聲音。
流銘見官道上甩不掉眾人,立即轉入山路,而身后的官兵們依舊窮追不舍,箭羽如雨一般不斷射向車棚。
上山的道路越來越窄,馬車轉了個彎之后行到一處狹窄的地界,眼看車棚即將夾在兩山之間分崩離析,流銘的眸子里露出了極大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