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八阿哥府
八福晉拿著手里的禮單。對八阿哥說道:“爺,阿靈阿這是在干什么?眼下人心惶惶的,他平白送這么些禮過來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覺得他沒安好心呢?”
八阿哥淡淡道:“他家管事不是說了嗎,說爺身體不好,正巧得了些好藥材。”
八阿哥確實清瘦了許多,自從一年前良妃去世后,八阿哥好似還沒從喪母的悲痛心情中恢復過來,一直都有些怏怏的,人瘦得好似一陣風就能給吹走,阿靈阿給他淘送藥材倒也挺合適的,只是時機似乎有些不大好。
八福晉盯著八阿哥,道:“爺,你別欺負我是個婦道人家,到底是什么緣故,你還是和我交代實話的好,我也好有個應(yīng)對。”
八阿哥面色不改,道:“能有什么?表個態(tài)罷了。”
八福晉道:“這我知道,可他為什么不緩幾日?眼下風聲正緊,我真懷疑他是故意的。”
八阿哥不答反問道:“太子這次是徹底沒了翻身之日,皇阿瑪接下來會立誰為儲君呢?”
八福晉不假思索的道:“三哥為長,四哥養(yǎng)母是先頭的佟皇后。也勉強算得上是貴,接下來便是爺這個賢王了,皇阿瑪應(yīng)從你們?nèi)酥羞x吧?”
八阿哥微微笑了笑,“你也說四哥勉強算得上是貴…”
八福晉想了想,笑道:“爺是指十弟?可十弟那性子,皇阿瑪可不糊涂…”
八阿哥扯了扯嘴角,突然問道:“這幾日九弟可來過咱們府上?”
八福晉怔了怔,道:“這不是得避嫌嗎?”
八阿哥用鼻子哼了聲:“九弟什么時候需要和我們避嫌了?”
八福晉完全呆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道:“那阿靈阿會不會明面上向著咱們,暗地里卻朝咱們捅刀子?”
八阿哥堅定的搖搖頭,“不會,阿靈阿心里跟明鏡似的,十弟若上位,他鈕祜祿氏家得勢的絕不會是他。”
八福晉緩緩點了點頭,思索了下,試探道:“那表哥處…要不我進宮見見宜妃娘娘?”
確實,就算九阿哥想幫老十,但宜妃肯定會理智的考慮家族利益,郭絡(luò)羅氏若能出一任皇后,九阿哥今后的依仗自然比虛無縹緲的兄弟情誼牢靠得多。
八阿哥搖搖頭道:“先不忙,九弟應(yīng)還在為難,這時若宜妃娘娘出面,反倒容易弄巧成拙。”
八福晉有些擔心,“可若表哥最后決定幫十弟呢?”
八阿哥輕聲道:“九弟不過是一時沒想明白,再等等吧…”
八阿哥倒不是對九阿哥充滿信心,而是眼下沒想出什么好法子。只得以靜待動,免得將九阿哥越推越遠。
八福晉點點頭,又不忘提醒道:“爺,十四弟莫非也有了什么心思?”
十四這幾天也沒派人來接頭,八福晉一打開思路,聯(lián)想力還是很豐富的。
八阿哥皺著眉頭道:“也緩緩…”
其實八阿哥倒還真猜錯了九阿哥和十四的心思。
太子被二廢后,九阿哥心中雖然也是一陣欣喜,但還真沒想過幫老十過過皇帝的癮,不是他瞧不起老十,而是你怎能寄望于一個準備偏安番外的皇子有這鴻鵠之志?
九阿哥高興的是,若八阿哥成功當了太子,老十就不用背井離鄉(xiāng)了,退一萬步來說,就算老十在呂宋安了家,等八阿哥登基后,老十也能有落葉歸根的一天,因此,九阿哥給老十發(fā)去了密信后,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讓八阿哥得個結(jié)黨營私的罪名,便按捺住了雀躍的心情。強忍著沒去找八阿哥互通有無,但卻悄悄下令各地錢莊押銀子進京,充實京城總店。
九阿哥悄悄為八阿哥上位做著后勤準備,十四卻坐在書房發(fā)呆,雖說倒了一個太子,康熙背后還站著十多個皇子,可真有競爭力的一個巴掌也能數(shù)得過來,才24歲的十四幾頭都不沾邊,無力爭鋒,只能投資潛力股,原本十四也沒什么好抱怨的,總不能抱怨自己沒早生十年,也不可能埋怨自家老娘沒本事,混了半輩子,還沒混上皇后寶座吧?
可當十四一想起老十,心里就賭得慌。
老十自打辦差以來,凡他經(jīng)手的,就別想順當,可這些年來,老十走南闖北的,楞是沒少歷練,十四冒著那么大的風險,將寶押在八阿哥身上,不就是期望有一天在八阿哥的支持下,能一展抱負嗎?
可老十卻事事都趕在他前頭,等十四熬到八阿哥上位,屆時大清八旗哪還有自己的位置?
不是十四悲觀,就眼下來說,在兵部。雖然十四比老十會做人,上下左右的關(guān)系都相處融洽,可老十一個折子上來,盡管大家都多有非議,卻沒人敢找碴不辦;地方上就不用說了,十四沒去過,可在那西山火器營,十四也總能感受到將士們打量的眼光,似乎總在拿他與老十做比較;這次老十去呂宋,外地回京敘職的武官到兵部辦理相關(guān)聽老十在呂宋將會如何改革軍制,至于兵部現(xiàn)行推進的政策卻沒幾個人用心思量…
十四本就是個心高氣傲的主,雖然與老十關(guān)系不錯,但卻還真瞧不起老十的能耐,可老十卻似乎處處都壓了他一頭,這叫十四心里怎么能服氣?
細細思量后,十四認為自己差的就是實踐機會,本想這次從塞外回來后,就向康熙請旨,去邊遠哨所蹲兩年點,不想又趕上了二廢太子…
雖然十四不會改換門庭,自立門戶也為時尚早,但二廢太子卻讓十四郁悶大過欣喜。一廢太子時,遠在前山寨的老十都被召回京里,在京城窩了兩年多才重新跑出去禍害一方,如今召回老十的旨意怕是已上路,至少在儲位未定之際,十四想出京,那是門都沒有…
十四不僅郁悶自己出京鍛煉遙遙無期,更郁悶老十回來后,自己好容易在兵部打造起來的那么一點關(guān)系網(wǎng)將會被老十撞得七零八碎…
因此,十四都郁悶的快得憂郁癥了,哪還有心思與八阿哥對暗號?
阿哥所里。發(fā)呆的不止十四一人,還有十三。
當初十三就是因一廢太子時站錯了隊,被康熙猜忌至今,如今太子再度倒臺,十三心中不僅暗暗憧憬,自己的境遇能否有些改善,可這兩天,一切待遇如常,十三的心又漸漸冷了下去,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一坐就是大半天,連茶水都不曾喝一口…
阿哥所的其他皇子也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一個不慎,傳到康熙耳里,遭來厭惡。
可同樣在阿哥所的弘暄此時卻是一臉的興奮,咬著筆頭半天也沒寫下一個字。
原來立儲君還有立貴這么一說啊,弘暄一想到不經(jīng)意間聽來的消息,就恨不得趕緊跑到前山寨,叫老十快快回來,免得被旁人占了先,那旁人自然是四阿哥了,弘暄總算想明白,為什么四阿哥要害他了,呵呵…
是啊,弘暄樂啊,覺得四阿哥太蠢了,心想,自己可是有三個弟弟的,就算自己出了事,阿瑪也不會做出失心瘋的事來,四伯算是白費心思了…
弘暄評價完四阿哥,又開始算老十抵京的日期,弘暄相信,老十一收到朝廷邸報,肯定會快馬加鞭朝京里趕的,于是,弘暄便不停的改動著老十在路上花費的時間。直到否決了老十五天內(nèi)抵京這個非常不切實際的計算后,才突然驚覺,已經(jīng)華燈初上了,弘暄用力的搖了搖頭,努力甩掉腦海中的浮想聯(lián)翩,告誡自己,不能再深想了,否則明天自己可沒法過關(guān)…
第二日,弘暄也未能見著康熙,因為康熙一整天都忙著中氣十足的沖一幫重臣發(fā)火:“朕只知道國不可一日無君,還不曾聽說沒有太子,國家就會根本動搖了!”
…
而老十此時正與其木格在甲板上看著馬尼拉港口的黃昏。
風景雖好,可老十的心情卻不怎么妙。
老十與西班牙總督幾經(jīng)會談,未取得絲毫成果,老十又不能真向西班牙人開炮,老十倒不怕康熙治罪,而是怕雙方一交戰(zhàn),自己就真的只能對著洋人的大炮望洋興嘆了。
見老十悶悶不樂,其木格不由勸道:“爺,這談判的事還是交給下面的人去交涉吧,這本就不是一天兩天能談成的,難道談一年,你也在這耗一年?”
老十聽了其木格的話,閉上眼,道:“其木格,爺要從這跳下去,你別攔著爺。”
其木格奇道:“怎么了?你做了什么丟人的事?”
老十郁悶道:“是我給氣糊涂了,怎么自己去談呢,不過,那洋人怕也被爺氣得不輕,呵呵,竟然象傻子似的頂著太陽天天朝碼頭跑。”
看來老十和西班牙總督的仇結(jié)得不小,竟然讓老十時時不忘損他兩句。
其木格無語,看來這時節(jié),外交活動相當?shù)牟怀墒彀。?
隔天,西班牙總督便發(fā)現(xiàn)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老十竟然笑瞇瞇的,西班牙總督不由揉了揉眼睛。
老十瞧了西班牙總督的模樣,悄悄癟了癟嘴,道:“這幾天,我們也都明白了雙方的立場,分歧確實很大,但至少有一點,咱們都是贊同的,那就是最好不要動兵戈。”
西班牙總督點點頭,“確實如此。”
老十道:“大方向有了,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細節(jié)就叫下面的人去談吧,咱們就沒必要為這等小事浪費時間了…”
西班牙總督聞言,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自己怎么如此糊涂…
雙方最后商定各自派第一回合一個月后在大清兵營進行,歷時10天,時隔一個月后,雙方再在馬尼拉進行為期10天的談判,務(wù)必在四個月內(nèi)達成協(xié)議…
老十與西班牙總督頭次相談甚歡,會晤一結(jié)束,老十便命船隊立即啟航,時間緊迫啊,還得去看以后的落腳點呢,氣得聞訊趕來找張佐領(lǐng)重新決斗的維達直跺腳。
而西班牙總督此時也在總督府里暴跳如雷,“為什么沒人提醒我?啊?發(fā)薪水給你們是讓你們來看笑話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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