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白御祈起身打開了大門，嘴角依舊是噙著一抹淡笑，開始送客：“時間不早了，兩位請回吧。”

華云飛往前走了一步，停頓了一下，忽然轉身嬉笑著問道：“白大哥，真的不準備再留我一會兒？”

“滾！”里靳躍冰冷的眼眸掃了一眼華云飛，抬手就將大門改關上。

白御祈無奈的拉住里靳躍：“二弟，還有一個人呢。”

衛弦譯聽見白御祈的聲音，抬起頭，看著白家兩兄弟，走到門口，輕聲說道：“白鬼，之前的話，我都是認真的。”

“我知道你是認真的，所以這才是麻煩！”白御祈收斂了嘴角的笑容，望著衛弦譯，“我們認識這么多年，雖然算不上百分之百知根知底，但是你的為人我還是很清楚的，你說的話，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我還分辨的出來。”

“我不會放手的。”

“我知道，所以我現在讓你出去。”說完，白御祈關上了門，用了不小的力道，以至于大門都嘭的一聲響，將站在不遠處的百里琦玥嚇了一跳。

劉姨默默的將餐桌上的東西收拾了，退到了自己的房間。

空蕩的別墅，黑白的條紋，最直接也最完美的融合著。百里琦玥靜靜地一個人走到客廳沙發上，端起桌上劉姨退下時留下的飲料，小口小口的喝著。

雖然知道今天的事情，和她有點兒關系，但是兩位哥哥的反應，特別是一向溫柔的大哥，竟然也會皺眉煩躁。也不知道她和二哥在上面的時候，衛弦譯和華云飛跟大哥到底說了什么。從華云飛的反應來看，他應該沒有什么問題，主要還是衛弦譯。

想到這里，百里琦玥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從今天遇到衛弦譯開始，她就在想自己應該怎么辦才好，可是想到最后，她也只是選擇了逃避。這樣的態度，是屬于江苡塵的，而不是百里琦玥應有的態度。

面對衛弦譯的時候，她始終還是江苡塵，想要規避選擇，逃避現實。

“大哥，二哥……”

白御祈和里靳躍坐到了百里琦玥的對面，看了百里琦玥一眼，沒有立即開口。白御祈將雙手交錯的擱在膝蓋上，這是他思考問題時常有的動作。而里靳躍只是往后一靠，依著沙發，手指在沙發邊緣處不斷的敲擊著。

“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后還是百里琦玥自己開口打破了沉默，“別說什么事都沒有，別人不知道，我可把你們今晚的黑白臉看的清清楚楚。”

從百里琦玥的記憶看來，白御祈和里靳躍如此配合也不是一兩次了。兩人的性格原本就有點兒差異，白御祈的笑面人，里靳躍的冷酷貌，一黑一白，正好將她身邊出現的不合時宜的男生趕走。

別看這白御祈一臉好說話的樣子，因為一句伸手不打笑臉人，在他慢悠悠的態度下，被忽悠走的人可不少，不必被里靳躍直接轟走的少。只是今晚看起來臉色不佳，想必是遇到了衛弦譯，棋逢對手。

“首先來說說華云飛吧。”白御祈仿佛終于想好了措辭，開始拿華云飛下手。

“嗯，花蝴蝶怎么了？”百里琦玥有些奇怪，華家和白家的關系，一直很不錯，不然以自家二哥的脾氣，如此不喜歡華云飛，他怎么還有接近自己的機會。

“前段時間我聽華啟天說他要回來了，沒想到竟然這么突然。”其實對于白御祈而言，比較突然地只是華云飛忽然去找百里琦玥。

“是挺突然的，宴會上看見他的時候，我還嚇了一跳。”

“對于華云飛，小月亮，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百里琦玥此時是典型的揣著明白裝糊涂。對于華云飛怎么看，如果沒有遇到沈錦澈以前，她會很直接的說出心里的想法。但是因為沈錦澈，讓她隱約覺得當初的百里琦玥似乎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樣，除了大學里愛上了一個渣男以外，感情干凈至極。

“丫頭，別裝傻。”里靳躍忽然冒出一句話來，百里琦玥聳聳肩，知道這一次自己是多此一舉了。

“是啊，你已經不小了，雖然我們不喜歡有人從我們身邊搶走你，但是也知道你不可能一輩子都留在我們身邊。”白御祈嘆息道，溫潤的眉眼因為這一聲低嘆輕輕地皺起，看得人心疼。

“其實沒什么想法，就像是一個老朋友，很熟悉的老朋友。”百里琦玥想了想回答道，華云飛對她而言，就是一個認識的陌生人而已，怎么可能有多少感情。

“真的一點兒想法都沒有？”

“要有想法的話，早就有了，也不至于等到現在嘛。”百里琦玥笑了笑，探出身子，伸出手，將白御祈的手給拉了過來，“大哥，眉頭再皺就不帥了。”

“好吧，我不皺眉了。”說完，白御祈的眉峰散開，但是下一句話，又再次皺了起來，更甚之前，“那衛弦譯呢，你們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衛弦譯之間怎么回事，我們之間有關系嗎？”果然衛弦譯說了什么話，這才是讓大哥今晚煩悶的原因。她已經習慣了白御祈隨時都微笑的臉，看著那嘴角溫和的笑意，再陰沉的心情都會變好。

“那小子，不簡單。”里靳躍靜靜地聽著白御祈和百里琦玥之間的談話，只是偶爾發表自己的觀點。但是這一句話說出來，還是讓百里琦玥有些想笑。

“二哥，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衛弦譯的年紀應該比你稍微大一點兒，稱呼那小子，有些不合適吧？”

里靳躍看著百里琦玥的笑容，嘴角竟然也被傳染了一絲笑意：“丫頭，很好笑？”

“不好笑，一點兒都不好笑。”百里琦玥立馬收起笑容，揉著嘴角，嚴肅的回答道，“大哥，衛弦譯都跟你說了些什么？”

“他說他喜歡你，讓我們不要阻攔。”白御祈簡單的說完了衛弦譯一長串話表達的含義，不帶著任何的語氣，以至于在百里琦玥聽來，始終想不明白衛弦譯這么說有什么好處。

“他喜歡我，為什么？”雖然她知道答案，但是卻是一個不能說的答案，又或者是不知道怎么說才能讓人相信的答案。

“他沒有說為什么。”

有時候不說出答案，讓人自己去猜測，反而可以得到最好的答案。在衛弦譯和她都不知道怎么解釋一切的時候，只有讓外人自己去想原因，或許才能夠解釋他們之間的一切吧。

“大哥，你覺得我應該怎么面對衛弦譯？”百里琦玥將手里已經握涼的飲料放到茶幾上，有些頭疼的看著白御祈。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煩惱這件事，在說出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后，她就預料到衛弦譯會有所行動，也在他沒有行動的那三天里，想到了很多的應對方法，但是只有真正面對的時候，才會發現自己的心，似乎依舊不受控制。

她不喜歡這樣的自己，猶豫不決，優柔寡斷，可是這卻是她身為江苡塵的行為習慣。她喜歡百里琦玥的身份，喜歡百里琦玥做事的灑脫自在，喜歡白家人的甜蜜親情。她想要改變，可是卻覺得自己無從下手。

“首先你得弄清楚你對他是什么看法。”

“一個只見過幾次面的帥哥？又或者是好友的前夫？”無論是哪一個，似乎都不能表現她如今的糾結心理，因為她和衛弦譯之間并不只是這些關系，“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如果只有這些，那不用理會他，隨便他做什么。”

“可是……”百里琦玥想了想，卻想不到應該怎么形容自己對衛弦譯的感覺。她知道了真相，知道了過往，原本的怨恨變成了一種說不清的感情，留在心底，淡淡的，不似愛情，卻歷久彌新。她知道這樣下去，很有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再次淪陷，所以才想要逃避。

白御祈聽見百里琦玥猶豫的語調，頓時心中閃過一絲嘆息，當你為一個男人猶豫的時候，那至少說明那個男人已經在你心里留下了一點兒痕跡。衛魔啊衛魔，你到底有什么魅力，讓小月亮只是見了你幾次面，就對你另眼相待，為難糾結？

想要說點兒什么，到最后也只是這樣簡單的稱呼了一句：“小月亮……”

“其實哪里有這么糾結。”里靳躍忽然坐直了身體，眼神認真的盯著百里琦玥，“丫頭，你只需要記得，你是白家的人，沒有人可以欺負你。有人對你獻殷勤，你接著便是。對你好，你享受了便是。”

“如果對一個人沒有感覺，卻享受著他為你帶來的好，這樣真的好嗎？”

“有什么不好的？”

“總覺得這樣對別人不公平。”

“丫頭，感情世界哪里來的公平，都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事情。”里靳躍的話，讓百里琦玥心里恍然大悟。

而此時白御祈也說道：“如果你連對方的付出都不接受，那你又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雖然衛弦譯和你之間的關系來的很突然，但是他不是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當年對江苡塵，我們都說過他，可是這小子總是不開竅，后來人死了，自己被傷得死去活來。”

“大哥，你確定你是站在我這一邊的？”里靳躍的話還好理解，無外乎讓自己灑脫一點面對別人的追求，沒有必要弄得自己左右為難。但是白御祈的話，聽上去怎么都像是在說自己要看清楚自己的心，接受衛弦譯。

“當然，我只是不會阻攔他追求你，并不代表我最后會同意他成為我的妹夫。”兄妹親情，朋友情誼，他當然希望能夠有一個完美的解決辦法。

“難道你們不覺得奇怪，他可是江苡塵的前夫，深愛著他的前妻，而且我們又不熟悉，他忽然間說喜歡我，大哥你就不擔心？”

“作為朋友而言，我很高興衛弦譯走出過去。但是作為你哥哥，我當然不會喜歡他這種人追求我妹妹。但是心在你身上，我們又無法控制你的心意。所以只能順其自然了。”

“我又不喜歡他，以后不見他不就是了，不給他機會，就沒有以后啦。”這是她最初的想法，與其讓自己心煩意亂，不如不見。

“雖然我們很想這么做，但是衛弦譯不是一般人，他要粘著你，就算是我們都不可能處處提防得到。”白御祈說到這里，頹然一嘆，這才是他妥協的真正原因。

“那我該怎么辦？”

“小月亮，順其自然吧。”

“我想我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了。”

“嗯？”

“就像二哥說的，他追我，獻殷勤，我享受了便是，那是我為江苡塵向他索要的代價。至于我答應與否，那是我的事，不是嗎？”百里琦玥眨眨眼，有時候，只需要想通了一點，便能夠看清楚所有。

既然不可能完全忘記，又不能徹底接受，那就順其自然吧。

－－－－－－題外話－－－－－－

第二更，算是驚喜吧。明天的更新在中午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