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shù)月之後。天不過是剛剛亮,整個柳府便已經(jīng)忙活了起來。
梅輕舞看著眼前的柳眉和菊香她們,有些無奈地說道,“孃親,菊香姨,你們起的也太早了吧。”如今天不過剛透出一絲光亮而已,孃親她們竟然便要她起牀開始準備了。
柳眉笑著說道,“傻丫頭,這可是你的大喜之日,自然是應該早早地便開始準備的,莫要再多說,快些起來沐浴更衣吧。”成親是女子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自然是要慎重對待,不能草草了事。
而菊香則是已經(jīng)走上前準備去脫梅輕舞的衣衫了,“我的小小姐啊,你平日裡再怎麼樣也沒事,但是今日是一定要好好準備,不能有一絲一毫的馬虎。”小小姐的性格她也很是瞭解,一向最是討厭繁瑣的事情,而成親自然很是繁瑣,所以必須提前與小小姐說好,不能由著她的性子來。
梅輕舞更加無奈,躲過菊香的手,說道,“我知道了,菊香姨,我自己來便是。”然後便褪去了衣衫,然後進入已經(jīng)準備好的浴桶之中沐浴起來,一旁的紅緞和紅綢上前伺候著梅輕舞沐浴。
水中早已經(jīng)撒好了花瓣,梅輕舞沐浴完之後,身上已經(jīng)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幽香。然後又換上已經(jīng)準備好的衣衫,穿著月白的中衣乖乖地任由柳眉按坐在梳妝檯前。而梳妝檯上早已經(jīng)被擺的滿滿的,各式各樣的胭脂水粉、珠花步搖、簪釵花鈿在燈光的映照之下光彩奪目。
但是梅輕舞反而忍不住皺了皺眉,“孃親,不用這麼隆重吧。”她一向最是不喜歡上妝,但是看孃親的舉動,是一定要仔細爲她梳妝打扮的啊。
菊香急忙說道,“小小姐,今天是一定要梳妝的,您必須答應我,今天一切都要聽小姐和我的,不能由著您的性子。”早就知道小小姐肯定會不耐煩的,果然是不出所料。
看著菊香認真的樣子,梅輕舞只能答應下來,“好,我答應您,菊香姨。”雖然她很不喜歡這樣,但是既然孃親和菊香姨這樣在意,她便配合一下吧。
一旁的柳眉取過梳妝檯上的梳子,目光之中有著不捨更多的卻是高興,左手撫摸了一下梅輕舞的頭髮,右手便握著梳子梳了下去,口中說著吉詞,“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二梳梳到尾,比翼共一起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有尾,富富貴貴。”
梅輕舞原本是沒什麼感覺的,但是聽柳眉這麼念著,心中反而升起一些情緒來。今天,她便要成爲葉寒遠的王妃了,想起來真是恍若夢中一般,當日自刎之時,她從未想到竟然會有再與他在一起的時候。
等柳眉放下了梳子,先離開忙其他的事情了。一旁的菊香便上來爲梅輕舞上妝,梅輕舞看到菊香手中用來絞面的線繩便想要躲開,但是想起之前已經(jīng)應下,也只能坐直了身子,任由菊香爲她絞面。等絞面完了之後,梅輕舞的臉頰已經(jīng)變得通紅一片了,雖然梅輕舞並不怕疼,但是感覺到臉頰微微有些發(fā)腫還是忍不住皺眉。
菊香看到急
忙伸手去將梅輕舞的眉頭展開,嘮叨著說道,“我的小小姐,我的小祖宗啊,這大喜的日子,是要開開心心的,您怎麼能夠皺眉呢。”
梅輕舞卻向一旁伸手,“紅緞,取我的消腫膏來。”臉腫著看起來難看死了,她是絕對不要這樣出去的,好在她懂得醫(yī)術,抹了消腫膏之後,很快便能消下去了。
紅緞去了消腫膏來,爲梅輕舞塗抹上了,梅輕舞這才讓菊香繼續(xù)。菊香仔細地爲梅輕舞修建了眉毛,然後接過紅綢手中的溫水爲梅輕舞淨面,端詳了一下滿意地點了點頭,才爲梅輕舞梳起髮髻來,不時探手從梳妝檯之上取過簪子或步搖,一支支戴在梅輕舞的頭上。
梳完髮髻之後,便取過胭脂水粉在梅輕舞的臉上塗抹起來,這一番裝扮下來,便是半個時辰過去了。等梳妝完成,又讓梅輕舞將嫁衣穿上之後,一旁的紅綢已經(jīng)忍不住喊了起來,“小姐,您梳妝起來真漂亮,真像是仙女似的。”
梅輕舞擡眼望銅鏡裡面看去,只見鏡中的女子一身鮮紅嫁衣,滿頭珠翠,清麗的容顏因爲絞面染上了一抹紅暈,看上去比平日多出了一份柔美來。一時之間不禁有些怔忪,她仔細梳妝起來,竟然是這般模樣麼。
這時房門卻被推開了,綠蘿急急忙忙地走了進來,看到梅輕舞之後一愣,忍不住輕聲道,“好美。”她一向是知道姐姐的美麗,但是姐姐的美是內(nèi)斂的,是那種越看越覺得美麗的,如今去給人一種驚豔的感覺。然後綠蘿才說道,“姐姐,江煒少爺來了,您要不要去見他?”
“師兄來了,我這就出去。”梅輕舞聞言先是一喜,然後又收斂起了笑容,便要往外走。而菊香則是伸手拉住了她,急道,“小小姐,這大婚之前新娘子可是不能夠見男子的,你可不能過去,你要是想要見江煒少爺,以後有的是時間啊。”
梅輕舞拉開菊香的手,抱歉地向菊香笑了笑,“菊香姨,對不起,別的事情我都可以依您,但是我必須要去見師兄,因爲這是我欠他的。”她可以不在乎規(guī)矩,但是卻絕對不能不在乎師兄。
菊香也只能在心中暗歎一聲,任由梅輕舞離開。江煒少爺對於小小姐的情意,她又豈會不知道,只是聖旨已下,小小姐已經(jīng)是忠勇王府的王妃,這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客廳之中,柳眉笑容有些勉強地看著江煒,“江少爺,今日是舞兒的大喜之日,還請你改日再來與舞兒相見。”她也想過讓江煒與梅輕舞在一起,但是梅輕舞自始至終喜歡的只有葉寒遠,如今更是被聖上賜婚,大婚之日江煒的出現(xiàn)卻是讓她忍不住擔憂起來。
江煒仍舊是冷冰冰的,語氣卻很尊重,“伯母,我來此不過是有句話想要問舞兒而已,並不是來搗亂的,請您不必擔心。”柳眉心中所擔憂的事情,他又豈會不知道,只是他又怎麼捨得做任何傷害舞兒的事情呢。
而梅輕舞的聲音已經(jīng)從門口傳了過來,“孃親,還請您先離開一會兒,我和師兄有些事情需要單獨談一下。”柳眉看了看梅輕舞,又看了看江煒,然後嘆息了一聲,退了出去。
江煒看著一身大紅嫁衣的梅輕舞,眼神一黯,聲音很是苦澀地說道,“你真的要嫁給他?”雖然知道有聖旨,但是以她的性格,若是她不願意的話,就算是聖旨她也不會在意的啊。
梅輕舞看著江煒有些消瘦的容顏,心中也忍不住疼了一下,然後說道,“師兄,是我對不起你。”她說過不想與葉寒遠在一起的,但是如今卻要嫁給葉寒遠爲王妃,師兄肯定很難過吧。看著自己一向視爲兄長的江煒如此傷神,她也是心疼,只是愛情這種事情,根本就由不得人。
江煒聞言忍不住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看來你是真的決定要嫁給他了。”然後看著梅輕舞,柔聲說道,“舞兒,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只要是你做出的決定,師兄都會支持你的,所以師兄祝你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說完之後,江煒便轉身離開了。
雖然面帶笑容,但是江煒的心中卻彷彿是在滴血一般,他看著長大的師妹啊,如今卻穿著美麗的嫁衣要嫁給別的男子。他多麼想要要她留下,不要離開他,但是她從未喜歡過他,他又有什麼資格開口呢。
梅輕舞看著江煒離開的背影,幾次張口,卻是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是嘆息了一聲。這輩子,是她欠師兄的,既然已經(jīng)不能還了,又何必再多說什麼,還不如早早地說清楚了,只希望師兄能夠儘快放下她吧。
不多時,迎親的隊伍便來了,卻是葉寒遠親自迎親。
梅輕舞被蒙上了蓋頭,拜別了柳眉之後,不等紅綢和紅緞上前攙扶,便有一隻手已經(jīng)上前將她攙扶了起來,手掌寬厚,骨節(jié)分明,梅輕舞並不閃躲,任由他攙扶起來,聽見他與孃親說話,“您放心,我定然不會讓她受委屈的,以後您也可以常去看她。”
柳眉還未張口,卻有一團身影猛地跑過來抱住了梅輕舞的腿,哭著喊道,“姐姐,你不要風兒了嗎?”卻是柳隨風知曉了消息之後,跑了過來。
梅輕舞蹲下身來,摸了摸柳隨風的頭,笑著說道,“怎麼會呢,姐姐不過是有事情出去而已,風兒隨時可以去找姐姐的。”柳隨風一向與她感情最是深厚,連剛會說話時都是先喚的“姐姐”,讓柳眉都有些嫉妒的。
柳隨風一雙泛著淚光的大眼睛看著梅輕舞,將信將疑地問道,“真的嗎?姐姐,你不要騙我。”等得到了梅輕舞的保證之後,這才鬆開了梅輕舞的雙腿,回到了柳眉的身邊。
梅輕舞坐上花轎一路到了王府,然後跨火盆,拜堂,等一切都忙完了之後,都日過正中了,而葉寒遠卻也跟著她到了洞房之中,先是爲她揭了蓋頭,看到她的容顏之後也是忍不住一怔。
梅輕舞則是挑眉道,“你今日怎麼去迎親了?”他可是王爺,只需要派人去迎親就是,哪裡需要親自去的。
葉寒遠微微一笑,“若是不去,我怎麼放心。”梅輕舞面色不改,心中卻有甜意蔓延著。葉寒遠又取過交杯酒,梅輕舞凝眸看著葉寒遠,終於展顏一笑,與他交挽著手臂,仰頭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前世今生,這麼多事情,終究還是與他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