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輕舞陡然一驚,也不顧得詢問情況,快步隨江煒向房間之中走去。能讓江煒這麼著急,而且還成爲王爺的,也就只有葉寒遠了。一想到這裡,梅輕舞就感覺自己的心慌慌的,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但是卻控制不住自己。
梅輕舞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牀上的葉寒遠,他的臉色很是蒼白,身上的衣衫已經被鮮血染透。或許是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原本閉著雙眼的葉寒遠睜開眼睛,然後勉強向她勾了勾脣角,“我不是故意要出現在你面前的,江煒他太緊張了,我其實沒什麼的。”
“我身爲大夫自然有我自己的診斷,不需要你多言!”梅輕舞板著臉冷冷地回答道,心中卻是忍不住皺眉,這都什麼時候了,他怎麼還在關心他答應不主動出現在她面前的事情。
葉寒遠不再說話,他剛纔說那句話已經很是勉強了,雖然並沒有開口呼痛,但是額頭上卻已經因爲痛苦而滲出了汗水。梅輕舞面無表情地上前爲葉寒遠診脈,眉頭卻漸漸地皺了起來,從隨身攜帶的的針包裡面取出金針,雙手一晃,十數根金針便密密麻麻地沒入了葉寒遠的身體之中。
而江煒已經將剪刀遞了過來,梅輕舞三兩下將葉寒遠早已經被鮮血染透的衣衫剪開,葉寒遠的胸膛便露了出來。梅輕舞絲毫沒有害羞,看著葉寒遠的胸膛之上交錯的幾道皮開肉綻猙獰的傷口,還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陳舊傷痕。
而葉寒遠的右胸口處,一支折斷的箭頭深深地陷入,傷口周圍已經發黑,很明顯箭支之上淬毒了。梅輕舞的眉頭皺的越發緊,若非是葉寒遠躲開了心臟要害,而且及時封鎖了穴道,這支毒箭便會要了他的命!他究竟是遇到了什麼事情,纔會受到如此重的傷。
“不要看了,很醜的。”葉寒遠見梅輕舞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傷口上,輕聲說道。他倒是不擔心她會害怕,畢竟她是如此地特別,與一般的閨閣女子完全不同,但是卻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一面。
梅輕舞默不吭聲地爲葉寒遠清理著傷口。她掏出一支精緻的匕首,先在火焰之上烤了烤,然後將一隻毛巾塞進葉寒遠的口中,交代了一句,“忍著點。”然後不等葉寒遠反應,手中的匕首便劃開了葉寒遠的傷口,然後手腕一轉便將箭頭挑了出來,一旁的江煒利落地用準備好的木盒將梅輕舞挑到半空之中的箭頭裝了起來。
梅輕舞又在傷口之上橫著劃了一道,面不改色地看著葉寒遠的傷口處涌出大量的泛著黑色的血液,用特製的毛巾擦去,直到傷口處流出的血液恢復鮮紅,這才又用金針爲葉寒遠止血。
整個過程之中,梅輕舞的手一直很穩,絲毫沒有顫抖。而葉寒遠根本沒有力氣說話,梅輕舞劃開傷口時,他就緊緊地咬住了口中的毛巾。梅輕舞又將其他的傷口清理了一下,取出她自己製作的金瘡藥灑在葉寒遠的傷口之上,然後將葉寒遠的傷口包紮起來
。
等梅輕舞包紮完傷口之後,葉寒遠這纔將口中的毛巾吐了出來,雖然因爲疼痛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但是還是向梅輕舞笑著說道,“這次,多謝你了。”其實以她一向對他冰冷的態度,以及那莫名的厭惡,便是她不肯出手醫治他,他也不會覺得奇怪。反而她今天毫不猶豫就出手醫治他的動作,讓他既高興又不解。
梅輕舞從葉寒遠的身上往下拔金針的手僵硬了一下,這才繼續手上的動作,語氣卻很是冰冷,“你不必謝我,我只是看在師兄的面子上纔出手醫治的,而且我欠你兩次人情,這才便算是還你一次吧。”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一看到他渾身鮮血地躺在牀上,便立刻上前爲他診脈。他就是前世的時候,害得她無奈自盡的罪魁禍首啊,她無數次地想過要怎麼報復他,但是真的看到他重傷出現在她的面前,她的心中卻絲毫沒有開心,反而隱隱有些恐懼。
他不該是這樣的啊,在她的印象之中,不管是什麼時候,他從來都是從容不迫的。雖然重生之後,她已經明白他的背後不知道揹負了多少的殺戮,但是真的看到他受到如此重傷,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爲什麼會這麼亂,也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他受傷之後,心情反而很是沉重,但是她卻清楚她並不想看到這樣的他,重傷的他虛弱的他彷彿隨時都可能死去的他。
葉寒遠的笑容瞬間變得苦澀了起來,有些自嘲地說道,“是啊,我都忘了你最在乎江煒了,是我自作多情了。”至於是他真的忘了,還是下意識地忽略她對江煒的在乎,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每一次想到她對於江煒的在乎,他就很是嫉妒。
梅輕舞將針包收好,然後一邊寫著方子,一邊向葉寒遠交代道,“你所受的毒是劇毒,雖然及時封鎖了穴道,而且我已經將大部分的毒排出,但是還是有一部分毒沉入了你的身體之中。所以這段時間你必須要臥牀養傷,一是要排除餘毒,二是失血過多要好好調養。這段時間,不管有什麼事情,你都絕對不能處理。”
葉寒遠搖了搖頭,“這不可能,我可以養傷,但是事情卻是每天都要處理的。”他每天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怎麼能安心養傷什麼都不管。
梅輕舞不言不語,漆黑的眼眸緊緊地盯著葉寒遠,讓他的表情變得越來越無奈,最後苦笑著說道,“你不要再看著我了,我答應你這段時間什麼都不管,直到養好傷總可以了吧。”雖然她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她那雙漆黑的眼眸卻似乎在譴責著他,讓他根本就無法做到可以拒絕她。
梅輕舞這才點了點頭,“你先休息一會兒吧,我煎好藥之後會喊你的。”然後不等葉寒遠說話,便在葉寒遠的睡穴之上點了一下。葉寒遠的武功本來與梅輕舞想比就不高出,而梅輕舞的內功突破到第八重,葉寒遠此時卻
是重傷在身,所以葉寒遠只來得及瞪了梅輕舞一眼,然後便無奈地昏睡了過去。
然後梅輕舞又一言不發地撕開了江煒左臂的衣袖,熟練地爲江煒清理著傷口。她一開始便看出江煒的左臂受傷了,只不過是因爲葉寒遠的傷更需要處理,所以纔沒有吭聲。而江煒絲毫沒有反抗,任由梅輕舞包紮著傷口,在靜心庵的幾年之中,他已經習慣梅輕舞爲他處理大大小小的傷口了。
梅輕舞將江煒的傷口處理完之後,臉色才緩和了一些,江煒也是直到這個時候纔開口詢問,“舞兒,王爺他的傷勢到底怎麼樣?”若非是葉寒遠的傷勢實在是太嚴重,他也不會這麼著急將梅輕舞找來,在這種時候,只有梅輕舞的醫術纔是他能夠信任的。
梅輕舞搖了搖頭,“不好說,他的其他傷口倒是沒什麼,雖然看上去很嚴重,但是畢竟只是皮肉之上,我已經給他用了我製作的金瘡藥,只要養傷一段時間,傷口便會癒合。但是他身上所中的毒卻很特別,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必須先研究一下才能配置出來解藥。這段時間,只能先用其他解毒的藥先壓制著毒性。”
雖然她已經將大部分的毒排了出來,但是葉寒遠所中的這種毒不僅毒性很大而且很是霸道,只要有一點毒殘留著,便會發作。雖然不像完全中毒時那樣足以致命,但是卻會讓人很是痛苦。
“那就拜託舞兒你了,我現在能信任的只有你。”江煒點了點頭,鄭重地說道。葉寒遠雖然貴爲王爺,但是卻又太多的人想要他的命,無論是葉君臨還是林秀兒、梅無雙,若是有機會除掉葉寒遠的話,只怕會毫不猶豫地立刻下手。
“既然是師兄你的要求,我自然會盡力的。”梅輕舞嘆了口氣,又接著問道,“師兄,你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回來,擅自離開軍營若是被發現的話,可是要按照軍法處置的。”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一世會再與葉寒遠有所牽扯,但是每一次卻總有種種事情將他帶到她面前。
江煒勉強笑了笑,“舞兒,你不必擔心,王爺的手下易容成我在軍營裡面,只要我及時趕回去便行了。”葉寒遠受了這麼重的傷,他怎麼可能安心地繼續待在軍營裡面。若是葉寒遠有什麼萬一,他就算累積再多的軍功又有什麼用。
“他,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梅輕舞沉默地頷首,猶豫了一會兒纔開口問道。她雖然知道他的身邊從來都不缺少爭鬥和血腥,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他也會遇到這樣的危險,差一點便真的失去了生命!而從他身上的傷口看來,像這樣嚴重的傷,他以前也曾經遇到過。
江煒簡短地說道,“那位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和王爺的關係,在我和王爺秘密見面的時候伏擊了我們,他們的目標是王爺,所以我沒有什麼事情,但是王爺卻受了重傷,並且中了醫治毒箭。”江煒說的時候伸手往上面指了指,梅輕舞便明白了他口中的那位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