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是溫馨而平淡的,方家收到的禮物很多,但前來拜訪的人卻顯得有些少,除了王帥兄弟倆是扎扎實實玩了一整天,其他人就算來拜年也都是匆匆來匆匆走,好像身后有惡鬼追一樣。
拜八卦話多的王帥所賜,安林把造成這個現象的原因知道了個清清楚楚。那個據說啊,方家這一家子在軍部個個都是冷面話少的鐵疙瘩,愛的人愛得是咬牙切齒,恨的人恨得是肝腸寸斷,再加上方懷遠近馳名的高精神力和喜歡用精神威壓欺負人的毛病,大家對方家那是能不來就不來,就算必須來那也是迅速撤退的節(jié)奏。
“所以到最后就只剩下可憐的我每年奉命過來看這可憐的一家子了,誰讓我爺爺和你爺爺關系好呢,你們家現在用的那些家用機器人可都是我們家改裝過的最新款啊,看我們家對你們多好,所以啊小安,你以后記得要好好孝敬我知道嗎?”
以上就是王帥吸著鼻涕在晚飯后說的話,說完之后他就被黑著臉的方乾掃地出門了,安林目送著王家兄弟乘坐的搭載車遠去,不勝唏噓。
這一到冬天,鳥族的腦袋就被凍萎縮了嗎?當著主人的面都敢亂講話,膽真肥……
方乾和方禮大年初七剛過就回了軍部,而安林在初十剛學會殘影的那天就被方懷抓住運回了菲拉機甲總院。
學院還有半個月開學,要回學校準備開學的事情了。
可憐的方雅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再次陷入了家里沒人陪她玩的悲催境地……什么?你說還有方老爺子?開玩笑,你敢找方老爺子玩機甲嗎?
對于安林回學院這件事情小七表現得最開心,他早早的就收拾好在植物園的別墅,等著安林翻墻過來。
安頓好之后,安林也終于回到了早上模擬倉訓練,下午體能訓練,晚上溜達到小七別墅和花花草草們交流的安穩(wěn)日子。
他利用模擬倉繼續(xù)練習殘影,有空的時候他甚至還上星網去學學格斗之類的體技,在機甲的正面對抗中,這些技術還是很有用的。
辛苦的訓練有了回報,安林的體能等級終于在開學前升到了六,雖然不算很高,但好歹過了這個年齡孩子的平均水平。
經過幾個月的積累,他們在星網上的店鋪面積整整擴大了一倍,小草對于店鋪事宜也開始慢慢上手,小七終于能夠分出些精力去做一些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
比如學習機甲操作,比如……去安家店鋪隔壁開個店,膈應膈應安家那群人。
隨著菲拉機甲總院的開學,一家名叫“七”的店鋪在安家七晶店鋪“安榮”的隔壁開張了,跟安榮相比,這家店的店鋪面積更大,裝修更豪華,貨物更多品質更高,就連老板,都比安家的看起來年輕漂亮。
以即將開學需要買學習用品為借口跑出來的安林戴著帽子坐在距離店鋪不遠處的一張長凳上,臉上帶著擔憂:“把店鋪的事情交給小草合適嗎?他看起來很好騙的樣子。”
小七拍拍他的頭,溫柔的安撫:“沒事,小草性格謹慎,看著好欺負其實不然,安家夫婦聽過我的聲音,就算我換個易容眼鏡也容易被他們認出來,小草將星網上的店鋪管理得很好,相信這里他也可以。”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安林不得不承認讓小草看店是目前唯一的選擇,想通這點他忙推推小七,急著離開:“安家那群人聽說他們店鋪隔壁也開了個七晶店一定會趕過來看情況的,咱們快走,別被認出來了,而且下午的訓練就要開始,咱們該回去了。”
“你不買東西了?”小七倒是很悠閑的模樣,這段時間他很少有機會能跟安林單獨出來玩,并不是很想這么快就回去。
“隨便買點就行,反正也就是個借口。”安林推著他往外走,絲毫不受誘惑,小七無奈,只得隨著他的力道往電梯的方向走去,妥協,“好好,回去回去,咱們得盡快再催熟一株七星絨草化形,現在人手不夠,其他人我不相信。”
“成,都聽你的。”
兩人的聲音被關在了電梯里,終于徹底聽不見了。
不遠處從另一部電梯里走出來的安唯皺眉,有些奇怪:“安林?”
安信聽到聲音回頭,疑惑道:“你說什么?別愣著了,先去店鋪看看。”說完也不管安唯還想說什么,就急匆匆的往店鋪走去。
安唯收回看著電梯門的視線,心里升起的疑慮卻怎么也揮不去。他看得很清楚,剛剛進電梯的孩子確實是那個安林沒錯,只是他推著的那個青年是誰?還有他怎么會這么巧在今天出現在自家店鋪附近?
一樣的名字,相似的面貌,上次在比賽中明明聽到了自己的請求,卻仍然沒有選擇合作,還背后放冷炮……這一切都讓他覺得仿佛有團黑云籠罩在自己頭頂,隨時會有足以毀滅他的閃電朝他劈下。
他是不是忽視了什么?那個孩子跟他那個應該已經死去的墮獸哥哥,到底有沒有關系……
開學之后安林每天早上的機甲模擬訓練不得不暫停,鑒于他剛剛才升級的體能等級,方懷按照慣例停掉了他下午的體能訓練,讓他先穩(wěn)定一下等級。
總之,安林無聊了,每天放學之后的時光仿佛被無限拉長,他只能每天每天的窩在小七那里,對著一堆七星絨草碎碎念。
這種無聊又平靜的生活持續(xù)了五天,終于在周五這晚被打破。
那天去隔壁碎碎念完畢的安林在翻墻回來時突然想起了溫室那兩株被他無視了很久的七星絨草,心血來潮之下他拐進了溫室,順手給長勢緩慢的兩株七星絨草小小的“呼吸”了下。
“呼吸”完就算了,他還蹲在那里和它們碎碎念……習慣真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
陰暗的溫室三樓,一個小小的人影蹲在窗前對著兩株植物自言自語,這場景別提多詭異了。
梅毅站在樓梯口看了起碼有三分鐘,才伸手按開了電燈開關。
安林被陡然亮起的燈光嚇了一跳,在意識到有人進來之后,立馬閉嘴回頭擺出防備的姿勢看向門的方向。
“是我。”梅毅淡淡開口,抬步從陰暗的樓梯處走出來,目光掃過安林,然后徑直往七星絨草走去:“方懷老師知道你這毛病嗎?”
安林放松防備的身體,奇怪問道:“什么毛病?”話說這家伙來了多久了?怎么走路一點聲音都沒有,怪滲人的。
“喜歡半夜偷跑到這對著植物說話的毛病……還順便給它們做了做‘美容’。”梅毅摸摸精神抖擻的七星絨草,補充道。又是這樣,這孩子來過之后,這兩株七星絨草總是會特別精神。
安林被噎住了,對方挑起的明明是個很危險的話題,但他偏偏從里面聽不出一點點試探和惡意,好像真的就只是在單純的表達一個事實而已。
但這事實又偏偏是他最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
“罷了。”梅毅看他不接話,也沒有了繼續(xù)這個話題的意思,反而伸手從懷里掏出一塊精致的手帕遞了過去,淡淡道:“新年禮物。”
“……”安林愣了愣囧著臉接過,突然覺得他和梅毅的相處模式有些奇怪。不是敵人,但又不是朋友,說熟吧,不熟,說不熟吧,對方這新年禮物都送上門了,上次還幫他考試……
手帕觸手絲滑溫潤,黑色的底色上繡著幾根纏繞的紅色藤蔓,看著是又藝術又神秘……安林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反正好看就對了。
梅毅看他摸了又摸,還用手指摳了摳手帕邊角的地方,不由開口說道:“我看你總是盯著我衣服看,所以給你準備了這個,做衣服需要的時間比較長,等做好了之后我再給你送來。”
不會吧,難道還做了衣服準備送他?安林傻了,這一套衣服的價格都抵得上兩三塊七晶了,他怎么能收梅毅這么重的禮,想到這茬他忙搖頭,急道:“手帕我很喜歡,衣服就不用了,那太貴了。”
梅毅表情淡淡,平靜開口:“自家做的,不要錢。”
安林閉嘴了,自家做的……這梅毅果然賊有錢!這外面價格炒上天的衣服居然是他自己家做的!而且更加令人驚悚的是,梅毅居然是從那個神秘的寒時星出來的!全聯盟的人都知道,這種衣服只有寒時星的人才能做出來。
對方眼里的驚訝太過明顯,梅毅實在不能當做自己沒看到,只能有些無奈的解釋道:“你不用那么驚訝,我確實是寒時星人,寒時星只是封閉了外界進入里面的星門而已,里面的人想出來還是可以出來的。”
星門?!這么高端!安林這下驚訝得連嘴都張大了,梅毅嘆氣,伸手摸摸他的頭,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難過和黯然:“寒時星上的人跟你們一樣,你真的不必如此驚訝,他們也會像你一樣慢慢長大,一樣會努力考一個好的學校,努力實現自己的夢想,如果你感興趣,下次放假我可以帶你一起回去。”
安林短暫的被吸引,然后蹭的退到墻邊,防備的看著他:“我跟你不熟,你想把我拐回家干什么?”
“……”
室內安靜良久,梅毅望著安林的視線從復雜到平靜,最終默默收回手掌,轉身就往樓下走。
紅色的身影轉眼就消失在了黑暗里,安林從墻角出來,看看手中的手帕,想想對方離開之前的表情,后知后覺。
難道剛剛梅毅是在跟他示好?然后他還狗膽包天不知好歹的拒絕了?那對方轉頭就走……是生氣了?
完了完了,梅毅生氣了他要怎么去哄?著急的在室內轉了兩圈,安林突然猛的停步,捶腦袋,不對不對,對方生氣了他為什么要去哄?他們很熟嗎?很熟嗎?
可……看看手中的手帕,安林更加凌亂了,這禮物都送了,他們這到底是熟還是不熟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虛的關系,安林開始覺得走哪都能看到梅毅,上課路上碰得到,下課路上碰得到,在恢復訓練之后甚至在訓練館里都能看到他。
安林快要崩潰了,他好想沖到對方面前瘋狂搖他肩膀,問他現在這樣陰魂不散到底是要干什么!但偏偏兩人每次遇到,梅毅都擺出一副不認識他的冷淡模樣從他這坨空氣身邊擦肩而過,搞得他打招呼也不是,不打招呼也不是,特別尷尬。
其實他也想要道歉的,可梅毅這樣,他他他,他開不了口啊!
梅毅的美人臉和他高貴冷艷的穿著在訓練館掀起了新一輪的圍觀風潮,就連一向無視周圍環(huán)境的方懷都注意到了不對。
訓練的間隙,方懷坐在安林身邊,看看遠處第三次“路過”的梅毅,肯定句:“你們吵架了。”
安林:“……”他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不知道。
“去解決,我方懷的兒子怎么能逃避問題。”方懷果斷下命令,然后起身開始收拾訓練用的東西,補充道:“在解決好你們的矛盾前,訓練停止。”說完拿起東西頭也不回的走了。
安林:“……”過了一年這里的大人全都腦子短路,壞掉了嗎!
父命不可違,第二天放學之后,安林果斷攔住 “巧遇”的梅毅,一手抓對方衣服,一手舉高,垂頭認真懺悔狀:“我錯了,你別再生氣了,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新年禮物,雖然遲了很久,但希望你別嫌棄。”
周圍安靜良久之后安林感覺到手上一空,心里的大石才慢悠悠落了地,他抬頭對著梅毅笑道:“你不生氣?”
“我沒有生氣,還有,謝謝你的新年禮物。”梅毅垂眼看他,淡淡道。
騙人!安林心里默默吐槽,但面上的笑容卻越發(fā)燦爛,開心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啊,我今天還有訓練,有時間再聊,下次可別裝不認識我,拜拜。”說完滿身輕松的向訓練館跑去,嗷嗷嗷,他的訓練可以繼續(xù)了!
梅毅看著小少年遠去的背影,臉上帶上了一絲笑意,低頭將視線挪到手里的盒子上,可在看清盒子里是什么之后,他臉上的笑容猛的凝固了。
銀色的鏤空盒子中,一對精致的深綠色袖口安靜的躺在絨布上,扣身在陽光下泛著瑩潤的光,梅毅輕輕拿起一枚握在手上良久,嘆氣。
居然連這樣的東西都敢送,真不知道該說安林是單純還是傻……或者,是這孩子太過聰明,故意拿這對成熟期七晶做的袖口來試探他的反應。
安林啊安林,這難道都是命嗎……
這一天,梅毅握著這個盒子,在菲拉溫暖的陽光下站立了很久,那一身耀眼的紅衣反射著陽光,絢爛得幾乎如一場盛大的火焰洗禮。
梅毅消失了,起碼是從安林的生活里消失了,那天之后他再也沒有在學院里碰到過他。在他將這件事講給小七聽時,小七只是淡淡笑了笑,提醒他如果梅毅再次出現,記得要好好打個招呼。
安林點頭,心中壓抑多時的好奇不由得又泛了起來,追問道:“小七,上次你幫我準備的禮物到底是什么?我都沒來得及看就塞給梅毅了,真的有像我說的是準備的大禮嗎?”
小七伸手敲他腦袋,笑著轉移話題:“當然是份大禮,你這么問難道是你信不過我?guī)湍銣蕚涞亩Y物?”
“我信我信,我這不是好奇嘛。”安林捂腦袋,笑嘻嘻道,本來他想自己準備的,可時間太短,他又不懂這些,只好交給小七了。
話題就此結果,梅毅就像從來沒有出現在安林生活里一樣,一絲漣漪都沒泛起就悄悄消失了。
小七看著坐在地毯上對著七星絨草碎碎念的安林,笑容加深,他相信梅毅絕對會非常喜歡這份大禮的。
這邊安林和小七優(yōu)哉游哉的過著日子,那邊安家一家卻是愁白了頭。
自從隔壁開了一家“七”之后,他家的生意就開始越來越差,安信沒想到他才剛剛解決完貨源問題,這菲拉的第一家店鋪就冒出了個這么強勁的競爭對手。
他派人去查這家的底細,可線索卻總是在追到星網上那家同樣買賣七晶的店鋪“七”時就斷了,他甚至懷疑過之前跟自己交易的那個神秘七先生,可后來想想又不對,對方既然賣了七星絨草給他,又何必如此明顯的跟他搶生意,名字都帶“七”字大概只是巧合,說不定那么七先生跟他談生意時用的都不是真名。
安唯平靜的看著脾氣一天比一天大的安信,不懂他為什么好好的奇拉市場不管,反而去為這么個菲拉的小店鋪著急,但這畢竟是自己家的店鋪,安家的損失就是他的損失,所以他也就沒有去勸阻自己父親的各種調查活動。
而他,也有著自己想要調查的東西。
這個周末,他派去的人終于將一份資料傳到了他手上,那是一份孤兒的資料,資料很短,只有薄薄的兩張紙。
他看著白紙上瘦小的孩童照片,摸著上面“荒野大火”幾個字,陷入了沉思。
巧合多了就是事實,他倒要看看這個安林跟他那個墮獸哥哥安林到底有沒有關系!
菲拉機甲總院一年一度的踏青活動開始了,安林穿著登山服背著干糧,坐在同學中間幽幽的嘆口氣。這菲拉機甲總院的踏青活動居然是爬山,還是爬那座該死的高和陡的秋雁山,這真是……太殘忍太無理取鬧了。
春天的來臨會讓獸人沒有理由的高興和興奮,大概是受七星絨草精神力的影響,安林今年卻完全沒有興奮的感覺,并且在得知是誰跟他一組之后他只覺得黑云壓頂怨氣纏身。
沒錯,這又是預科班老師對祖國小花朵們的厚待,為了擔心在爬山過程中出意外,老師們體貼的給預科班學生一人安排了一個保鏢。
沒有了梅毅,這次安唯終于自薦成功,成為了安林的保鏢。這為期一天的爬山活動,他是注定要和安唯單獨相處了。
早上九點,安林在老師們的加油聲下,被一臉微笑的安唯牽著,往山腰爬去。
為了照顧預科班花朵們“嬌弱”的身體,他們的爬山路線是全學院最短最安全的,聽宗元說,高年級的爬山路線最變態(tài),需要爬到山頂再爬下來,還不許中途放棄,不然扣學分。
安林聽后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可憐的方雅,你一定要活著從山上下來。
“你不開心?”安唯松開安林的手,微笑著開口。
安林低頭不看他,站得離他遠了點,努力爬山狀:“王俊說要跟我比賽,輸的人是有懲罰的,我們加油努力往前沖吧!”
“安林,自稱十三歲,身體檢測年齡為十一,于去年八月十四號在荒野森林大火的廢墟里被政府救助人員發(fā)現,被發(fā)現時全身j□j,昏迷不醒,身上疤痕遍布,卻并無新鮮傷口,于十五號被拉拉美福利院收入,當日,被方家長孫方乾帶回菲拉,搖身一變,成為了方懷養(yǎng)子……這些,夠不夠讓你開心?”
隨著安唯越來越冷的聲音,安林的步伐越來越慢,最后終于停下,轉身看向站在樹下陰影里的安唯,挑眉:“調查得很清楚啊,安唯哥哥這么關心我的過去,我怎么會不開心呢。”
“不,我調查得遠遠不夠清楚。”安唯從陰影處走出,漂亮的臉孔漸漸暴露在陽光下,上面有著安林熟悉的嫌棄和厭惡:“你是安林?”
安林攤手,一臉鄙視:“我可是有告訴你我的名字的,你不會這么快就忘記了吧。”
安唯看著他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突然低笑出聲:“還是我應該這么問,你是不是我那個沒用惡心的墮獸哥哥安林?”
“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呢?”安林挖挖耳朵,撇撇嘴道。
“不明白?你手腕上的那個傷疤是我十歲那年親手劃上去的,這樣夠不夠明白,我親愛的哥哥。”安唯微笑看著他,目光直指他的手腕。
難怪這家伙爬山的時候非要牽自己手,合著是為了他摸手腕上有沒有傷口啊,可真是煞費心機吶。
安林索性舉起右臂,將袖子擼起來,指著上面幾道疤痕一一細數:“我不明白的可不是這個,我身上的傷疤我可都明白著呢,比如這里這個,唔,好像是你考試沒考好,心情不好的時候劃的,小臂這個是你被你媽打了之后劃的,啊,對了,還有手肘這個,這個是你弄壞你爸的文件被罵之后的那天晚上,偷偷上來用叉子戳的,當時我可是真疼啊,疼得在地上滾了半晚上,你看,我是不是比你更明白,我不明白的是你所說的‘沒用惡心的墮獸’,睜大你的雙眼看清楚,你哥哥我,現在到底是不是墮獸!”說完他斜看一眼對方,輕飄飄問道,“還是說,你想試試變成沒用惡心墮獸的感覺?”
安唯的臉色開始變得蒼白,安林微笑著靠近,繼續(xù)涼涼的說道:“我還在想你什么時候才會發(fā)現我的身份,嘖嘖,我在訓練館露胳膊都露了多少次了,你偷窺那么多次居然都沒發(fā)現,親愛的弟弟,你可是讓我一番好等啊。”
“安林——可惡!”安唯退后,直到靠在樹上,才滿面扭曲的看著眼前囂張的小少年,咬牙道:“你為什么還活著?還變成了這幅騙人的模樣。”
“我為什么不能活著。”安林冷笑,稍稍后退一步,淡淡開口:“你這種忘恩負義毫無親情虛偽骯臟的家伙都活著,我——為什么不能活著。”
這居然都是真的,那個永遠比自己強,在變成墮獸之后給自己帶來那么多羞辱的哥哥居然真的還一直活在自己身邊,安唯的眼神渾濁一片,心中的恐懼怨恨惡毒各種情緒來回游走,最后只化成了滿腔殺意。
他將視線投在安林身上,精神力如有實質一般圍繞在身周,突然大大的微笑起來:“你為什么還要活著出現呢?明明是個廢物卻這么囂張,看著可真是礙眼。親愛的哥哥,既然你都已經死過一次了,那不如再死一次吧。”
安林好整以暇的看著他,慢悠悠擼下袖子,摸出通訊器撥通,語氣悠閑得仿佛在討論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樣。
“爸爸,是我……嗯,沒有危險,安唯學長一直在‘保護’我,好的,我會按時回去的,再見。”
方懷一向的話少,短暫的通話之后他將通訊器放入口袋,微笑著看向收斂起精神力的安唯:“想讓我再死一次是吧,那來吧,今天負責‘保護’我的安林學長。”不要怪他無恥,方懷這個保護傘太好用,不用白不用嘛。
安唯被殺意沖昏的頭腦清醒過來,低頭權衡一番之后他的臉上重新露出微笑,平靜說道:“我當然會好好‘保護’你,可是這秋雁山陡峭危險都是出了名的,學校那么多人總會有那么一個兩個學生因為調皮不服管教胡鬧跌下山……摔死摔殘什么的,也很正常。”
安林仿佛看白癡一樣的看他一眼,轉身繼續(xù)往山腰爬,大喇喇的將后背留給對方:“你大可以試試,看最后死的是你還是我。”說完他腳步一頓,轉頭看向身后蠢蠢欲動的安唯,聲音溫柔眼神狠辣,“不要以為我還是那個任由你欺負的安林,別活在過去了親愛的弟弟,好好睜大眼睛看看你現在的敵人手中到底握著什么。”
安唯一驚,即將探出的精神力猛的收回,驚懼的看著單薄少年遠去的背影。
剛剛就在他想要動手的瞬間,有一股極強的殺意瞬間纏繞上他的脖頸,如冰冷的毒蛇一般,盤在他的身上只等著取他性命。
小七縮在安林頭頂上,慢悠悠收回自己的精神力,沉默半響問道:“安安,手肘那個傷口……還疼不疼?”
安林噗的笑出聲,抬手按按小七偽裝成的那顆痣,好笑道:“這都是多久前的事了,早就不疼了,別擔心。”
小七輕笑出聲,好奇問道:“你怎么知道他想要今天動手的?”
安林撇嘴,覺得有些無趣:“從你告訴我他在偷偷調查我的資料,然后又自薦當我的搭檔開始,他那點小心思,我早摸透了。”
“安安,我以為你想一直瞞下去。”小七既欣慰又擔憂,欣慰于安安的敏感和自我保護意識,擔憂的是安唯在知道安林的身份之后,只怕小動作不會少。
相對于小七的憂心,安林倒是顯得興致勃勃,語氣里帶著自信和果決:“瞞也沒用,他遲早會發(fā)現的,倒不如早點讓他知道,然后讓他眼睜睜的看著我一步步變強,看著我將他重視的東西一件件摧毀,看著我將他遠遠甩在身后!”
親愛的弟弟,那種被傷害卻無力反抗的絕望,我要一點一滴的,還到你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哈,大家喜歡小七就好,這幾天都是大章,我都在很勤奮的碼字有木有!
謝謝大家的鼓勵,我會繼續(xù)加油的,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