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倒下的時候，弗蘭克距離他只有一臂之遙，幾乎是下意識的，他伸手拖住了史密斯的身體，看到他臉色鐵青，雙目緊閉，連忙大聲叫了起來。

“教授！”

“教授！”

其他研究員也紛紛叫了起來，監控室里亂作一團，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史密斯這里，沒有再去注意大屏幕上變化了，史密斯教授在實驗室就是精神領袖一般的存在，他的突然倒下對于實驗室里的人來說，一時間都很難接受，那種感覺就如同天突然塌了一樣。

弗蘭克和實驗室里將史密斯當成精神領袖的人不一樣，在他心中，史密斯只是一個值得尊敬的長者，因此，史密斯突然倒下，他雖然也緊張，但是卻沒有太多慌亂，在別的研究員圍上來之際，大聲的指揮著他們打電話報警，詢問史密斯的病史等等，在他的一番呵斥的安排下，監控室里漸漸開始恢復秩序。

而此時，史密斯病發倒下的消息已經從這里傳了出去，別的區域的人紛紛跑了過來，監控室里變得人滿為患，弗蘭克將史密斯交給了兩個略懂護理的研究員，直到這時，他方才有心情抬頭看一下大屏幕，大屏幕上的情況讓他眼睛卻突然一亮，這時，電子地圖上沒有再出現更多的黑色區域，就連最開始出現的那個黑色區域也變小了很多，最讓他感到驚奇的是，藍色區域正在被綠色區域瘋狂吞噬，按照這個速度下去，最多再有十幾分鐘，藍色代碼將會被徹底清除干凈。

“藍色剿殺者竟然這么神奇？”弗蘭克心中巨震，他并不認為屏幕上顯示的一切是冒充肖遠的黑客做的，因為他出現這么長時間，如果能做到，早這么做了，所以，能做到這一點兒可能性最大的是藍色剿殺者。

“如果史密斯教授愿意將藍色剿殺者的算法出售，一定會有人出天價購買的，可惜他不愿意，真是可惜了。”

弗蘭克目光盯著大屏幕，心中想到的卻是另外一回事，正想得出神的時候，一旁的研究員擠了他一下，他方才回過神來，扭頭看了那個研究員一眼。

“對不起。”那名研究員向他道歉道。

弗蘭克向研究員笑了笑，監控室人滿為患，弗蘭克覺得自己這個外人應該給他們騰出些空間來，于是他從監控室走了出來。監控室外站了很多人，于是他又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了人群外圍，此刻他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他來這里找史密斯時的那個工作區的門外。

站在這個門外，弗蘭克往里面看了看，發現里面沒人，心中不由一動，連忙往外看了看，發現門外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監控室方向，根本沒人注意到他，于是他一閃身進了工作區。

…………

楊靜宸走出了學校的行政樓，沿著高高的臺階一步一步的向下面走去，遠遠望去，身后氤氳暮靄中，學校最高的建筑物，一座高達二十層的淺灰色樓宇將她映襯的像一只螞蟻。

早上的時候，因為藍色風暴——從何開始已不可考，人們似乎是達成了共識，開始稱呼藍色代碼引發的這場災難為藍色風暴——她被免去了人工智能實驗室的管理權，并在不久后被帶到了身后這座樓里的一間辦公室，在這場風暴中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旁觀者，更準確的說，連旁觀者都算不上，因為那個房間里沒有電腦和網絡，她對網絡上發生的一切都一無所知，這樣一來，倒是讓她避免了很多壓力，只是這種方式卻不是她想要的。

而現在，就在剛才，一天未出現的校長張東林來到了那個房間，依然像個笑面佛，告訴她，她在人工智能實驗室的管理權恢復了，并向她說了一大堆寬慰的話，然后就放她走了。

楊靜宸走下了臺階，來到了樓前的廣場，心里說不清是什么滋味，按理說，她應該為自己重新拿回人工智能實驗室的管理權而高興，但是卻高興不起來，職位的失而復得她可以不在意，但是整件事情的處理過程中行政凌駕于科研之上傲慢，某些人對這種傲慢態度的理所當然，都讓她感到心痛。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楊靜宸莫名的想起了某個剛剛去世不久的偉人說的話來，喊口號誰都會，關鍵還要看人們是不是真的把偉人的話化作了現實中的踐行準則。

楊靜宸又想起了后來她功成名就后，那些給她伸出橄欖枝的國外大學和研究機構，如果她接受邀請，或許會得到比現在人工智能實驗室更好的科研條件，但是她全部拒絕了。

“后悔嗎？”她曾經問過自己這個問題，現在又一次問了這個問題，答案卻仍然只有一個，“不后悔，這里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家，是自己的祖國。”

“只要我們努力，會越來越好的。”楊靜宸對自己說道，她裹了裹身上的風衣，向學校大門處走去，已經一天沒回家了，該回去看看了。

走了幾步，一輛黑色奧迪迎面開了過來，在她前面不遠處停了下來，車門打開，夏九瀅從上面下來，迎著向她走來。

“阿姨。”

“瀅瀅。”楊靜宸微微一笑，伸手撫摸了一下夏九瀅的頭發，臉上帶上了溫和的微笑，問道，“你下午沒在學校嗎？”

“事情有些復雜，您跟我上車吧，我們去玄涅公司。”夏九瀅說道。

“為什么去玄涅公司？”楊靜宸問道。

“杰西卡在那里啊，而且那里能夠得到藍色風暴爆發以來的所有信息，您不想知道嗎？”夏九瀅說道。

“好吧，從禮節上來說，杰西卡來了，我應該親自接待她的，只是沒想到這一天我會被軟禁起來。”楊靜宸說道，她跟著夏九瀅鉆進了奧迪，和她一起去了玄涅公司，在路上，聽夏九瀅一路講述，她才知道夏九瀅竟然也被軟禁了起來，不過夏九瀅的情況比她好一點兒，有媽媽陪著，而且沒有給她切斷與外界的聯系。

“也幸好媽媽沒把我的手機收走，否則杰西卡也可能被軟禁起來，那樣的話，壞寧蘭的氣焰估計會更囂張了，藍色風暴到現在估計也平息不下去。”夏九瀅說道。

“這些人難道怎的傻了嗎？我不理解，為什么他們會對壞寧蘭那么配合？”楊靜宸聽了后，既氣憤，又有些難以理解的說道。

“一開始我也不理解，就纏著媽媽問了很久，媽媽被問煩了，就給我稍微透露了一點兒。”夏九瀅說道，說著掃了一眼前面的司機，趴到楊靜宸耳邊，悄聲道，“媽媽說，好像是高層一些人接到了壞寧蘭給他們的郵件，然后這些人開始給江州大學施壓，您今天的遭遇，和我今天的遭遇，還有杰西卡差點兒被抓，都和這些郵件有關。”

“什么郵件？”楊靜宸問道。

“據說是一些銀行賬單和一些人際關系脈絡表，媽媽沒有明說，我自己猜的。”夏九瀅又說道。

“明白了。”楊靜宸了然點了點頭，及時打住了這個話題，不再問了。

兩人很快來到了玄涅公司，唐新宇、顧狼、段炎月和杰西卡在一起，楊靜宸見到他們的時候，得到了三個消息：藍色風暴平息了，寧蘭和壞寧蘭都不見了，史密斯教授心臟病發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