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堂有正式弟子兩百人左右,也只比最小的六合堂稍微熱鬧點。紫竹堂又分為三個堂部,分別管著煉丹,制符和煉器。門中弟子在入門一定年限后,根據自己對三種技能的理解和愛好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堂部,深入學習。
三個堂部數煉丹部人數最多,煉器部人數最少。這也可能是紫竹堂要求每一位弟子的初始法器必須自己祭煉的一個原因。然而由于這項要求可能太過苛刻,聚氣期的弟子很少有人能煉制出像樣的法器。以至于慢慢有人就偷偷拿元石跟煉器部的師兄弟換取,也有些會偷偷溜下山去想其他門道。總之這條規定名存實亡,卻也仍舊沒有被廢除。紫竹堂畢竟是有主管煉器的職能,雖然堂內不主張每人發一個,但既然沒人對這條規定認真,那就難不住這些正式弟子們。
三個堂部分別由三個結丹期的師祖作為主管長老,但是這些老祖們自然不會老老實實出面每天領著弟子們轉。所以每位長老的親傳弟子們,就成了這些弟子們實際上的技能導師。煉器堂部的長老霍時乾是一個結丹中期的修士,座前有五名親傳弟子,老大屈輝,老二呂方正,老三賈朔,老四易慧慧和老么杜小升。這五個人都有凝神后期的修為,在煉器方面也深得霍時乾的真傳,所以帶起其他弟子倒也不費氣力。
這煉器堂部人數極少,只有區區二十九名弟子。甚至老四易慧慧這個唯一的女導師只帶了兩名女弟子,其中一名女弟子資質很高,不但具有凝神中期修為,且在煉器方面的造詣大有超越前輩之勢,這讓易慧慧大感尷尬。另一方面其他四位師兄弟卻對易慧慧這么輕松而大感不滿,都請求師傅霍時乾不要再分男女,有新來弟子就分給師妹帶。
易慧慧卻也毫不示弱,說要是帶了男弟子照樣能比他們帶的優秀。好像那位師妹完全是自己帶出來的一樣,然而這四位師兄弟卻也不好爭辯太多。
這一日,是老五杜小升的坐值時間。由于這煉器堂部已經很久沒有新弟子了,坐值也漸漸從原來的三天縮短到一天。因為這里新加入的弟子最晚的也有五年了,基本的煉器技能早就爛熟,所以也基本沒人在這個時候來打擾杜小升。天氣還早,杜小升正在琢磨這次坐值結束,再指導幾天自己手下八位師弟和師侄新的煉器任務后,到底是再閉關一陣子,還是要下山歷練一番呢。
然而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打斷了自己的思考,杜小升抬頭一看,兩個年輕人走了過來。一個面容清秀雙目帶笑的自己認識,是堂主師尊身邊的差童清風。另一個相貌英武,剛毅中卻帶著些許柔和,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此人雙眼好奇地四處打量,莫非是個新入門的弟子,杜小升心中一動,卻也不露聲色。
“杜師叔。”清風一進門,便恭敬地叫道。
“嗯,何事啊?”杜小升淡淡地問道。
“啊,這位是新入門的弟子黃昆。”說著指了指身邊的青年人。
“弟子黃昆,見過杜師叔。”那青年人卻也不拘謹,大大方方地躬身施禮道。杜小升“嗯”了一聲算是打過招呼,不過見這年輕人彬彬有禮不卑不亢,心中卻留下幾分好感。
清風見兩人打過招呼,便趕忙接著說道:“黃昆師兄五年前入的門,他想走煉器一道,師尊就吩咐我叫師祖師叔們看著安排一下。”
“這煉器一道,很是不易,很多同門都不愿意煉器,你可有想好?”杜小升不知何意地提示了一下。
“弟子看過煉器的口訣,知道煉器對法力要求甚高。弟子以為元氣法力對修為的提升也尤為重要,所以既然雄厚的法力有助于提升修為,又有助于煉器。弟子以后會專注于一些提高法力的法術,這樣一來就可以一舉兩得,弟子愚見,請師叔教誨。”青年人好像很有研究地說道,卻也不失謙虛。
“嗯,很好,看來你已經做好了選擇。清風,你回去跟師尊交差吧,黃昆就由我來安排了。”杜小升聽罷青年人所言點了點頭,卻也沒再廢話。
“是,師叔。”清風一躬身,隨即轉過身一拍那青年人笑嘻嘻道:“黃師兄,那我就跟師尊交差去了,你就聽杜師叔的安排吧。”說罷轉身離去。
正如青年人所言,此人正是剛從望林坡下山的黃昆。
黃昆當日發現最后一道氣海有所松動,隨即便開始閉門沖關。不知道是否真如莫施恩所言,那氣海的松動就是因為自己練了他的“天神決”的緣故。雖然不知道原因到底為何,但是氣海的松動卻是實實在在的。黃昆閉關之后,只是吃了幾粒“聚氣丹”,花了一個半月的時間,那氣海便一舉突破。很快便和其他氣海毫無阻隔地串通起來,“一斷海”的噩夢從此告破,聚氣十層終于姍姍而至。
聚氣十層大成之后,黃昆真有種想嘯傲山林的沖動。壓在心頭的陰霾煙消云散,對以后的修仙大道又忽然躊躇滿志。喜悅的同時,黃昆自然忘不了莫施恩那個令他又好氣又好笑又可憐又可敬的老頭來。本來想認認真真地叫聲師傅,誰知那老頭得知黃昆破了最后一道氣海后,仍舊不看他一眼,只是一句“還沒凝神,就高興成這樣,什么出息”?便澆滅了黃昆的喜悅之火。
當黃昆一切準備停當,準備回堂時,那老頭卻說了一句:“記著常過來,幫老人家煉丹。”
你說你說什么不好,秉性難易啊。黃昆最后也實在沒話好說,只一句“好吧,我會的”便匆匆離開與之相處五年的老頭子。甚至臨走時連一句“師父”也沒叫得出口,更別說之前約定的“跪拜之禮”,雖然黃昆并沒有忘。
回到紫竹閣,倒是沒見到師尊白一水,不過清風卻候在那里。很顯然是白一水給清風有所交代,清風便把紫竹堂的大致情況給黃昆介紹了一番。并且建議黃昆選擇煉丹的堂部,畢竟黃昆在望林坡煉丹,清風也是略微知曉一些的。有了這些底子,在紫竹堂內就混得開,也不用太辛苦,可以騰出更多時間修煉。
黃昆聽罷清風的建議,也有所心動。但是清風卻不知道黃昆煉丹的水平,黃昆也不想失信于莫施恩,萬一自己有所暴露那便不好。雖然不知道這對莫施恩有什么沖擊,但卻知道莫施恩是不想外人知道的。就這一點理由就夠了,黃昆不想做對不起人的人。
于是黃昆索性就首先排除了煉丹堂部。至于這制符和煉器,黃昆沒有輕易選擇。而是拿出回山時發的口訣,一番對比之后,發現這煉器對修士的法力要求很高,而自己自從練了“天神決”后,渾身元氣愈加精純,法力更加渾厚。于是這才決定選擇去煉器堂部。雖然清風很不解黃昆的決定,卻也無法強自爭辯,當下便帶著黃昆向煉器堂部報到。
杜小升本是對黃昆有很好的印象,有心收在自己手下。但是轉念一想,如此一來以后怎好跟易師姐去分攤,一有自己中意的弟子就收下,不中意的就推給師姐。況且這易師姐也精明的很,自己如果收了這位弟子,保不準以后再有新來的弟子,易師姐會說三道四。
想清楚之后,杜小升便示意黃昆在一旁稍等片刻。同時從懷中摸出一個銀白色的圓形法器,一掐法訣便祭在眼前,嘴中沖那法器念念有詞,卻也聽不出說些什么。很快只沖那法器點了點頭后,便取了下來放入懷中,做完這些動作之后,竟然自顧自地閉目入定,再也不說話了。
黃昆也不敢多問,靜靜地立在一旁,他估計應該是跟什么人傳音的吧。果然一炷香功夫后,門外一道香風刮過,瞬即一道俏麗的身影便出現在二人面前。
來人看樣子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面容姣好,身材苗條。此女子一進屋只看了一眼蒲團上的杜小升,便轉向黃昆上下打量起來。黃昆趕緊低下頭,卻也不敢言語。
“這便是新來的弟子?”那女子看著黃昆卻向一邊的杜小升問道。
“嗯,怎么樣?師姐是等見過師父后再收呢,還是現在就收。”杜小升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說。
那女子白了一眼杜小升道:“小五,師姐有這么小氣嗎,我說過的話一定算數。這個男弟子我收了,師父出關后我給他老人家說去。”
杜小升呵呵一笑道:“好吧,師姐爽快。下一次本堂小試就看這位小師侄的了。”
“哼,陰陽怪氣,也不怕小輩笑話。”說著朝黃昆一揮手道,“跟我走。”便飛了出去。
黃昆不敢怠慢,也不敢多問,畢竟這些人可不像老莫那樣好說話,林黛玉初進賈府的小心還是要的。黃昆向杜小升一躬身,便急忙飛出門外跟向那女子。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那女子飛出后卻也再不回頭,朝前疾駛。眼看就要拉開距離,黃昆急忙祭出追風劍,狂催法力這才勉強保持著與那女子的距離。兩人一前一后,也只是一盞茶的功夫便飛出百里開外,不大一會功夫前面那女子便慢了下來,朝下落去。
這個地方讓黃昆眼前一亮,一個百畝大小的山湖出現在眼前。湖的周圍長著一排排的桃樹,桃花長得正盛,微風吹過,偶有片片粉紅色的花瓣,打著旋向水中落去。蔚藍的湖水上面點綴著朵朵桃花,隨著被吹皺的水面顫巍巍地蕩著,煞是好看。
這些桃樹長得十分整齊,顯然是人工栽種的。只不過這青石路面卻鋪著塵土,偶有頑強的草兒花兒,倔強地挺立在風中,顯示著這條路其實很少人走。
黃昆默默地跟在女子身后,沒有主動說話。那女子也不在意,只是一直走著。很快二人便來到一個斷崖邊,這斷崖有個很大的洞口,倒不像是一般修士所開。跟著女子來到洞中,黃昆才釋然。原來此洞是個大型的天然溶洞,洞內十分開闊,被無數或大或小的明亮珠子照的美輪美奐。洞中有地方甚至吊著用青藤編制的秋千,顯示著這是女子居住的地方。
兩人走了不久,那女子在一個看來是被修士開鑿出的小洞門口停住,轉過身子面無表情地朝黃昆說道:“你叫黃昆吧?”
“是,弟子黃昆。”黃昆施禮道。
“嗯,我姓易,你可以叫我易師姑。既然你選擇在煉器堂部修煉,以后就在這里修煉吧。看你是聚氣十層的修為了,以后先以修煉為主,以便早日達到巔峰狀態,選好你今后的修煉方向,便可以為凝神做準備了。”
“多謝師姑指點。”
這女子自然便是霍時乾門下第四名親傳弟子易慧慧。
易慧慧點了點頭問道:“你之前有沒有接觸過煉器方面的東西?”
“回稟師姑,我只是看過入門時發的煉器口訣。”黃昆老老實實答道。
“這煉器比煉丹和制符稍難,但是只要用心去做,也能有很不錯的成就。你修煉之余也不要忘了學習這煉器的東西。”
“弟子明白。”
“你先去吧,回頭我叫你司馬師姑先教你些煉器基本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