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看你這裝修,應該是新開的吧?”
老板吸了口煙,笑道:“對,以前跟媳婦開服裝店,這幾年生意不景氣,就不做了。”
網上購物的風波已經開始席卷整個中國大地,實體店經濟在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會陷入落魄,眼前的老板是第一階段就被刷下來的人。
“餐飲也挺好的,整好點能賺大錢。”
施清河端詳著飯館內裝修,又認真看了眼老板,心中有些無奈。
他不是什么神醫,對中醫更是一無所知,自然不能看一眼就知道這老板身上有什么身體隱患。
再者,老板患癌癥也只三年后的事情,這時候身體應該確實是沒什么問題。
老板把施清河當小孩子了,呵呵笑了下,嘆道:“賺大錢什么的不敢想,雖然我覺得我確實是有兩把刷子,哈哈。”
他把煙灰抖在地上,道:“我女兒上大學了,再養個幾年,就一身輕松咯。”
“我們也快高考了,總感覺有些迷茫。”
施清河復雜地笑了笑,說著這個年紀應該說出的話。
老板拍了拍施清河肩膀:“小伙子,你的人生還很長,迷茫什么的,很正常!”
“我去里面做菜了,馬上就好!”
“老板!”
施清河忍不住了。
老板轉身,愕然看著施清河:“怎么了?小伙子。”
施清河張了張嘴:“沒啥,你這一大把年紀,記得定期去檢查身體啊!”
突然說這種話,其實算是很不禮貌了。
因為老板并不算很老,看起來還沒有五十歲。
老板愣了下,他沒想到這素未蒙面的學生竟然會突然說這句話。
他揮著手中白面巾,滿不在意笑著:“檢查那玩意干嘛?就是浪費錢。”
“就算是有啥東西,也是命!”
“小伙子,去坐著吧,飯菜馬上就好了。”
說完,老板轉身就走進去了。
施清河看著老板背影走進后廚,心緒復雜。
十幾年時間過去,在這時候那些五六十歲的大爺,或者是眼前這更年輕的老板,很多都塵歸塵、土歸土了。
施清河發現,他并沒有足夠的力量去改變什么。
就比如現在。
生老病死,這是世間萬物都要遵循的一個規律。
搖了搖頭,施清河灑然一笑。
自己也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前世的自己是個極為精致的利己主義者,怎么重生一次就變得悲天憫人了?
拿出手機,施清河關閉飛行模式,并且將手機調至靜音,這才慢悠悠走了進去。
香噴噴的菜品已經一碟碟擺上來了。
林晚螢剜了施清河一眼,起身盛湯,后遞給施清河。
“來,你的。”
“謝謝。”
施清河哈哈一笑。
小胖子羨慕的眼睛發光。
林晚螢并沒有馬上坐下來,而是也給鄭泓旬盛了碗湯。
“!!”
這下鄭泓旬滿足了,覺得碗中的湯就是世界上最美味的佳肴。
吃飯的過程不用過多贅述,施清河一如既往地吃著,本身吃得速度就很快,再加上食量不大,施清河第一個就吃完了飯。
林晚螢還是跟上次一樣,吃的時候總是不會張開嘴巴,動作是渾然天成的那種優雅,這讓施清河都覺得好像吃得不是家常飯菜,而是意大利餐廳的紅酒牛排,旁邊還有專業的鋼琴師在彈奏BGM。
看著女孩那嬌艷欲滴的紅唇,還有那專心享用美食時那種滿足清澈的目光,施清河心里突然有了一個惡作劇的想法。
兩個人都表現得很正常,倒是旁邊的鄭泓旬今天大反常態,吃飯的時候扭扭捏捏,跟小女生一樣,一點都沒有以前跟施清河在一起吃飯時候的豪爽。
要不是施清河踢了鄭泓旬一腳,這貨估計能吃到下午上課。
吃了飯,鄭泓旬用紙巾擦了擦嘴角,舒服地打了個飽嗝。
他想起了剛才施清河的惡毒話語,問道:“小晚螢,你覺得我胖嗎?”
說完,他的目光緊緊盯著林晚螢。
面對這種急迫的問題,林晚螢尷尬又不失禮貌地笑了笑:“小鄭,你不胖,你只是肉乎乎的。”
“……”
鄭泓旬心碎了一地。
施清河叼著牙簽,斜著眼看他。
“走吧。”
林晚螢站起身,從斑馬書包里拿出一個黑色的小錢包。
鄭泓旬老老實實跟在施清河身后,他此時為自己剛才不小心露出的巨大食量感到一絲羞愧。
他覺得自己失去了林晚螢。
他決定晚上要減肥了。
“老板,多少錢?”
林晚螢走到柜臺,老板正低頭搗鼓著自己的尼采手機,創維電視上播放著倫敦奧運會的預告片。
“203塊,剛開業不久,就算你們200好了!”
聞言,老板抬起了頭。
待看到是這可可愛愛的小姑娘結賬,老板爽快地說。
“謝謝。”
林晚螢抿嘴一笑,遞了兩百塊過去。
“嗯,好吃的話回學校幫我宣傳宣傳啊!”
老板收下錢,笑著揮手道別。
“好。”
三人一起走出來,很快就走到了剛才的拐角路口。
往前走是金龍城的商業圈,往右走上去就是學校了。
施清河不動聲色,問道:“胖子,接下去要干嘛?”
鄭泓旬沉思一會,道:“現在也快一點了,現在我想回教室休息會,睡個午覺,有點困了,我們剛好還可以……”
施清河點頭,打斷了鄭泓旬的話,惋惜道:“好吧,既然你困了,那你就先回教室睡覺吧,我跟小晚螢再逛一會。”
“???”
鄭泓旬瞪大了眼睛,隨后把委屈的目光移向林晚螢。
小姑娘臉蛋微紅,沒有說話。
鄭泓旬心灰意冷,只感覺自己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
“好吧,那我,那我就只能自己回去了。”
他哭喪著臉。
施清河笑容燦爛:“拜拜。”
鄭泓旬咬牙切齒。
林晚螢給了小胖子最后一點慰藉,她趕忙開口:“小鄭同學,我們待會給你帶奶茶。”
小鄭同學虎軀一震,感覺到了世界上最后的溫暖。
他又開心又心酸地走了。
短短一天,他感覺到自己的青春在反復失去。
施清河目光灼灼地盯著林晚螢,語氣興奮:“那該死的電燈泡終于走了,接下來我們是不是可以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