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執著,有所迴應嗎?”司予幾乎是無比激動地問道。
陸放看著她,眉眼間揚起一抹笑意,隨即搖搖頭:
“還沒有……”
話還沒說完,司予面露遺憾:
“……看來真的,這個世上鮮有得償所願的人,即便像你這麼優秀,這麼好的一個人,也會有自己的意難平……”
陸放聽著她的話,不禁挑起眉眼:
“……你真的覺得我很好嗎?”
聲音比較小,還帶著一絲不確定性,司予沒太聽清:
“什麼?”
“嗯……我是說,主要是我還沒有表露出來,可能我的‘意難平’,還沒有領會到我的意思……”
“喔……原來是這樣……誒,不對……”
司予本來是露出一臉的理解之色,結果轉念一想,又覺得陸放說得話有些奇怪。
雖然司予是在說自己喜歡的人,還有感情上的問題,但其實她問陸放的時候,就並沒有設定那麼嚴格的標準了——
人的一生,有那麼多值得追求的東西……
不應該侷限。
再加上,她雖然和陸放是朋友,但也是把握著良好邊界的,一旦涉及個人問題,只要人家不主動講,她也就不主動追問。
這也是基本的禮貌。
但陸放的意思,似乎很顯然……他有喜歡的人了?
“什麼不對?”陸放很有耐性地問道。
“額……你這麼問,我倒是有點好奇,但又不知道該不該好奇……
實在有些唐突的感覺……”
陸放溫和一笑:
“就衝著我們的關係,你直接講就可以了,不用這麼拘謹。”
“……陸總有喜歡的人了?”還有,那個人會是羽白嗎?
司予在心裡默默追問,如果真的是,那可就太浪漫了!
她看著陸放的表情,正想著陸放會不會回答的時候,陸放卻已經點頭。
很坦然的態度。司予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也點點頭應和:
“喔喔……那很好啊,恭喜你……”
司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陸放看著她的樣子溫和一笑:
“嗯嗯,確實值得恭喜……能尋得自己喜歡的,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司予想問他喜歡的那個人是誰,會不會是羽白。
但這就實在有點不太禮貌了。
畢竟已經是人家的私事。
如此想著,索性也就沒有再說話。
陸放倒是主動開口道:
“你不會好奇,我喜歡的那個人是誰嗎?”
陸放說這話的時候,目光一瞬不瞬地看著司予,神色柔和,像這靜謐的秋夜晚風。
“……這是我可以好奇的嗎?”司予有些驚訝地挑了挑眉。
“當然,我們是好朋友,喜歡就是這樣,想把那份歡喜分享。”
司予遲疑了一下——
想直接問是不是羽白。
但又深知好奇心害死貓,如果那個人是羽白,那自然是喜大普奔,乾脆直接把民政局搬到相互喜歡的兩個人面前。
可萬一的萬一,陸放喜歡的不是羽白呢?
畢竟從陸放一直的言行中,每每提到羽白,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好像也就真的只是他助理而已。
如果,陸放喜歡的真的不是羽白。
她作爲羽白的好朋友,又知道了這個秘密……
以後可怎麼面對羽白?
不說怎麼面對羽白,又該怎麼面對陸放?
……
這麼一想,夾在兩個人中間,可是更加難受的事情。
儘管她很好奇,也很想撮合羽白和陸放,但這終究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這麼一思慮周全,司予瞬間覺得也不那麼好奇了,連忙仰起頭、擺擺手:
“算了其實,我也沒什麼過分好奇的……
畢竟這是你的私事……”
“其實沒有什麼,我正……”陸放還想解釋什麼。
卻已經被司予不失禮貌地拒絕了:
“沒關係,我知道,可能就是看在我們是朋友的份上,所以你面對我的好奇,也不好意思拒絕,哪怕是很無奈……
其實沒關係的,我懂的,再好的朋友間,都應該保持距離感的!”
看著司予急忙地解釋,陸放輕笑了一下,他算是明白了——
司予是真的不想聽。
陸放一直在想著,能夠以怎樣的方式向司予告白他的心意。
但按照目前兩人接觸的進度來看,好像怎樣都是有些唐突了。
所以,他本來還想著有沒有可能,藉著司予好奇的機會,就此把心裡的話都說出來?
可是司予就這樣,突然就不好奇了,其中緣由可能也問不出來了——
看著司予替他解釋這個勁兒。
陸放垂下眉眼,不經意地閃過一絲失落——
畢竟好奇,其實也是一種情緒。
無論喜歡與否,至少是有些在乎纔會產生好奇的念頭吧。
難道司予連這點好奇也沒有了嗎?
司予倒是沒有想到陸放在這麼短短的時間裡,腦子能閃現過這麼多念頭。
她只是心裡忍不住低迴想週近嶼——
和陸放開了會兒玩笑,但還是沒有逃脫開她的現實。
有些問題已經緊迫地擺在面前了,司予卻是束手無措。
她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古言說:雞肋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沒有想到,有一天,她也會用到這句話,倒不是爲她自己,而是對週近嶼——
他心裡肯定也不舒服吧。
只是沒有說出來,至於,是不想說,還是不能說……
沒有人知道。
這句話,用在現在倒不是說週近嶼和司予彼此間,誰是誰的雞肋,而是說兩人間的這份感情。
很明顯的,不止她覺得累,連週近嶼也是覺得累的,但兩個人又各自不知道是因爲什麼原因,都不願意鬆口。
就像是在拔河,聲嘶力竭、精疲力盡間,卻又誰都不願意鬆手……
真的累透了……
司予不願意鬆手,可能是因爲心底的那份執念吧,不管怎麼說,週近嶼是她喜歡了七年的人……
就算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也是被她奉爲光亮的存在。
七年的時間,在生物意義上,人體內的細胞可以更迭一遍,七年的時間,足夠完成一場生物意義上的重生……
七年的時間,在物理意義上,無數顆不爲人知的星球,可能正在遠離地球,有的正在靠近地球,有的已經和地球擦肩而過……
所有都在變化,只有她心裡始終爲那個人留下的位置……
可現在的一切就是她想要的嗎?她不管回答,甚至說沒有勇氣回答……
她已經好累了……
……
她不願意就這麼輕易放手,是因爲不捨得,那週近嶼呢?
不得而知,司予一開始就無比疑惑,週近嶼爲什麼會喜歡她?
現在還是沒有答案,只希望,不要說是同情和憐憫吧。
司予自覺不是一個喜歡輕易放棄的人。
所以她還是想要嘗試著拯救一切的。
和陸放告別後,她回去的時間已經很晚了。
連回寢室的時候遇到交班的舒靜,都感嘆她太辛苦:
“喔唷,怎麼這麼晚纔回來?是不是陸放強留著你加班?”
自從舒靜知道陸放和司予工作上的聯繫後,就經常找司予說,如果陸放在工作上爲難她,一定要告訴舒靜。
把司予弄得哭笑不得。
“沒有,老師,真沒有,今天就是有點事情,不過是我分內的事情……”
“好吧,那還行,他自己工作起來什麼都忘了,也就忘了吧,可不能再拖著你!”舒靜還在不停地念叨著。
司予一直惦念著心裡的事情,所以眼下也沒有刻意留下來和舒靜寒暄,便直接道:
“老師,我還有點事情,就先回去了奧!”
“喔喔……喔……好,你先去忙吧……注意身體啊,每天真的連喘一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舒靜唸叨著,一邊和司予告別。
司予更是飛快回到寢室。
只留下舒靜一個人站在原地,輕聲喃喃道:
“喔唷……也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每天都在忙什麼,連人影都見不到,看她這麼興致勃勃地回去,該不會是急著和喜歡的人聊天吧?”
舒靜自己猜測著,想法越來越離譜……
她一直想著找機會問問司予現在有沒有男朋友,或者有沒有什麼喜歡的類型……
要說爲了幫陸放,她當然是一馬當先……
但是因爲司予最近太忙了,實在顧不上。
連續好幾次沒有找到司予的時候,舒靜都忍不住想:司予不會是在故意躲著他吧?
問了陸放,才知道司予最近真的很忙,這麼一說,舒靜又放心下來。
只是眼看著司予現在……
舒靜剛想問些什麼呢,人家已經跑得沒影了……
……
不過實際來說,舒靜也是猜對了的,司予這麼急著回去,確實和她喜歡的人有關——
她正想著給週近嶼做小餅乾呢!
週近嶼很喜歡吃海鹽曲奇。
明明是很普通的餅乾,也不知道週近嶼爲什麼喜歡。
但是因爲最近一直忙著工作,忙著像新菜品和甜品,所以一直在嘗試別的更難一些的。
但是週近嶼好像都不是很喜歡吃。
她上次特地烤的餅乾,週近嶼倒是很痛快地收下了,可第二天去看的時候,還擺在他的專屬位置上,看袋子,是沒有拆開過的。
司予只以爲是週近嶼不喜歡吃,或者吃不下了……
當然,她自己也是不願意多想的……
只是當即就將那袋餅乾扔掉了,既然食之無味,還是趁早扔掉吧,不要留著,傷害了自己的身體……
司予雖然之前自己糾結了那麼久,可終究還是不願意這麼輕易放棄。
所以當時就想著立馬回來,再專門給週近嶼烤一下海鹽曲奇!
……
於是在寢室裡,都換好睡衣,敷著面膜的趙筱瑞看司予拿著幾種做曲奇的材料的時候,都驚呆了:
“不會吧,你已經瘋魔到這麼嚴重的地步了嗎?
明明都已經是很晚才下班了,你還要半夜做什麼曲奇?
這點曲奇,你明天早上閉著眼睛也能完成呀,現在太辛苦了!真覺得你要把自己逼死!”
趙筱瑞說話時少有的強硬。
司予自然也知道,趙筱瑞是爲了她好:
“行了……你說了這麼多話,一句空餘的都不留給我……
曲奇是簡單,但心意不簡單,我要好好做,好好對待!
所以可能明天閉著眼做……”
趙筱瑞沒好氣地嗔怪道:“還什麼心意,我看你是發瘋了……”說著,她心裡還有些不平衡,“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也沒有讓你累了一整天,還大晚上的來給我做曲奇呀……
也不知道這心意是給誰,萬一人家不稀罕呢?”
司予看著趙筱瑞假裝生氣吃癟的樣子,終於還是忍不住笑道:
“行了,海鹽曲奇,可不是要等最炙熱的時候撒上海鹽,然後冷卻上一晚,才能達到風味最佳嗎?
既然是學甜品的,可不得嚴謹?”
這倒是真的,趙筱瑞也沒有再反駁下去:
“好了,知道說不過你……但是我跟你說啊,一旦忙完,必須立馬休息,你看看你自己的黑眼圈都快掉到哪裡去了?
明明是個可愛美少女,非要把自己弄得這麼疲憊……小心以後沒人喜歡你!”
“沒人喜歡我?那也沒關係呀,只要我知道咱們的筱瑞有人喜歡就行了,你說是不是?”
司予故意衝著趙筱瑞挑挑眉毛。
趙筱瑞:
“什麼是我有人喜歡就行了……”
話剛一出口,可能是她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太對勁了,立馬停住。
“真是記仇,不過是說你兩句,你還要還回來……”
司予一邊攪和著高筋麪粉,一邊對趙筱瑞道:
“所以啊,最近到底和江立相處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我只知道,他做飯還是一貫地好吃……”
……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其實司予還是很羨慕趙筱瑞和江立的——
彷彿像他們這樣,纔算是真正的談戀愛。
彼此心裡都喜歡著對方,明顯卻又不表露,表面上看著,還是在彼此試探邊緣。
但其實各自心裡都已經認定了對方。
兩人說笑著,打鬧著。
一起做著彼此最喜歡的事情——
趙筱瑞最喜歡品嚐各種美食,她以前還說呢,以後一定要找個廚師在一起。
後來又說,從來沒有遇到一個長得帥的廚師……
那個時候,司予覺得她應該是在開玩笑,卻還是附和道:
什麼叫沒有遇到帥的廚師?明明是你從來沒有去過後廚……
也不是是不是當時的那句話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