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一樣,來的那麼快,也去的那麼快。
方纔龍子夜被綁的地方依然空無一人,只有衆人倉惶相視之後的唏噓之聲在耳邊不停的迴盪。
司漓?
那是什麼鬼?
天帝氣的五官都扭在了一起,衆目睽睽之下,那個司漓公然劫走了龍子夜,根本不把天帝放在眼底,簡直是豈有此理。
天帝好不容易纔喘回了一口氣,生生將御玄拉扯到跟前怒斥道:“去給朕追,快,休要讓他們逃走,否則朕要你的命。”說罷他將御玄一推。
御玄踉蹌了好幾步差點栽倒在地上,然而御玄被如次對待,身爲御玄的妻子夏爾嵐卻始終垂著腦袋沒有往這邊看,就連御玄被推開差點倒地得時候,她還微微別過去了臉。
夫妻陌路,大抵就是說的如此了。
御玄領命,縱然臉色鐵青,卻也不得不率兵出征。
他如今就像傀儡玩偶,變得越來越不認識自己,但是爲了當初的選擇,他還是必須要忍下去。
就算是錯了,也要錯到底。
龍子夜混混沌沌的被那人拉著在雲間穿梭,虛弱的身體耷拉著,他痛苦的捂了捂胸口,好不容易纔揪住那人衣袖問他道:“不知閣下是誰,爲何冒如此大風險救我,我們認識嗎?”
那人不語,直拉著龍子夜落入一座山頭,山中有小茅屋一間,一隻小黑狗看到他搖頭擺尾扭了過來使勁蹭他小腿,被瞪一眼後十分委屈的又縮到了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龍子夜一聲不吭。
龍子夜拖著蹣跚的步子走到院中由樹根隨意砍成的小圓凳上將四周打量了一番,他似乎認得這個地方。
像極了莫留山的。
困惑的眼神又落在那喚爲司漓的男子身上,他背對著他,正巧著蹲下身子去揉方纔那隻小黑臉肉嘟嘟的臉,小黑狗躲不得,一張小臉被揉的慘不忍睹,小眼神裡頭滿是可憐巴巴。
司漓看的開心,不禁勾起了嘴角。
龍子夜眼神微瞇,緊緊箍著他那絲笑容思付了許久,眼前的人,似乎也是極爲熟悉的,但是,卻總是想不透。
“小黑,日後你不僅要守著這山頭,可還要保護好此人,若有任何閃失,看我回來不燉了你吃肉。”司漓聲線柔和,迷茫的睫毛下卻能看的很清楚,那迸出來的就是威脅的冷意。
小黑毛炸了一身,警惕的搖了搖尾巴。
司漓起身,對上龍子夜打探的眼神。
“我……”
“我……”
兩人竟然不約而同。
“我要走了,這山中我布了結界,你若不覺得憋屈,一生都生活在此地都無礙,我好不容易纔救了你的命,你可切莫要珍惜了,後會有期。”司漓卻是不給龍子夜一點點詢問的機會,丟下這句話就消失在了龍子夜眼前。
龍子夜本來繃緊的身子一鬆,整個人差點栽倒下圓凳,小黑突然朝他奔了過來,在狂奔途中瞬間化成了一名黑衣男子,一把穩穩的扶住了龍子夜。
龍子夜訝異的看著他,五官不精緻,卻也不醜,那小黑狗竟能化成人形,看樣子修爲不淺了。
“公子,在下小黑,以後還請多多包涵。”小黑讓他坐穩之後,單膝跪地,恭敬地朝龍子夜磕了個頭。
龍子夜連忙阻止住他的大禮,心中百感交集,此刻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一切都好似做夢一樣,他本以爲自己大限已到,卻憑空冒出來一個司漓。
司漓,你究竟是誰?
這個問題,那日親眼所見之人都在想,但是茫茫六界,縱然是天帝竟然都查不出關於司漓的一點點消息,那人像是憑空出現,又突然消失一樣。
明皇宮中氣壓極低,無人敢在此刻多說一句,御玄跪坐於下,顯然是一無所獲。
簡玉深沉的眼眸微閉,無人看得出他眼中的情緒。
“御玄,你真是叫朕越來越失望了。”天帝大怒,御玄垂首不語,直看到叫旁人焦急。
那個當年至少還算瀟灑肆意的將軍,如今卻已經被生生折磨成如此,不管任何事都不溫不熱,眼神如死灰,看著讓人十分心疼。
“這天界,朕還如何指望你去守護?”天帝一聲冗長的嘆氣。
御玄突然擡頭望著天帝,認真道:“迴天帝,御玄無用,還請天帝撤銷御玄將軍職位,御玄再擔當不起。”說罷他一個磕頭,腦殼貼在地上怎麼都不肯擡起來。
“你這是在跟朕耍脾氣麼?你以爲朕除了你這個將軍就無人可用了不成?”天帝一拍龍椅,直接站了起來。
“御玄不敢,還請天帝撤銷御玄將軍職務,御玄自願貶黜至人界,從此不再踏入天界半步。”御玄垂著腦袋,聲音卻異常堅定。
他是來真的。
天帝嘴角翹了翹,有些想示軟了,簡玉在此刻睜開了眼睛,眸中滿是看好戲的笑意。
“朕可以暫且撤銷你的將軍職務,將你禁足在夏府好生思過……”
“御玄從未將天帝任務執行好,御玄自知無顏面再在天界爲將,御玄懇請天帝,就撤銷御玄職務,將御玄貶黜至人界。”
天帝的話被御玄就這樣打斷,天帝惱羞成怒。
“你真是死性不改,既你如此想去人界,那好,剔除你的仙骨,去掉你的仙籍,將你貶黜至人界,可是你願意的?”
御玄微微擡起了一直貼在地面上的腦袋,悠悠回道:“謝天帝成全。”
還成全?
天帝鬍子都氣歪了,十指捏的緊緊地,怒吼一聲:“滾……”
那聲滾,好似一重天都能聽到一般。
御玄自願請辭,自願要貶黜至人界,這消息傳到夏府的時候,夏爾嵐差點暈厥過去,御玄直接是被帶到思過臺去的,世事一個輪轉,本來那個地方要去的是龍子夜,如今卻變成了他御玄。
剔去仙骨,除了寧輕陌那個笨蛋還有誰做過呢?
夏爾嵐朝思過臺狂奔,眼淚在空中翻飛,他終是忍不了她了,他竟然要用剔去仙骨,去除仙籍這樣殘忍的方法離開她。
她就那麼讓他討厭嗎?
思過臺,寧輕陌訝異的囁嚅著脣,卻發現自己對著此刻的御玄竟然無話可說。
御玄卻好似要解脫一般還能對她笑。
“你莫要難過,我的選擇都是自願的,只是你可不要羨慕我,我此番是真正去做一個人了,一個壽命短,卻能用心過好每一個天的普通人。”
寧輕陌輕笑,心情即便沉重卻還是被他帶的不想那麼悲壯。
“你這樣一說我倒就是羨慕了,你這天宮下去的將軍,定能帥到不少人界小姑娘。”
“難道人界的小姑娘都那般沒見過世面不成?”御玄侃調著,嘴角卻掛著苦澀:“輕陌,爲仙真累,你說的是對的,人只有活的時間短了,纔會學會去珍惜的。”
寧輕陌拍了拍他的肩膀,擠眉弄眼道:“那你下界了可別哪天窮哭了找我噢。”
御玄咧脣,十分難得的露出了自己的一口大白牙。
遠處,夏爾嵐呆呆的看著御玄的笑容,腳步怎麼都邁不開。
他竟然笑了,他和她成婚以來,別說笑了,他連正眼看她的次數五隻手指頭都能數過來,如今他就要變成凡人,卻高興成那樣,還是說,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寧輕陌呢?
結界將寧輕陌和御玄隔了開來,那道道剮心疼的天雷一擊一擊的擊在御玄的仙骨上,他卻始終掛著笑臉,不肯讓自己最後留在天界的容顏有絲毫的痛苦。
他身爲將軍,生死無數,剔仙骨,根本一點都不疼。
寧輕陌默默捏緊了拳頭,突然手掌被包裹住,她扭頭一看,墨唯逸無聲的站在她身側,望著御玄眼眸深沉。
打量著墨唯逸的側臉,寧輕陌努力想找出些不一樣卻怎麼都找不出。
突然墨唯逸垂首捕捉到她的眼神,嘟囔道:“那個時候,你疼嗎?”
寧輕陌回神,搖了搖頭:“不疼。”
墨唯逸若有所思,天雷聲聲刺耳,就好像劈在每個人心底一樣,整個從一重天到九重天的每個人都臉色凝重。
天界許久未曾有這樣大的動靜了,這尤爲顯得天界的氣氛更加緊張起來。
明皇宮,簡玉像天帝立馬推薦了好幾個將軍人選,各個在他所言都是極好地。
天帝有些失神,他的力將是越來越少了,倒是屬於簡玉的勢力越來越束縛的緊,尤其是御玄一撤,他特別的感覺窒悶。
他知道,簡玉不是墨唯逸,他在一步步的逼他退位,他要天帝的位置,十分迫切。
然他卻感覺無力迴天了,猛然間,他想起舞滄瀾同他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我們都老了。
老了嗎?他摸了摸自己的鬢角,有些不甘心,但是又找不出任何爲自己辯駁的理由。
他只能點頭,應了簡玉的一切要求。
寧輕陌和墨唯逸相攜手走在天宮小路上,前頭失魂落魄的走著的是夏爾嵐。
她眼淚不由自主的一滴滴的往下溜,雙眼紅腫,連身後跟著人不知道。
不由自主的,寧輕陌和墨唯逸竟然就這樣跟著她一步步的走回了夏府,等他們回神的時候,他們也不禁爲自己感到有些可笑。
“輕陌姐姐,唯逸哥哥,我姐姐醒了,她醒了……”
不遠處,上官可萱揮著手跑來,小臉上佈滿了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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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北京又去了山東,回來牙齒髮炎還發燒,到今天都沒法吃東西,感覺這半個月就是去受罪的,但總算回來了,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