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去天宮
寧遠鬆探究的眼神最先落在了寧輕陌的身上,好像是在問她爲什麼會和魔君在一起,寧輕陌卻衝寧遠鬆笑了笑,十分的坦蕩。
“哎。”寧遠鬆輕嘆了口氣,縱然心中無奈,可面上還是要表現得從容淡定,他徑自走到舞子暘跟前落座下去,還給他倒了杯茶水,笑道:“還能跟魔君在這凡塵之中坐在這品嚐,也是寧某跟魔君的緣分,那九重天上的當初魔君就不要再拿出來羞煞我了,如今我寧遠鬆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
嘴上說著自己是普通人,但是寧遠鬆的一派氣度確實舞子暘向來欣賞的。
爲何寧遠鬆會在天宮待不下去,就他那性子也是麻煩事之一。
“既然如此,那我就尊稱您一聲寧伯伯了。”舞子暘端著茶杯的手一翹,拉開了嘴角。
“就說魔君您這身份,叫寧伯伯一聲伯伯好像不太合適吧。”羽夢塵就在一邊乾著急,卻也只能冷嘲熱諷的提上一句。
開什麼玩笑。
舞子暘可是魔君!
就算寧遠鬆此刻不是天宮的仙尊了,跟魔君的這麼親密簡直就是給現在的情形雪上加霜,這要哪天傳到天帝耳朵裡,說什麼寧遠鬆欣然接受了魔界魔君的拉攏云云,那根本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不礙事,夢塵,魔君能喊我一聲伯伯,也是擡舉我了。”寧遠鬆卻絲毫都不介意:“只是依寧某看,魔君這次來可不是討杯茶喝喝這麼簡單吧?”
舞子暘呵呵笑著扣著桌面,眼神落在了一旁始終沒有說話的寧輕陌身上:“那是自然的,不過也沒什麼大事,純粹找個落腳的地方而已,過兩天就要走了。”
在舞子暘的眼中寧遠鬆沒有發現任何的情緒,只是在他看著寧輕陌的時候有些些的嚴肅,但是那嚴肅,卻是很少能在舞子暘眼中看到的。
“那魔君就不要客氣了,憶柳,去給魔君收拾一間房間出來。”寧遠鬆招呼了胡憶柳,胡憶柳眼睛一瞪,有些不願意,但也只能去。
她活到現在打死她都沒想過有一天會給魔君收拾房間,要不要在被子裡塞點什麼小玩意呢?
突然她想到了已經過去了很久的傳聞,在雪山之巔,寧輕陌被舞子暘給打的昏迷了二十萬年,胡憶柳背脊樑冒出了冷汗,安安分分去收拾房間了。
院中,除了寧輕陌和舞子暘,旁人該走的走,該避的避,都沒有再出現在院子中。
院邊一顆參天的古樹鬱鬱蔥蔥,樹影婆娑,陽光穿透樹枝投射在寧輕陌的側臉上,遮住了她的心不在焉。
“想好了嗎?”
她的對面,有一雙修長的手湊過來端走了茶壺。
那聲音待著攝骨的冷,恰巧能在這晴朗的天給人一點涼爽的感覺。
樹枝上,墨唯逸撐著下巴呆呆的看著寧輕陌,她的心思好像專注在茶杯裡的水上,根本沒有搭理對面的人。
突然有一撮紫色從墨唯逸的肩膀上穿了過去,跟著穩穩的站在了他的肩頭。
陽光下,小狐貍小紫的毛髮顯然光亮了很多,她毛茸茸的尾巴翹著,一晃一晃的在墨唯逸的身後搖擺,小腦袋也探究的跟墨唯逸放在同一個地方。
“又調皮了。”墨唯逸收回視線,笑嘻嘻的將小紫從肩膀抱下來放在了懷中,他摸著他的毛髮,感覺到她漸漸開始恢復的力量,滿意的勾起了嘴角:“怎麼樣?當初讓你重新開始沒有騙你吧,你根骨好,卻太急了,從來再來雖然慢,可你沒壞處,就你之前那修行的方式,白瞎了你這血統。”
小紫聽了眼睛一橫,一尾巴掃在了他的臉上,嗆得墨唯逸差點沒一個大噴嚏就這麼打出來。
寧輕陌沿著杯沿的手楞了一下,卻沒有擡頭。
墨唯逸捂著嘴巴瞪著眼睛,抱著小紫消失在了大樹上。
這一切都好似是發生在眨眼之間,大約只能感覺到一陣清風拂過,古樹上的樹葉洋洋灑灑飄下來一片,寧輕陌怔愣的仰頭,看著那已經空空如也的地方,垂下了眼睫毛。
她剛纔看見他了……
但是她卻沒有說……
“喂,跟你說話呢,幹嘛不理我?”舞子暘伸手在寧輕陌面前敲了敲。
“噢,想好了。”寧輕陌回神,然後起身扭頭就走:“我累了,回去休息,你自便吧。”
她說著眼角瞥了眼古樹,沒做逗留就離開了院子,只留下舞子暘一個人跟自己大眼對小眼。
“師父。”
榮軒拉著上官可萱躲在不遠處等她好一會了,看他們倆那手拉手的親密樣子,寧輕陌就知道他們一定是說開了。
上官可萱一瞧見寧輕陌就噗通跪了下去,眼淚直流。
寧輕陌也沒有去扶她,她受的了上官可萱這一跪,畢竟面前這兩個人差點害死了她的爹孃,而且還不是一次。
“輕陌姐姐,對不起,從今天起,我一定好好修行,不會讓你失望的,也不會讓姐姐失望。”她眼中滿是堅定,旁邊的榮軒眼中滿是對她的愛戀。
上官可萱和他會心一笑,這才應該是榮軒應該有的眼神,之前那個……
想到之前有個妖怪竄入了榮軒的身體,她就覺得慎的慌。
“起來吧。”寧輕陌蹲下身子,捏了捏她的臉蛋:“你得好好修行,在你姐醒過來之前,我們這羣人中,可都指望你了。”
治癒術有多稀罕,那是上官可萱還沒懂的。
“嗯。”上官可萱笑彎了眼睛,就好像那黑夜中最明亮的一顆星星。
年輕真好。
“你說輕陌會去天宮麼?要不我這幾天都跟她睡?”兀那氏打量了寧輕陌好久都沒發現什麼不一樣,她拱了拱旁邊的寧遠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攔得住麼?上次我說不讓她去離魂界,攔住了麼?”寧遠鬆想到就氣。
“哎呀,你聲音就不能小點麼?”兀那氏嫌棄的瞪了他一眼。
反正從關內回來吧,誰看寧輕陌的眼神都怪怪的,那兩道天令他們都看見了,當時還都擔心寧輕陌就直接衝到天宮去搶人了,但是她不僅沒有,還把魔君帶回來了,太匪夷所思了。
“你說這丫頭現在想幹什麼我們這做爹孃的都猜不透了,到底是女兒長大了啊。”寧遠鬆突然一聲感嘆,頭髮都白了一頭似的。
“我去跟她說清楚,就算要去天宮,也得帶著我們一起去。”兀那氏甩掉了寧遠鬆的手,擡腳就要去找寧輕陌。
寧遠鬆一把拉住了她:“行了,好歹樓江山暫時死不了,輕陌應該不會這麼快就走的,我們再看看。”
然而就這句再看看,著實讓寧遠鬆又生生的吃了次大虧。
寧輕陌不過在院子中晃了兩天而已,就在寧遠鬆準備要戒備起來防止寧輕陌要去天宮的時候,她就跟著舞子暘一起不見了。
寧遠鬆的怒吼在響徹了一次莫留山之後,又再一次的響徹了人界。
同樣是不告而別,他們一樣被弄得措手不及,這一次,卻很有可能是去送命的。
“我好像聽到你爹的吼聲了,看不出來,你爹文文雅雅的,嗓門還挺大。”舞子暘回頭看了眼漸漸變小的院子,輕笑了一聲。
“我不是個孝順的女兒。”寧輕陌皺著眉頭,每到這個時候她內心就十分的糾結。
“我也不是個孝順的兒子。”舞子暘跟著她一起皺著眉頭,哀怨的看著遠方。
寧輕陌白了他一眼,轉了個身,用屁股對著他。
還未到天界,熟悉的味道就傳了過來,離開天界那麼久,寧輕陌才豁然發現,原來天界的味道,是一種沁入心脾的香味,香的膩味,香的讓人不禁要捏住鼻子。
仙音嫋嫋,不絕於耳,這樣的情形,還依舊深深的刻在她的記憶中。
只是物是人非,今日要喜結良緣的兩個人,與她來說,毫無關係。
“搞得這麼盛大,這天帝哪來的好心情?”舞子暘本來漠不關心,但是也在那雖然遠卻已經傳來的絲竹聲中鬱悶了起來。
“留住了一員大將,他能不高興麼?搞不好今天就把你給弄死了。”寧輕陌斜眼看著舞子暘,他卻聳了聳肩,一副我根本不怕的樣子。
仙禽盤旋,猶如空靈天籟在耳際,五彩的鳳凰圍繞著天帝的明皇殿揮舞著斑斕的翅膀,那高高昂起的頭顱和俯瞰蒼生蔑視的雙眼,無不顯示著他們尊貴的地位。
“哼,求他弄死我。”
舞子暘不用惡狠狠瞪就很有威懾力的眼神掃過那一圈鳳凰,直接有一隻就軟了翅膀,灰溜溜的埋頭繼續搔首弄姿的。
寧輕陌挑了挑眉頭,魔君大人呀,你今天來,好像也不光是來吃飯的啊。
真是一場鴻門宴,擺宴的和赴宴的都各有心思。
南天門處,蕭如風站著的筆直,警惕的眼神看著每一個人來來往往的仙人。
舞子暘和寧輕陌落在雲頭,他扭頭一看,寧輕陌赫然變成了一個翩翩公子哥,驚的他差點沒掉了下巴。
迎門小廝一眼就看到了分明是來參加別人的婚禮,卻愣是從頭到腳一身黑得舞子暘,當下就結巴了。
再看看她邊上的小廝,我去,一頭到腳竟然都是白。
這……
這魔君是要來天界唱一出黑白雙煞不成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