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默南跟連嬸一路小跑的下來,這些日子方默南收治的病人多數是因為南疆雨林潮濕悶熱環境下由于水土不服而引起的后遺癥,長時間的待在高山、草深、林密、濕熱的環境中,身體健康肯定會受到影響。
上過戰場的他們,高強度的戰斗和緊繃的精神對身體的傷害很大,從而造成骨質疏松,各器官功能減退,經常在潮濕環境里打混就會得的,關節炎。
而胃病嘛就更普遍了,戰斗一打響,難不成敵人還等你吃飽飯在打,所以飲食不規律,干糧硬往肚子里咽,水不干凈又不敢亂喝,這幾天幾夜不吃不喝都有可能,這還不得胃病。
還有一種病就是濕熱環境下易得腳氣。腳氣乃是常見病,南方氣候濕熱本多瘴癘,腳氣亦高發,香港腳之名可謂事出有因。
剩下的形形色色的病諸如靜脈曲張、腰肌勞損、頸椎病、腳趾裂縫等等慢性病。
還有一些退役的特種兵,特別是在寒冷的冬天,他們站在風雪中執行任務,任那刺骨的寒風肆意吹打著身軀,在茫茫的雪地上,摸爬滾打,爬冰臥雪,寒氣也慢慢地侵蝕了他們的肌膚,侵蝕了著關節,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風邪如體,慢慢落下了這個病根。
在高強度的戰斗中,累得力不從心,往往就是穿著迷彩服直接躺在地上就睡,大小伙子年輕,渾不怕,加上累了,很快就進入了夢鄉,而剛剛還是滿頭大汗的人,又被地上的潮氣侵蝕了身體,那時不懂得珍惜身體,只想好好的快樂一時,留下了這難治的關節炎,平時訓練累了,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地上躺,回去又是一個冷水澡一沖,覺得很是痛快,貪圖一時的舒服,讓自己不光是患上了關節炎,把自己的肩周也慢慢地損傷,以至于退伍后,遇上天氣一變化,比其他人都先知道,只要全身在痛,就能預知天氣情況了,以后年齡越大這種痛苦就會越深,很后悔當初沒有愛惜好自己的身體。
有啥別有病,沒啥別沒錢。這些人可都占全了,既有病,為了治病也把家里的錢花光了。
‘這回不知道來了什么病人?’方默南心里打鼓。
李慶杰介紹道,“這位是方小神醫,這位是常久春俺戰友。”
雙方彼此寒暄過后,方默南道,“讓腳丫子出來透透氣吧!”
常久春神色正常的把兩只腳丫子從前后破了洞的布鞋里放出來的時候,饒是方默南見過世面也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嘶!”李慶杰五官都皺了起來,“阿久啊!你可真能忍。”他都感覺后脊麻嗖嗖的,渾身癢癢的,看人家臉色如常,好像這腳不是自己似的。
“這是得了腳氣?”李慶杰疑惑地問道,“我還從沒見過這么嚴重的腳氣?”夠嚇人的。
“是得的腳氣。”方默南點頭道。
那雙腳得了腳氣,很嚴重的腳氣,指縫糜爛膿水橫流,深可見骨。
腳氣,肢節煩痛,肩背沉重,胸膝不利,兼遍身疼痛,下注足脛腫痛,腳膝生瘡赤腫,及內外生瘡,膿水不絕,或癢或痛。
腳氣之癢,劇于蚊叮蟲咬,半夜癢不能寐,大撓特撓,亦不罕見。
而這位兄弟盡管癢得恨不得砍了這雙腳,也沒見常久春眉頭皺一下,或者上手撓撓。他的手黝黑,骨節分明,卻沒有感染腳氣。
“佩服!”方默南拱手道,這意志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要知道腳氣之癢,癢起來,恨不得剁了它。
“腳氣的危害不僅是瘙癢、脫皮、起皰、真菌傳播,還會引起手癬和灰指甲。更嚴重的是,搔抓會導致局部細菌感染,可發展成淋巴管炎、蜂窩組織炎及丹毒,可謂后患無窮。”方默南從藥箱里拿出皮手套,戴上,蹲下卷起他的褲子,可惜卷不上去,“我用剪刀剪可以嗎?”。腳氣可是傳染的。
“嗯?”常久春點點頭。
方默南從藥箱里拿出剪刀,把褲子剪開。
“嘶!這腿腫的跟大象似的,這么嚴重小腿部開始潰爛淌膿,方小神醫這能治好嗎?”。李慶杰擔心的問道。“這是什么呀?”
“下肢丹毒,患病日久,可引起慢性淋巴水腫。發生在小腿的慢性淋巴水腫,他的腿紅腫如大象,俗稱象皮腿。”方默南接著解釋道,“丹毒,有腳氣引起的是一皮膚病癥,整個小腿皮膚發紅,色如涂丹局部出現界限清楚之片狀紅疹,顏色鮮紅,并稍隆起,壓之褪色。皮膚表面緊張熾熱,迅速向四周蔓延,有燒灼樣痛。
丹毒雖以“毒”命名,卻并不是病毒感染引起的,而是由細菌感染引起的急性化膿性真皮炎癥。”
看著確實嚴重兩條小腿就紅腫,上面開始潰爛,就像是兩個肉包子上長滿了霉斑,極度恐怖。用西醫的話講,就是器官、神經組織開始壞死,而且還有蔓延的趨勢。
“這要怎么治療。”李慶杰問道,好像都不知如何下手。
“先用水蛭吧!中醫稱蜞針!”方默南道,“先疏通一下他的雙腿血脈,緩解緩解血辨阻塞的情況。”
“水蛭?”李慶杰問道,“啊!就是那個吸血的家伙!它……它能治病。”
“當然!水蛭的活體療法,最早可追溯到2000多年前的咱們國家,水蛭就開始被用來治病。《神農本草經》中記錄,“螞蝗主逐惡血、瘀血,破血瘕積聚”,螞蝗就是水蛭的小名。明代神醫李時珍也認為,干燥的蛭類含有蛭素、肝素等,有通血、通經、消積散結、消腫解毒的功能。水蛭最早被用于治病還是符合藥理學的。”她頓了一下接著道,“《片玉心書》里水蛭可治小兒丹毒:用水蛭數條,放于紅腫處,令吃出毒血。”
方默南抬眼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小伙子,溫和地笑著道,“怕不怕!”笑容恬靜淡雅、有著安定病人心理的作用。
“俺這條腿就交給你了。”常久春的嗓音緩而有力,只是中氣略顯不足,看來被病痛折磨的不輕。來的時候隊長交代過,一切聽方醫生的,叫他干啥就干啥?更何況是治療了。
方默南看向他,坐如鐘,小伙子三十多歲,穿著倒也干凈整齊,身量中等略高些,身形結實有力,緊繃著肌肉,彰顯著他強悍的力量,膚色偏黑,表情嚴肅,不茍言笑,還真是一派軍人作風。
從面相上看,父母全無,也沒有結婚,可以說是孑然一身。殺氣很重,為人卻正直。
他也看向方默南,這就是方神醫,臉蛋兒如粉瓷一般,白皙滑膩,睫毛小刷子般在臉上落下一片翦影,氣質寧靜、閑適。眼睛清澈明亮,漆黑的眸笑意盈盈地看著他。笑容溫柔真摯,安定人心。
方默南對李慶杰道,“去找些竹竿,粗細程度,有小指那么粗,有我的一扎這么長就可以了。至于竹管這個問連嬸要。”她出手比劃了一下,至于竹管家里多的是,給蔬菜搭架子,可不少用竹竿,有的太細了,就扔到一邊,沒想到還真能用上。
方默南還讓李慶杰把竹管洗干凈了,泡進酒精里消毒。
李慶杰得令后,匆匆的走了出去。
方默南則看向病人笑著道,“我先把治療方案跟你說一下,有道是,‘急則治標,緩則治本’。你現在雙腿不保,所以我的第一步,是先改善你雙腿的循環狀況,會采用一些水蛭吸血以及中藥,等雙腿的循環狀況改善,機能就能恢復。那么第二步就是錄離掉壞死的肌肉,再配合藥物的使用,促使肌肉新生。”“這兩個過程,大概需要兩到三周左右的時間!”方默南看著他道,“你可以接受吧?明白了嗎?”。
常久春點點頭,“明白。”聲音洪亮,像是回答領導的問話。
很快李慶杰把竹管就匆匆趕來了。
方默南出去了會兒少頃,抱著一個黑色的大罐子走了進來。
李慶杰往前湊了湊往里一面一看,頭皮就發麻了,這玩意兒真能治病。他不解問道:“方小神醫,為什么要用竹管?這樣直接放上去效果不是更好。”
“這樣會失血過多,對病人不利。”方默南笑著道。
“哦!原來如此。可為什么要用竹管呢?皮膠管不是更好。”李慶杰不懂就問道,頗有求實的精神。
林老爺子走了進來,笑著道,“笨啊!”他一聽說要用水蛭療法,就過來幫忙,連嬸這些女人對這些軟趴趴的動物都敬而遠之。
“老爺子好!”李慶杰恭敬地微微鞠躬道。
“嗯好!”林老爺子上前在李慶杰耳邊低聲笑道,“如果你自己的雙腿上爬滿了水蛭,你親眼看著它們慢慢地把自己的血吸出來,會是什么感覺呢?”
李慶杰頓時覺得自己雙腿發麻,站都站不穩了,手撐著身后的沙發椅背。不過已經明白是怎么回事,原來竹管是處于對病人心理的考慮,照顧病人的心里感受。
一切準備就緒,方默南道,“爺爺,慶杰,把他抬到外面的長椅上,我們外面治療去。”
“嗯!”兩人合力攙扶著他坐到外面的長椅上,他自己困難的將雙腿放到長椅上,腳氣傳染,所以他沒讓兩人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