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趕到巴西的時候,已經是周二的下午。
“這一次不找賣家了嗎?”嚴綰奇怪地問。
“接了倫敦的一個貨箱,鉆石的儲備已經夠了。這次主要是來看托帕石,本來還準備采購一些中檔寶石,不過印度提供的也就足夠了,除非有特別令人驚喜的品質,這一次對鉆石沒有什么需求。”
“哦。”嚴綰點頭。
這個理由也說得通,但嚴綰從董事會授予閆亦心的額度來看,恐怕閆氏的資金運轉,很成問題。然而,這種猜測,閆亦心既然不說,她自然也不會主動說出來。
托帕石的交易很順利,所以他們在星期四的晚上,就順利回到了a市。
“早一點休息。”閆亦心交代,“我要回去和祖父匯報成果,不能陪你上去了。”
“好的。”嚴綰笑著點頭,接受了他如絲如娟般的輕吻。她喜歡這樣的吻,輕柔而纏綿。
痛痛快快地睡了一覺,早上醒來的時候有點早,做好了兩人份的早餐,卻始終沒有等到閆亦心。大概他起晚了吧?嚴綰想著,卻任然等到最后一分鐘,才“準時”趕去上班。
“你也太逍遙了吧?考試完了就當放松啊!”劉離不滿地伸出手,“這一周的設計圖呢?”
嚴綰苦著臉:“一直在外面,哪有時間畫設計圖···總不能讓我今天一天,就趕出三張圖來吧?啊,對了,我可以加班,星期六和星期天也可以來畫設計圖。”
看到嚴綰把自己的玩笑話當真,劉離倒有點不好意思了起來:“算了,我開玩笑的,你也真是老實。你這是出差,也是工作嘛!再說,你現在的任務,是替周樸設計她的那套首飾。既然用的是托帕石,你可以再新穎上下功夫。”
“嗯,我明白。”嚴綰點了點頭,“我畫了一張草圖,準備給自己設計一款紫晶掛件,你給我提一提意見。”
嚴綰把在巴西賓館里畫的設計圖拿出來,遞給了劉離。
“這個創意很好,茄子正好符合紫晶的顏色。不過,這里的弧度,可以更加飽滿一點,能夠更好地體現水晶的特點。”
劉離拿起筆,在她的設計圖上,把茄子下方的弧度輕輕勾了一下。
嚴綰連連點頭:“這樣的話,茄子本身的形象,也顯得很飽滿。”
“你用碎鋯石裝飾頂部的構想很不錯,成本不高,但是設計卻是新穎,會很得年輕女性的喜愛。”劉離恨滿意地說。
“其實,是因為我收購了一塊紫水晶,所以想給自己設計一款。”嚴綰不好意思地說。
“可以啊,你吧紫晶拿給我,交給工人做的時候,用你的那兩塊多做兩個就行了。水晶不比鉆石,制作工藝要簡單得多。”
“那我今天就把效果圖畫給你。”嚴綰興奮地點頭。
“好。”劉離點頭,似乎還想說些什么,卻最終一語不發地離開了。
嚴綰也沒在意,埋頭在自己的設計圖里。閆亦心有一大堆工作等著他,大概也按時下不了班。所以嚴綰畫的很仔細,每一個細小的尺寸都經過反復推敲,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自己的那塊水晶。
完成了設計圖之后,看看腕表才六點半,忍不住撥通了閆亦心的電話。在朝夕相處了一周之后,她發現僅僅是一天的的分離,居然讓她感到難以忍受。
“亦心?”她剛剛快樂地叫了一聲,就聽到“嘟”的忙音,忍不住心里一跳,抬頭看向窗外,月亮正冉冉升起,才發現原來今天是月圓。
難怪閆亦心堅持昨天一定要回來呢!
胸口像是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一時間透不過氣來。
坐在辦公室里,看著窗外的夜色,有點心神不寧。回家還是去山上呢?自從那次被閆亦心抓住以后,他就不許她再獨自到山上去。
可是,她真的沒有地方可去···嚴綰這才發現,原來她的交往圈子,竟然窄得可憐。難怪前一世對陳曉蓉始終沒有堤防之心,實在是因為朋友難得。
她嘆息地搖了搖頭,剛拿出手機,就聽到鈴聲響了起來。屏幕上,竟然是魯湘的名字。
“魯湘!”她高興地叫了起來,“我正想打電話找你呢!”
“回來了一天也沒想到給我個電話,出來吧,我們去吃宵夜,還是老地方,我先去等你!”魯湘的語速很快,“不見不散,拜拜!”
嚴綰放下手機,忍不住浮出了一個笑容。
魯湘到的比她早,正坐在大排檔上左顧右盼。周圍有個年輕的男性要搭訕,她卻給了別人一個不屑的冷臉。
看到熟悉的場景,嚴綰忍不住笑了。
“嚴綰!”魯湘也不管自己的大嗓門,是不是把大排檔上其他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伸出光裸的手臂在頭上晃。
“嗯。”嚴綰一路小跑奔了過去,趕緊挨著她坐下。周圍有不少人的目光,已經投射了過來。
“回來了也不吱個聲,要不是我想到你,又打算玩失蹤啊!”魯湘不滿地把一碗炒面推到了她的面前,“快吃吧,今天我請客,為你接風洗塵。”
“你可真夠吝嗇的,接風洗塵都只用一碗炒面打發?”嚴綰不滿地瞪視著她,卻只是維持了一秒鐘,就漾開了笑容。
熟悉的香味,把她沉浮不定的心,一下子又安定了下來。
“嘿,跟著公子爺出去吃香喝辣的,就看不上咱這簡陋的炒面了?”魯湘作勢要把炒面碗拉回去,嚴綰連忙護住。
“開玩笑,吃了那么多不合胃口的東西,好容易回來吃到美味的中國菜,早就垂涎欲滴了!”
她低頭扒了兩筷,看到魯湘面前的一碗還沒有動,又含糊地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怎么還不吃?”
“等你啊,一個人吃飯不香。”魯湘笑嘻嘻地說著,果然開始大快朵頤。
兩個人風雪卷殘云似地把炒面解決得一干二凈,魯湘才勾著嚴綰的肩問:“快說說,看到什么好玩的東西。”
“對了,給你買了皮畫,這次時間有點緊,中途又跑了一趟印度,所以沒有好好給你挑。下次有機會,替你多挑幾張。”
“怎么還去印度?老天,你可真會跑。”魯湘羨慕地兩眼放光,“印度怎么樣?去了哪些地方?有沒有去看泰姬陵?”
嚴綰用手做了一個“STOP”的手勢:“停,一個個問題慢慢地問。先說印度,總的印象是很矛盾。”
“矛盾?”
“對啊,是一個矛盾的國家,在德里逗留了一天,看了紅堡、甘地陵和清真寺。后來去了克什米爾,很漂亮的地方,而且游人不多,氣候宜人。”
“克什米爾?這個地名怎么那么熟悉···”魯湘咕噥。
“矢車菊藍寶石的產地嘛,當然如雷貫耳了。”嚴綰開著玩笑,繼續回答,“泰姬陵沒去,因為沒有時間。好了,回答完畢。”
“對了,聽說你的那個學長也去了印度啊···啊,我想起來了,克什米爾,那個地方不是老打仗的嗎?那地方,你也敢去!”
“早就停戰了,反正我們去的時候,安靜得很。”嚴綰笑嘻嘻地說。
“自從你離開柜臺以后,我們的鉆石銷售下跌得厲害,倒是碧璽的銷售見長。”魯湘問完了話,開始講述珠寶店的佚事,“你不知道,最近調來的一個人,和我每天面對著面站在柜臺里,整天不茍言笑,據說是怕笑容會擠出皺紋來。”
嚴綰失笑:“不是吧?難道她能忍不住不笑嗎?”
“真的,我們笑得前仰后合,她就扯扯嘴皮。”魯湘板下了臉,做了一個扯嘴角的動作,“就是這樣,很詭異。”
嚴綰頓時笑倒。
“走吧,我看我們兩個成了萬總矚目的對象。”嚴綰悄悄地拉了拉魯湘,“換個地方聊天,那邊有個公園,只要別碰上幽會的情侶,隨我們怎么笑。”
a市興建了不少市民公園,都是全開放式的,環境都很不錯。他們沿著鵝卵石路往前走,魯湘一時興起,甚至把涼鞋脫了提在手上,赤著腳走。據說,這樣能夠按摩腳底的穴位。
嚴綰一笑置之,和魯湘談起了巴西遇到的義烏商人。
“真的?家里這么有錢。居然還住在那么便宜的旅館啊!咦,你不是說他家里還有一個哥哥的嗎?也學掌財權的是他哥哥,所以他只能委屈了。”
“不是的,那些采購寶石之類的工作都由他負責,我看到旅行支票是他親自開出來的,手里的權力大著呢!”嚴綰反駁,“反正,這人很奇怪,我開始還當他是擺地攤的呢!”
魯湘對張泰威很感興趣,每一個細節都不斷地追問。要不是嚴綰確信兩個人不認識,又想要亂點鴛鴦譜了。
“長得還不錯哦,一表人才!”她輕笑著說。
“我只是覺得這個人比較奇怪罷了,怎么跟我一樣守財奴的性格,你想到哪兒去啦!”魯湘用力地捶了她一拳,忽然發出一聲驚呼,“啊!”
嚴綰急忙偏頭,卻只嗅到強烈的刺鼻味道,她剛剛浮出一個詞:乙醚!就覺得腦袋一片混沌,嘴鼻都被這種氣味狠狠地包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