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希菲兒的臉上漸漸的露出笑意。她又想到了自己的那些個童年。如今想來,這該是最讓她感到快樂的一段時間了吧。那時的她,雖然什么都沒有得到,可至少,也是無憂無慮的啊。
作為希家的女兒,她生來就沒有被重視過。畢竟,無論是到了何時,在這世間,總歸是男兒才好有那么一番成就,為女兒身,便幾乎注定了她不會再有什么成就。
在類似她們這般的大家族里,為女兒便不過是作為聯(lián)姻的工具而已,至于其他的事情,便與她們再無關(guān)了。只是如此那般,也是不錯,雖然沒有什么地位可言,但到底還是這希家的子女,衣食無憂,日子也過得不錯。那些叔叔伯伯看見她的時候也是會和善的露出一絲笑意。 日子過得也是不錯。
但不知何時,嗯,大概也就是在她十二歲那年吧。她的父親突然就坐上了那家主之位,那是在她以前想都未曾想到過的。
家主之位誒,別說是她,怕只怕是連她那些叔叔伯伯都沒有想到,她那個一向顯得隱忍而低調(diào)的父親居然能夠登上那家主之位。而也正是從那以后,她明顯的感覺到那些曾經(jīng)還對她,飽含善意的叔叔伯伯都或多或少的與她疏遠(yuǎn)了起來。
而之后,也有人不同意她父親希林的家主之位,但在老太爺?shù)闹С窒拢钟姓l敢出來作祟?見得此刻的場景,希菲兒微微苦笑。她的那段安穩(wěn)日子,便是從那時候開始結(jié)束的。
當(dāng)她父親成為家主之時,便是她得到無上寵愛的開始。
在她小的時候,很少見到她的父親,甚至有的時候,連過年都不能見到一面,每次當(dāng)她問起她父親的時候,母親都只是笑笑,說是在外面忙著家族的事業(yè),很忙,沒空回來。
那時候,她還是個很聽話的孩子,所以聽見這話之后,便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沉默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我知道了。”她還記得,以前每次說這話的時候,自己的情緒都是顯的很低沉。
天知道那時候的她有多么思戀她的父親,但那時的她即便是表達(dá)出來了,也是沒有人在意,畢竟,她也只是一個十歲大的孩子而已,而且還是個女孩子,她的話,在這個家里又能有什么,作用?
沒有人會聽她的話,除了她的母親。但她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會給自己的父母添什么麻煩。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是沉默著,近乎無語,變得孤僻無比,以至于在學(xué)校里,都沒有和什么人說過話。
長期下去,自然不是辦法。
但一切在她父親也就是希林成為家主的那一刻,便已然改變。
她不再是那個沒有父愛的孩子了,相反的,為了彌補(bǔ)那十年來,對希菲兒的虧欠,她的父親希林幾乎是把任何她所想要的東西都弄來了,而她呢,在那短暫的孤僻過后,享受到了這世間他人所不能體會到的權(quán)榮富貴之后,她也一點(diǎn)兒一點(diǎn)兒的開始沉迷其中。以為自己無所不能,沒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
雖然都是仰仗著她父親的力量,但對她來說,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所以她曾經(jīng)是一度的自負(fù)到了極點(diǎn),雖然最終,還是讓她認(rèn)清了自我,開始有些收斂起來,但結(jié)果卻是沒什么兩樣,倒是很少的去仗勢欺人什么,不過饒是如此,她也依舊是性格乖張。
但這期間,一直沒造成什么大錯啊。
而且,對此,老太爺不是也知情嗎?但怎么在這突然之間,就好似完全變了一個人呢,對此,希菲兒其實(shí)都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但此刻就算是真的反應(yīng)了過來,這一切也都已經(jīng)沒有了什么意義。
看著兩個哥哥的幸災(zāi)樂禍,她便明白自己此刻,真的是徹底的栽了。
先前,在和涼煙決斗的時候,她倒還沒有想到那么多事情,事實(shí)上,那時的她,又哪里會知道事情居然會成為這樣,但這時她已然是無力回天,即便是心有怨恨,又能如何呢?
曾經(jīng)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有些自嘲,也有些自怨,倒不是對涼煙的怨恨了,她只是還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突然之間就已經(jīng)失寵,但老太爺那渾濁的眼神之中卻始終是帶著一絲冰冷。就好似她犯了什么天大的過錯似的。
希菲兒不由有些無語,卻也說不出個什么所以然來,這大家族之間的冷血她早就知道,只是沒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會體驗(yàn)到這種處境,本來萬般榮寵,現(xiàn)在卻又什么都沒有了。
這巨大的落差除了當(dāng)事人之外,又有誰知?
此刻,希菲兒的心里可是五味俱雜。
看著老太爺?shù)谋砬椋阋阎獣宰约菏鞘チ艘酝膶檺郏具€多少的以為自己會受到一些責(zé)罵什么的,但直到這場家庭的小會議結(jié)束的時候,都是顯的很風(fēng)平浪靜。
而對她來說,唯一和以前的差別,便是每月的零花錢被扣了。
除此之外,好像老太爺再沒有說過其他吧!希菲兒晃了晃頭,努力的回響起剛剛的狀況,然而最終到散場的那一刻,她還是不由的開始有些懵懂了起來。
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難道,是老太爺原諒她了,還是說,是因?yàn)檫@事情讓她們希家的聲譽(yù)受損,連責(zé)罵她都不愿意了嗎?她有些彷徨的走出屋子,心里一陣悵然若失。
從被人捧在手上的掌上明珠,到被無視的那個人。事實(shí)上嗎,她的情緒波動很大,只是在剛剛沒有表達(dá)出來。而這時,不斷的有人從她的周邊走過,卻沒有任何人停下。
她站在原地,有些發(fā)呆。
看著這以前一個個對自己阿諛奉承的仆人都遠(yuǎn)遠(yuǎn)的避開她,她的心里倒是顯得很寧靜。
這樣的情況,不是早有預(yù)料了嗎?從她被老太爺捧在手里,作為希家的掌上明珠的時候,她不是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嗎?然而為什么,此刻乍然間失去,她還是會,會有些不舍?。